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天下》凰誓凌

30、第二十八章

　　海棠一惊，一刀抚着她的肩膀：“天涯说他昨天在打听我们的去处，他的目的也是在于你。”
　　“我不明白，难道他是受人指使？”

　　一刀点了点头：“应该和他的家族没有关系，之前雪姬是不知情的。”他抚着她的耳边：“海棠，你好好在这里等我，等我报了仇处理好山庄的事情之后我就向义父请辞。你现在跟着我一起回去实在是太危险。我不知道什么人要对付你，也不知道他们安排了多少人要针对你，目的到底是什么。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必须去查清楚。”

　　“既然事情是关于我的，那我更应该去，怎么能一直让你为我奔波？”她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如果你不愿意我跟你一起出去查案，那我就一直待在山庄里，有义父在，他不敢怎么样的。再说了我们把飘絮的事情告诉义父，他自然会受到惩罚，柳生家族也不会放过他。”

　　“大婚当晚他都敢动手，更何况是现在呢？况且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确实是他杀了飘絮。飘絮已经下葬，没有办法验尸。如果我们这样揭发他，一定会遭到柳生旦马守的仇视，认为我们对柳生家族有敌意。”

　　他揽着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就来接你。”
　　“嗯，好吧。”她靠在她的肩膀上。
　　护龙山庄。

　　一刀风尘仆仆的赶回护龙山庄的时候，柳生十兵卫正在和柳生旦马守商量着什么。见一刀回来，柳生十兵卫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护龙堂
　　“参见义父。”一刀抱手道。

　　“海棠没事吧？”朱无视点了点头。
　　“海棠很好，多谢义父挂念。”一刀走到朱无视面前，站在朱无视身边的素心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有线索了？”朱无视沉声道。

　　“杀我爹的人是曹正淳。还有，柳生十兵卫针对海棠，他背后定有人指使。”
　　“你真的变了。”朱无视微眯着眼睛颇为欣赏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愣，有些别扭的说道：“……海棠也这么说。”

　　“很好。凡是冷静下来，成功的几率会更大。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会直接闯进宫里杀了曹正淳，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

　　“孩儿不想打草惊蛇，这样会坏了义父的大计。既然是曹正淳，那也是我们多年来的敌人。早一些晚一些一刀可以忍耐，但求亲手杀了他为父报仇。”

　　朱无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有这个机会的，我很庆幸你没有冲动。”他转眸一想：“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柳生十兵卫是杀害飘絮的凶手，万万不可莽撞。”
　　“孩儿明白。”一刀点头应道。

　　“柳生旦马守是公私分明的人，他也最疼爱飘絮。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引出幕后的人，晚一刻海棠就多一分危险。”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水月居确定安全吗？”
　　“绝对隐秘，没有人能够找到那里。”

　　朱无视被一刀这话一提醒，他看向一刀，眸子里有了很多猜测：“不，就算再隐蔽，天下也有两个人可以找到那里……”

　　一刀沉声，立刻明白了：“皇上和万三千。”他点头应道：“一刀立刻去查。”

　　一刀已经离开了十几天了，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海棠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不仅仅是因为想念他，更重要的是腹中的疼痛让她寝食难安，几乎让她疼得整个头脑都已经麻木，痛到全身冒冷汗。因为现在时局的关系，她不能出去，不能离开这里，所以无论怎样疼痛她都尽力忍着。疼得实在受不了她就不出房门，以免娘看到了担心。可路华浓毕竟曾经也是江湖儿女，海棠的异样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海棠？海棠你怎么样，让娘进去看看吧？”路华浓在外面焦急的喊着。海棠这几天的气色一直不太好，想着是因为山里太憋闷了，她没有什么朋友做伴，看着她越发消瘦下来，她隐隐担心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海棠紧紧抓住床头，靠在床沿上，一手紧紧的摁着腹部来缓解疼痛。
　　“娘，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她疼得咬破了嘴唇。

　　“不，你的声音不对。”路华浓担心的道：“海棠，你到底怎么了？让娘看看吧？”

