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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   我从五岁时便被送去了7L,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至今不甚清楚,只隐约知道,是上一辈恩怨导致。

      清楚的人只有老头子,然而对此事,老头子却不愿意多提。

      故而,我出方家,老爷子只说将我送去了国外,而我回方家,也只是说我留学归来。

      十四年猪狗不如的修罗场,被一句简单的谎言修饰成天堂。

      所以,在整个方家眼里,方三少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最为幸福。

      当大少、二少都在为继承方家而无丝毫童年乐趣的时候,三少得老爷子偏爱,被送去了毫无危险的国外。

      而一回来的方三少,整天往声色场所跑,无论方老爷子骂多少次,皆是屡教不改。

      更是坐实了纨绔败类的身份。

      我知道,阿乾心里是看不起那个只会饮酒作乐的方三少的。

      因为心存不屑,所以他能无所顾忌地一刀劈上我的脸面,而不去管我到底是谁,他这般做法到底合不合适。

      我断他一指,不过是以暴制暴。

      我看着阿乾额头青筋暴露,不知是断指之痛还是情绪激动所致。

      “三少的惩罚?”

      阿乾冷笑一声,目光似狼,紧紧地锁定着我。

      紧接着照着我左颊伤口狠狠一拳。

      力道够大,我只觉得眼冒金星。

      真够疼。

      或许口鼻出血,又或许原本就足够骇人的伤口又裂开了些许。

      耳中轰鸣,阿乾的话却清晰地传来:“方家百年望族,轮不到一个二世祖来担当重任!”

      二世祖?

      我一拳还了回去。

      阿乾的怒气完全被点燃,扑上来就和我打作一团。

      我和阿乾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在没有一本书的书房里,你一拳我一脚。

      没有匕首,没有枪,没有任何武器,只是赤手空拳的肉搏战。

      过程混乱,记得不甚清楚,只知阿乾下手尤其重,招招将我往死里逼。

      而我像是被唤醒了血性一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两个人所到之处,桌椅凌乱,书架倾倒。

      一片狼藉。

      右膝盖传来剧痛,但是我不能停。

      我不能停。

      我要一直继续。

      直到我取得胜利。

      我知道我疯了,但是无所谓。

      只要能够将他打趴下,打服帖,我不惜废了这一条腿。

      我无所谓。

      最后一击,阿乾被我一拳砸得趴在地上,而我,膝盖像碎了一般,根本不能动弹丝毫。

      两败俱伤。

      过了很久,阿乾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脑门的血。

      他还能站起来,我却根本动不了,如果他现在再发难,我只有挨揍的份。

      挨揍事小,只是可惜了我,前功尽弃。

      我真沮丧。

      对面阿乾喘着粗气,看着我。

      大概在盘算着从哪里下手。

      我被看得无端冒火,异常暴躁:“想动手就动手。”

      阿乾没搭腔,慢慢走到书房角落,循着他的动作看去,刚好看到他拾起一包烟。

      看来是刚刚打架时掉落的。

      他叼了根烟,又在书房转了一圈,我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找打火机。

      打火机离我并不远,钢制的并没有什么损坏。

      我看他满屋子转,实在心烦,捡起打火机,将其顺着地面滑了过去。

      刚好停在阿乾脚边。

      阿乾看了看我,捡起打火机。

      我看着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是血的手有些颤抖,拿着打火机,小指切口的血仍旧慢慢地往外流。

      无端心酸。

      他何尝不难受,将近三十年的时光并不短,二哥也是他重要的人。

      现在二哥说走就走,这般突然,他怎会好受。

      一阵烟味传来,伴随着低沉的咳嗽,阿乾坐在了地上。

      一双眼睛满是血红。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扔了根烟过来,打火机随之滑了过来。

      烟也沾血,打火机也沾血。

      我第一次吸烟。

      非常呛,呛得喉咙生辣,眼角流泪。

      阿乾猛吸了几口烟,抬头看着天花板,目光空洞。

      我咳得死去活来。

      不过,烟是个好东西,让人片刻轻松,片刻愉快。

      我想,我大概爱上了这种好东西。

      好一会儿,阿乾问我:“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他仍旧看着天花板,异常颓唐。

      我低头看,这才发现,刚才动作太过激烈,我的衬衫纽扣早就崩开,露出了胸膛。

      而胸膛上,只有淡淡的痕迹,那是7L十四年来的陈年旧伤。

      刀伤、枪伤,什么都有。

      我的胸膛做过整容,因为荆卓明不喜欢我身上的伤口,而我也觉得这些伤不漂亮。

      所以,现在已经没那么狰狞,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从五岁开始,我就去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7L。”

      阿乾猛地看向我。

      我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十四年被短短几句描述。

      阿乾沉默了好一会儿:“原来,你不是去留学的。”

      浑身都疼,但听了这句话,我却异常想笑。

      我一笑,脸颊一痛:“要是去留学,方家这些事务还一窍不通,才是真正活狗肚子里去了。”

      阿乾也笑,又扔了根烟过来。

      “你最后,见到他了吗?”

