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日沉阁》澜湘

1、亡藤夺命（上）

　　汴梁最具盛名的酒楼，莫属一品楼了。
　　此刻二楼雅间内，一位白衣公子手持酒杯，悠哉的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大敞的窗子，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这公子衣着打扮十分考究，样貌更是俊美无双，少有男子能长得这般精致。身后墨发用素色发带随意束起，额前几缕散着的发丝，更显得他潇洒不羁。桌上的八道招牌菜早已凉了，却一口未动，他似乎在等人……
　　不久，那公子嘴角轻扬，似有似无的笑了。竟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顺着窗户掷了出去。
　　那酒杯带着内力，去势汹汹的奔着一个身着大红官服、清新俊逸、剑眉星眸的男子飞去。那男子连头都未抬，一挥手便接住了酒杯，杯中剩下的半盏酒也一滴未洒。男子抬头望向酒杯所来之处，正巧对上白衣公子的目光，微微一笑，匆匆上了楼。
　　这男子便是耀武楼前三献艺，被当今圣上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南侠展昭。而那白衣公子则是名满江湖的陷空岛五义之一，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进屋后也未客气，径直坐到了白玉堂对面“五弟何时回来的？”
　　“昨日。”白玉堂边答着，边给二人各斟了杯酒，继而抬眼看向展昭“听说，前些日子包大人中了毒？”
　　展昭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一种奇蛊，连公孙先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我们便去了苗疆求医，幸有陌寒姑娘出手相救，包大人才得以安然无恙。”
　　“陌寒姑娘？”
　　“她叫叶陌寒，是苗族族长的女儿。现就在府上。”展昭补充解释道。
　　“她跟你们回来了？”
　　“嗯。”展昭点了点头，微抿了口酒“她从未出过苗疆，一直想见识下中原风光，她爹本是不准的，但有包大人开口替她求情，她爹自然也就同意了。”
　　白玉堂听后一笑，“刷”的一声甩开折扇，调侃道“如此了解！展大人，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展昭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五弟莫要取笑于我了！倒是你，此去湘西，可有什么趣事？”
　　白玉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兴致缺缺的开口道：“还真没有，久闻湘西赶尸，此去却未曾见到。不过，倒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威远镖局总镖头——彦珩。”
　　“卢大哥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
　　“那是自然！五爷出马，何事是办不成的！”
　　展昭颔首一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白玉堂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去拜见包大人，顺便看看展兄口中的陌寒……姑娘。哈哈哈……”

　　天将过晌，二人结了账，准备回开封府。店小二忙殷勤的送二人出店，一口一个五爷、展大人叫的欢实。
　　展昭这才刚迈出店门，就被一个欢快清脆的声音唤住“展大哥！”
　　二人闻声回头，只见一黄衣女子小跑过来。白玉堂见这女子齿白唇红，靡颜腻理，一双明眸灵动至极。莫非就是展昭口中的叶陌寒。
　　果然，展昭一声“陌寒姑娘。”证实了白玉堂心中猜测。
　　“展大哥……包大人要你速速回府，有……有命案啊！”叶陌寒气喘吁吁的说着。抬眼间留意到一旁的白玉堂，忍不住在他脸上多留了几眼。这男子长得好生俊美，一袭白衣、手中银刀更衬得他气质不凡。这样想着，心中已猜出此人身份“这位便是锦毛鼠白五侠吧？”
　　白玉堂一听，这姑娘可真聪明，一眼便看出自己的身份，笑道：“叶姑娘客气，正是白某。”
　　叶陌寒还之一笑，继而转头看向展昭“我们快些回去吧，莫让大人等急了！”

　　三人刚到开封府门口，正巧与从案发现场回来的包拯和公孙策碰个正着。包拯给他们三人讲了有关案子的事。
　　城西有一大户——李府，是做绸缎庄生意的。李老爷的长子李景元暴毙家中。
　　一家之主李长德今年刚过六旬，有三位夫人，其中三夫人柳如烟，原是青楼名妓，后嫁与大自己30岁的李长德，并无子嗣。大夫人常氏有一儿李景元，也就是死者。一女李青青。二夫人杜氏有一子李景皓。
　　李府人说，因李长德身体抱恙，李景元今日替父亲在听雨楼谈一桩生意。回家后，便觉肠胃疼痛难忍，且口渴难耐，故而不停地喝水。不出两个时辰便身亡了。
　　公孙策根据死者死前情形推测，许是中了亡藤之毒。
　　验尸结果出来后，果然正中公孙策所说。
　　包拯猜测可能是茶庄错把亡藤当成茶叶，因而导致李景元中毒身亡。但白玉堂又觉得听雨楼是汴梁数一数二的茶楼，对亡藤这种伴茶树而生的植物应有所了解的。而且在听雨楼喝茶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只有李景元一人中毒。
　　不管怎样，包拯还是派展昭和白玉堂领人去听雨楼大规模检查茶叶。

