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观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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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嬴政称为“手段残忍无情，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黑武士胜七，站在高高的悬崖顶上，听着悬崖下隐隐传来的“你不要过来”、“天明不要害怕”、“不！不！你不要过来”、“天明，你要相信大叔”之类的语言，身体轻轻往下一跃，接着稳稳的落在马车顶上。
感觉到马车一晃，天明本能的抬起头，只见车顶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无比的壮汉，壮汉脸上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身后背着一把黑色的大剑，剑刃无锋，剑身却十分宽大——至少比自己的脸大。
就在天明抬起头看胜七之时，胜七也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天明。
这个小孩看着有点眼熟。
胜七想起七年之前，自己刚被盖聂抓回秦国死牢之时，有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曾经来看过自己。
胜七记得那个孩子身穿绫罗，一身灵气，年纪小小但五官生得相当好，肤白如雪，精致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灿如朝阳。就算是这深藏在地下，永远不见天日的地牢，因为他一笑，也有一种被阳光照到的感觉。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么可爱的小孩，却有那样恶毒的心思。
他看了自己一眼，接着指着自己说道：“坏我秦法，简直是不知丑，就在他脸上再刺个丑字吧。”
接着，小孩抓起笔在自己脸上写了个“丑”字。
刻字，胜七并不害怕，反正他脸上早已刻满七国文字。
但这个小孩却又以这个“丑”字为中心，在他脸上画了只乌龟，取其意为“丑乌龟”。
想起那个干了坏事之后，依旧笑得恣意灿烂，一身富贵锦绣的孩子，再看着脚下这个一脸惧意，衣着普通，却毫无半点灵气的少年。胜七抬手摸了摸额上的“丑”字，虽然这两人只是相貌上略有相似之处，其他无论气质、神态都毫无半点相似之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迁怒。
因为胜七知道，他没可能向一个被人尊称为“公子”的人报仇。
“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好爹吧！”胜七在心里念了一声，接着拔出背在身后的巨阙，对准马车重重一劈。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阙重重的斩在马车顶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马车一阵摇晃，周围更是被这一剑震得尘土飞扬，无数小石头和碎木块不停的往下落。
“天明！不要怕！抓住大叔的手！大叔一定会救你的！”盖聂一脸焦急的挪动的身体，拼命向天明的方向伸出手。
早在胜七落下之时，凭小动物本能感觉到危险的天明，就已经飞快从车厢里向外爬去，同时伸出手试图想要抓住盖聂。
第一次，因为胜七的劈砍而导致马车剧烈摇晃，好不容易才爬到车厢外的天明，一个不小心竟然滚回了车厢里。
第二次，当天明再一次爬出车厢，向盖聂伸出手之时，胜七手里的巨阙已经再一次落下。
这一次，天明与盖聂再次失之交臂。
看着惨叫着和马车一起摔下去的天明，盖聂想都没有想，松开自己手中所抓的岩石，对准天明落下的方向跳了出去，一把将天明抱在怀里，开口说道：“天明，我接住你了。”
天明微微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紧紧将自己抱在怀里，随着自己一起往下掉的盖聂，还是那么面无表情，从容淡定的样子。
可他……怎么就那么蠢呢？要是换成自己，一定不会跳下来！
盖聂没有注意天明的表情，手腕一翻拔出腰间的渊虹，接着大力将渊虹往崖壁上刺去。
但因为下落速度太快，两个人的重力也太大，剑尖根本无法找到着力点，渊虹除了在崖壁上急速的划出一道极长极深，且火光四溅的划痕之外，并无他获。
说别无他获也并非完全属实，盖聂这一番举动，至少将两人下坠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旁人也许无法就此逃生，但盖聂不愧是曾经的“帝国第一高手”，被人称为“剑圣”的男人。
只见他在自己快要落地的时候，在空中几下腾挪，再借助着宝剑下滑之势，已经将身影缓住，最后怀抱着天明稳稳的落在崖底。