      我点燃第二根烟,想起了那张照片,鼻子发酸。

      “二哥走得很快……很快。”

      阿乾大睁着双眼,将书房看了一圈,被我揍得变了形的眼眶血红血红的:“走得快好!好啊!好……没有痛苦……”

      没有痛苦,么?

      可是我看得好痛。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真的,看得好痛。

      我承受不住。

      低头猛吸一口烟。

      这次,呛得泪流满面。

      阿乾已经不知道吸了多少根烟,面前散了一堆烟蒂,小指的血已经凝固:“你二哥最怕痛,小时候打个针都怕得不行,那个时候我就笑他不是个男子汉,嘿嘿嘿,那时候真好玩。”

      低低的笑声,很难过的笑声。

      “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怕打针。走得快好!好啊!”

      够了,不要说了。

      我不想听。

      真的,不想听。

      我掩着眼睛,摁着眼皮。

      “7L是方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我顶着二哥的名头活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

      这样一句话,说得干巴巴。

      但除了说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阿乾深呼吸,没再说什么。

      爬起身,一摇一晃走到桌子一边,捡起他那根小拇指,打开门,走了出去。

      略微踉跄。

      门被关上。

      我躺到了地上,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头疼。

      周围都是烟味、血腥味。

      而我像具尸体,静静地等待腐烂。

      我想睡一觉。

      无论现实是什么处境,都有做美梦的权利。

      那么,让我做个好梦,给我片刻的快乐吧。

      我闭上眼睛。

      无奈,昏昏沉沉,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我不想理。

      跟自己说,我睡着了。

      敲了好一会儿,门外那人终于失去了耐心,自己开门进来。

      许是屋子里太呛,门刚开,就有咳嗽声传来。

      竟然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听声音,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好久之后,才又说话:“那个……请问,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

      虽然她是女孩子,我这般不理不睬实在有失风度,但是我实在太疲惫。

      不想睁开眼睛。

      况且,我哪里知道她的哥哥是谁。

      “你……你还活着吗?”

      声音近了些。

      “喂……”

      那女孩子竟然推了推我。

      “你受了很重的伤!”

      “对了,哥哥说要我来这里给一个脸受伤的人处理一下伤口,说是二少,你就是二少吧?”

      “……喂,你还活着吗?”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一只手探向了我的鼻翼。

      我不胜其烦,终于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一张女孩子的脸,十五六岁的样子。

      大眼睛忽闪忽闪,扎一把斜马尾。

      很可爱。

      见我睁开眼睛,女孩子笑了:“你没事呀!我这就给你包扎伤口!”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还有两只小酒窝。

      她打开随身带的药箱,说:“我处理伤口的技术可是一流的哦!并不比医院差!”

      很阳光。

      很快乐。

      就像一道光。

      温暖的光。

      “我叫胥沁辰,你可以叫我阿沁。”她边忙活边和我说话,“哥哥叫胥诚乾!虽然我叫他哥哥,但是他不是我的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话很多。

      原来是阿乾的妹妹。

      看不出来,阿乾那样的人,竟然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

      我起了点兴趣。

      我终于挤出来两个字,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呀……”她一用力,我脸颊一疼,顿时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因为我是哥哥收养的!哈哈,你看,你伤口里的脏东西被我刮出来了!看来刚才转移注意力还是很成功的!”

      我久久地说不出话。

      “二少,你看起来好年轻!完全不像二十七岁的样子。”

      我唯有苦笑。

      二哥确实是二十七岁,但我二十二岁,不像也很正常。

      看来,阿乾至少已经对外宣称,回来的是方二少了。

      脸颊时不时传来刺痛,我又闭上眼睛。

      “二少,你累了?但是我处理好了,脸上的伤口不能拖,拖了会毁容的!我带你去医院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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