　　二人忙活了一大顿，却没查出什么问题。回去复命时，见叶陌寒站在门口，展昭上前拍了她一下，把她吓了一跳，忙回头冲展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展昭顺从的点了点头，凑过去，见包拯在里面审人，压低声音问道：“里面那是谁？”
　　“吴冠，昨日与李景元谈生意的那个人。”叶陌寒眨了眨眼睛“你们回来的真是时候，刚开始审呢！”
　　白玉堂上前几步，抱臂靠在门框上听着屋内对话。
　　“听声音，你不是本地人？”包拯仔细观察着吴冠的一言一行，以便发现破绽。
　　“回包大人，草民的确不是本地人，三个月前从临川来至开封做买卖。”
　　“你昨日与李景元在听雨楼谈生意，你可知他已中毒身亡？”
　　“草民有所耳闻，此事实是不幸！”
　　“你且将昨日与李景元在听雨楼所经之事说与本府听听。”
　　“是，草民昨日先到的听雨楼，便开了雅间等他。不久，他便同其弟到了。我们谈了些有关生意的事宜，便各自离去。”吴冠神态十分淡定、坦然。
　　“除了你们三人，其间可还有人入席？”
　　“没有。”
　　“那可有人中途离席？”
　　吴冠想了想，猛地点了点头“有，李景皓离开过一次，说是去解手。”
　　“你可还记得伺候你们的小二长什么样？”
　　“记得！”吴冠肯定的答道。
　　“甚好。”包拯对吴冠的回答很是满意“王朝、马汉，你二人随吴公子去趟听雨楼，将那小二带来。”
　　“是！”王朝、马汉领了旨，行至门口时遇见展昭、白玉堂、叶陌寒三人，匆匆打了声招呼，便去办事了。
　　“展护卫、白少侠，回来了？”白玉堂虽也官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包拯却像知道他不喜别人唤他白护卫一般，一直叫他白少侠。
　　“是。”三人听了，赶忙进屋。
　　“大人，茶楼的茶叶并无问题。”
　　听展昭这么说，包拯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失望“展护卫，你近日去李府暗中观察李景皓行踪，本府怀疑他有问题。”继而转头看向白玉堂“白少侠，你且在此等等，本府另有事宜交与你。”
　　“大人！我能做些什么？”叶陌寒见包拯给他二人都安排了事做，自己一人呆在府中多没意思啊！忙主动向包拯要些事做。
　　包拯听后笑道“叶姑娘，就随展护卫一同去李府吧。”
　　叶陌寒高兴的点头应下了。

　　展昭、叶陌寒走后不久，王朝、马汉便将店小二带回来了。
　　那店小二见了包拯，忙低头跪在地上“草民王全叩见包大人！”
　　“王全，抬起头来。”
　　王全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低着头。
　　包拯狠狠的一拍桌子，吓得王全猛地抬起头“王全！本府现怀疑你在茶中下毒，害了李景元，你可认罪？”
　　王全一听，急的直摇手“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草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用亡藤害他啊！”
　　包拯听后，放缓语气“既是如此，你且先行回去，待日后本府还会找你。”
　　王全忙擦了擦额头的汗，匆匆离去。
　　包拯见王全走了，立即吩咐白玉堂盯紧他。白玉堂领命提刀就走。
　　公孙策笑道：“大人，真是妙计啊！”
　　包拯一脸迷茫的看着公孙策“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策见他故作糊涂，索性替他说了“大人先是命仵作封锁验尸结果，然后又找相关之人前来审问，就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套出亡藤。”
　　“哈哈哈哈……知我者，先生也！”包拯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样子“没错，本府正是此意。谁说出了亡藤，谁就是凶手，可这王全与李景元无冤无仇，定是有人指使他。所以本府让白少侠盯紧他，以便抓出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