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蝶舞》竹易漠

7、离别，相随

　　粉色的花瓣在绽开的瞬间变为蓝色火焰，静幽幽地燃烧着。清凉辛辣的花香刺激着陌刃天的神经。
　　陌刃天走到铃铛身边，从她手里接过蓝焰花，笑言，“多谢救命之恩。”
　　为什么胸口如此难受？铃铛捂住胸口，心脏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发烧了吗？

　　“你还要楞在那里多久？再不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赏钱可就没有了。”陌刃天略微低沉的声音传来。
　　“赏钱……”铃铛定了定神，“对！一定是因为赏钱快到手了，所以自己才这么激动。”
　　“马上就到了。”铃铛又采了两朵蓝焰花，一路不停歇，直奔山洞。
　　路上铃铛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到底是什么呢？

　　在铃铛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山洞。穿过山洞，山上的景色又变得普通起来。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杂草丛生。但是随处可见的鲜花和浓郁的花香却消失了。
　　东方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山上的浓雾慢慢消散，通向山下的路也渐渐明朗起来。远处的农田、村庄都安静地笼罩在晨曦中。
　　下山之后，再回首，北鸣山却跟着浓雾一起从地面消失了。

　　“包子嘞，热腾腾的的包子，包子嘞，一文钱一个。”
　　“这黄瓜是今天刚摘下来的，新鲜着呢。绝对好吃。买点吧。”

　　铃铛站在凡古镇的大街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呀……才离开两天，感觉跟离开两年似的。哇，这气息，太怀念了！”
　　“伸手。”
　　“什么？”铃铛歪着头不解的看着陌刃天，她乖乖地伸出了双手。
　　“你你你你你！”铃铛看着手中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元宝，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她同情地看着陌刃天，小声问，“你在山上把脑袋撞坏了吗？”
　　“……”陌刃天头上青筋暴起。表情倏地冷了下来。啊，还是杀了这只蝶妖吧。看着太闹心了。

　　“开……开个玩笑而已。”铃铛把金元宝收进怀中，捂紧，低下头小心翼翼从陌刃天身边走过去。“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对萧悦客栈的店小二说你是卖身葬父对吧？”陌刃天一手拎住铃铛的后领，凑近她耳边问到。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记得。哈……哈哈……”
　　“我正好缺个仆人。如果你不愿意白拿钱的话，我可以让你把卖身葬父这件事坐实。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如果你还不从……”
　　“您出手这么阔绰，能给您做仆人是铃铛三生有幸啊！我怎么会不从呢。”铃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若这个陌刃天是个人还好说，可是他是妖，而且怎么看都貌似比自己厉害很多……
　　“哦？这话听着不像是真心话。”陌刃天挑眉。
　　“其实我对乞丐的生活一点都不留恋。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想当乞丐啊。跟着您起码有饭吃。”铃铛拍了拍身上的泥，捋了捋头发，咳嗽了两声发誓到，“以上绝对是真心话！”
　　陌刃天冷笑了一声，“你可是妖，又何来生活所迫？”
　　“……”铃铛咬着下嘴唇，一时语塞。

　　“明天离开凡古镇。明天一早来萧悦客栈找我。”陌刃天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铃铛摸了摸怀里的两个金元宝，叹了口气，“看来过家家的游戏该结束了。父女缘分已尽，能留给爹爹的竟然只有两个金元宝而已。”
　　委身于闹市，只让寂寞更寂寞。周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很快便将步履沉重的铃铛淹没。道别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呢？铃铛弯了弯嘴角，却连一个微笑都做不好。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道别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呢？怎样做才能不让留下来的人伤心，怎样做才能把自己的不舍和脆弱隐藏 ？怎样做才能……如果爹爹让我留下，我就不走了吧。
　　泪水流到嘴里，咸咸涩涩的。可是爹爹那么喜欢钱，不知道自己比不比得过两个闪着金光的大元宝。爹爹会不会很高兴地收下金元宝，然后挥挥手让自己赶紧去给贵人当仆人。果然……我在爹爹心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是啊，不过如此而已。笑一笑，拽拽地把金元宝扔给爹爹，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深吸一口气，铃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铃铛！振作起来！你马上要给有钱的大爷当仆人了！一，二，三冲啊！拿钱砸死那个老叫化子！”

　　傍晚时分，铃铛敲响了陌刃天的房门。
　　“你……被打了？”陌刃天侧过头，看见铃铛白皙的脸上印着一个大掌印。
　　铃铛抬起头，肿的和杏仁一样的眼睛倔强地盯着陌刃天。
　　“迫不及待地跑来献身了？可你现在特别丑。我没兴趣。”
　　铃铛随手关上了房门，径直走到床前，扑倒在床上。
　　什么话都不说的铃铛，让陌刃天的心情莫名地烦躁。想发怒又不忍，想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感觉就像心里痒却怎么都挠不到，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一样。
　　“你去哪儿？”铃铛听见开门声，侧过头用沙哑的声音问了句。
　　“屋顶数星星！”陌刃天甩门而出。

　　“爹爹竟然把金元宝扔到我身上，还打了我一巴掌，说我不孝。我不明白啊……”
　　“爹爹最后还是把金元宝捡起来了，还抱着我说，如果受了气就回来。”
　　“爹爹很高兴地叫上几个乞丐朋友，说是要请客。可是他一直都是那么小气，为什么要请客？我不明白啊……”
　　“爹爹没有挽留我，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再也没有……”
　　铃铛把脸埋进被子里，小声抽泣起来。
　　“陌刃天，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铃铛推开窗子，深吸一口气。
　　天蓝色的头绳在微风中摆动，两个整齐的发髻盘在头两侧。肌肤如雪，皓齿明眸，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窗外的风景。
　　淡蓝色的纱衣裁剪合体，衬托出少女美好的身姿。
　　“可以走了吗？”陌刃天倚在门口，一袭白衣，恍若谪仙。
　　“来啦！”铃铛拿起桌上的包袱，步履轻盈的跟了上去。
　　桌上一张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只鸟。铃铛知道，那是爹爹画的凤凰。

作者有话说

　　无论哪种离别都酸酸涩涩的。离别这个动作很短，但是离别之前的不舍和离别之后的怀念，最难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