　　“娘……”她虚弱的喊着，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路华浓听见声音赶紧冲进房，海棠已经疲惫不堪已至晕倒。她面色苍白，满头是汗，汗水都已经把鬓角的头发浸湿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海棠才慢慢的苏醒过来。忍过那一阵的疼痛，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没有那么痛。

　　“孩子，你醒了？”路华浓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扶着海棠半躺在床头：“现在感觉怎么样？”

　　“娘，我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海棠道。

　　路华浓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最近我看你一直抚着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还是……”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海棠，笑道：“你还年轻，要是有了孩子，可要多加当心才对啊……”

　　“娘，我……”海棠有些局促的低下头去，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别人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她曾想过，她终有一天会成为娘亲，会有一刀的孩子。可是，当幸福就在眼前，娘握着她的手，叮嘱她一些为人妻子应该注意的事情。以前，她从不知道的事情，因为她不懂。现在，她也该明白了。

　　可是，她精通医卜星象。以她的判断来看，她应当不是怀了孕……

　　成亲已经一个多月了，一刀一直对她恩爱疼惜，适可而止。从不过分要求她。因为他明白，他清楚。自从把她的毒逼出来之后，她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很多，可是却难以承受痛苦……所以，尽管他非常爱她，但是不过分强求，是他爱她的最好方式。

　　可是……他们并未一次那样，海棠清楚，已经一个多月了。尽管一刀一直克制自己，尽量不伤害她，但她，腹中也该有了他们的孩子。但相反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腹部一直疼痛不已。

　　她不明白。
　　以她现在的能力她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疼痛一直延续了十几天才渐渐减轻。她一直强忍着，不让路华浓担心。
　　娘要是知道了，一刀也就会知道。
　　他已经很忙了。她现在不能出去，不能帮他什么忙。所以，她不能再拖累他，让他分心，担心了。

　　她是他的妻子。
　　为了明白其中的原因，她向无痕谷送去了一封飞鸽传书。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无痕。她中毒、封穴之法，恶人谷的经过，嗜血冰蟾，还有腹部剧痛，现在疼痛又慢慢减轻，似乎已经恢复了的事情……

　　把信送出去以后，她一直焦急的等待。心想着应该没什么事的。或许只是封穴之法的后遗症罢了，腹部疼几天罢了，反正她已经忍过来了。没有关系的……

　　师父曾经说过，封穴之法会非常伤身。而且后遗症因人而异，谁也没有办法猜测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因此，无痕说过，封穴之法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乱用。可是当时…确实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除了当时的痛苦之外，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其他的痛苦，会有后遗症。但是，她不怕，不管什么苦，她都能够忍受。即使身体上的痛苦会折磨她下半辈子。她都愿意承受。这是她当初的选择……所要承受的代价。不管有多苦，她都愿意挨着，受着。她爱他，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可是，事情并不像她所料想的那样……她以为的她可以承受的后遗症，是那样的剧烈，那样的突然 ！……这段时间腹部的剧痛，是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力，剥夺了她为他尽妻子的义务的权力！是弑杀了她爱他的权力！收到信那一天，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她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

　　她一直知道，师父是不会骗她的……

　　师父的医术无人能及……
　　可……可师父说了，她很难成为母亲，很难为一刀带来孩子……
　　她……她原以为，是身体上的痛苦……

　　如果……如果是身体上的痛苦，那么……
　　不管如何痛苦，她都愿意承受！因为她有他，她必须要为他坚强的活着，不管多么痛苦，她都必须熬过来，因为她是归海家的人！

　　她紧紧握住双拳，手心被她掐得惨白，直到渗出血来。血一点点的滴落在地上……
　　她跪在地上，呼吸变得不平静，她的心剧烈的疼痛着！她该怎样对他说，她怎么忍心让他知道！
　　他们不会有孩子了……

　　她是他的妻子……而她……已经不能成为母亲了……很难很难 ……
　　她关紧房门，紧咬着嘴唇。娘在外面念佛。她不能哭出声，她会知道的……
　　她身体一个痉挛，紧捂着嘴，掌心里立刻就变得鲜红一片……她哭泣着，清清楚楚的听见娘在外面告诉她，一刀来信了，他明天就会来接她……
　　他要来了……

　　他要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不希望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