“没事了，天明。”盖聂落在一脸震惊，嘴依旧没有合拢的天明面前，漠然开口说道。
那模样是那么云淡风清、波澜不惊，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平静得就好像他刚才不是从悬崖上跳下来，而只是出门帮天门买了一只烤鸡一样平常。
天明喘了两口气，刚准备说话，忽然看见天上有似乎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啊！”天明惊叫了一声，但还没有叫完，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重重的抱在怀里，接着自悬崖上落下来的无数碎石落木，统统落在自己身旁扬起无数尘土，却没有伤到自己半分。
这个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舒服，就像……父亲一样……安全。
天明抬起头，表情木木的看着头顶的盖聂，语气有些呆的说道：“大叔，你流血了。”
他有点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在被自己这样冷淡对待之后，为何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舍身救自己。
在过去几年的流浪生涯中，天明见过很多自称“好人”，但实则恶意满满的坏人，这些人总是仗着身份优势，恣意的欺负自己嘲笑自己，从来……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
盖聂松开天明，默默擦去嘴角溢出来的一抹鲜血，开口说道：“天明，大叔没事，我们走吧，这个地方还不安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叔烤鸡给你吃。”
说罢，盖聂转身就走。
天明环顾四周，看着尘烟散去，尽是碎石落木的崖底，又抬起头，看着崖壁上那道深深的剑痕，心中深深的涌起一股寒意。
要是没有盖聂，自己一定会死的。
天明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害怕的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臂，一阵小跑跑到盖聂身后，紧紧的跟着他。
许多年后，回复记忆的墨家巨子天明，每每回忆起今天的事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句，“父皇，你可真狠啊！”
更多年后，重新变回大秦公子的赵衍，每每在遇上犹豫难决之事时，同样也会选择回忆今天的事，回忆此时的感觉——为了达到目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包括亲生儿子。
父皇，谢谢您的教导！
而此时在咸阳宫中，嬴政和月神的对话却还在继续着。
“月神，你确定衍儿恢复记忆之后，不会对那些叛逆份子产生感情，从而坏了寡人的大事吗？”
人是一种感情生物，嬴政铁血强悍一生，依旧无法控制对丽姬的感情，衍儿还那么小，他可不想自己的衍儿被那群叛逆收买了。
“陛下请放心，人的大脑是一样很神秘的东西。据我们阴阳家多年研究，发现大脑主体可以成两分部，一部分如杏仁核一般，主要负责情绪记忆，比如与情感、欲望有关的记忆；另一部如海马一般，主要情景记忆，比如与事实、意义有关的记忆。”
“有两者之间有何不同？”嬴政好奇的追问道。
“杏仁核主要负责人的感情，比如在杏仁核正常的情况下，当你听说邻居家的狗咬伤了人，见到狗后你会感到恐惧而早早避之，尽管你未曾被它咬过。但若是杏仁核被屏蔽，狗咬人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书面上的文字。在催眠印记的作用，衍公子的杏仁核将会处于完全被屏蔽的状态，虽然这段时间里衍公子依旧会哭会笑，与常人无异，但当催眠印记失去作用时，这段时间里所产生的爱恨情仇，也不会在衍公子脑中留下感情。”
“哦？真有如此神奇？”
“这就仿佛是一场戏，戏上演时观众会全身心投入戏中人的角色。而当戏落幕之后，纵然曾经的剧情再感人，观众又岂会对戏中人产生爱恨情仇？戏纵然再精彩也不过是戏，繁华落幕，不过孤身一人而已。衍公子情之所安，依旧是咸阳宫，依旧是陛下您。”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嬴政感叹了一句，“那就让衍儿为叛逆份子演一出好戏吧。”
听着嬴政和月神特别文艺的对话，赵高这一回不是没蛋也疼，而是觉得没蛋也碎了。
说来说去，搞得那么文艺又高深，总结起来一句话，不就是说衍公子现在不但智力特别低，而且大脑还残了吗？
智障脑残不是错；错的是智障脑残，志还特别坚。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观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