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极速》诚成

2、第一章 圣保罗上空的悲情序曲（上）

　　巴西·圣保罗
　　清晨的阳光透过帘布间的缝隙照射入装点优雅的豪华景观房，由酒店总台控制的终端闹铃也在不久之后响起。金发男子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面孔还埋在温暖的被窝中，伸出的手努力摸索着床头柜上的触控板，一番挣扎过后，终于停止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铃响。
　　可随着闹铃的戛然而止，房内的音响设备却自动播放起最火辣的南美桑巴舞曲。
　　“拜托不是吧？”年轻男子挫败地坐起身，扒了扒凌乱的碎发，俊秀的脸上满是哀愁。他愤恨地拍了拍床头的另一枚控制开关，世界总算再次安静下来，可惜数秒过后，客房电话又嗡嗡响起，他微眯双眼提起听筒，咬牙切齿地逐字念道：“莫、列、佐！”
　　“嘿，吉奥，我为你量身定制的连环叫早方案还不赖吧？”线路那头传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半小时后餐厅见，不用太感谢我，帮助后生队友克服懒睡习惯是作为前辈应尽的义务——”
　　“谢你个大头鬼啊！这才五点半啊！这家酒店的早餐从六点三十开始供应，半小时后你做饭给我吃啊！”吉奥·缇洛火爆地怒吼，“提前十五分钟叫早还差不多！时间算准点会死啊？”
　　“不是吧？十五分钟？你不用梳妆打扮吗？你那帅到没天理的发型难道每天只需要五分钟就能打理完毕？”原先得意的语气顿时充斥着怀疑与审视。
　　“莫列佐同志！麻烦你下次不要那么热心多管闲事好不好？我警告你别再打来了啊，不然我也替你设计个叫早服务，从明天半夜两点开始每小时吵你一次！”吉奥·缇洛“啪”地挂上电话，拖着疲倦的身子推门进入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睡眼惺忪的模样，他觉得应该再来个半小时回笼觉。
　　酒店的早餐餐厅位于这栋楼的顶层，透过落地窗能够观赏到附近街区的别样景色。吉奥·缇洛带着房卡自门禁通过，引来了迎宾区女孩们的一片仰慕之色与欢呼尖叫，有几个早早拿着签名本等候的，如愿获得了他的签名与合影。
　　本周末是超级方程式国际大奖赛的收官之战，吉奥·缇洛和莫列佐都是TOP.T车队的队员。年度积分榜上，吉奥·缇洛只差头名马奎斯·曼一分，因而这场比赛可谓举足轻重。要是能在二十岁便获得世界冠军的头衔，对他和TOP.T车队而言都意义非凡——马奎斯·曼一直被誉为“极速神话”，是美国赛车运动史上的英雄人物，因为在马奎斯·曼之前，还没有哪位美国车手在世界顶级方程式领域获得过如此殊荣。他从出道起便创下了无数赛事纪录，直到上赛季作为新人的吉奥·缇洛崭露头角前，始终都立处不败之地。
　　如果说吉奥·缇洛亮相的这一年仅仅因为出众的样貌而博得了全球女性观众的眼球，那么第二年的卓越表现便奠定了他与马奎斯·曼并驾齐驱的赛场地位。整整一个赛季，马奎斯·曼与其所在的烈焰车队都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他与吉奥·缇洛的积分也从未超过十五分的差距，到了下半赛季甚至不断地相互追赶，最终形成了目前这一分几乎不算优势的优势。
　　就在几周之前，车队刚为吉奥·缇洛安排度过了二十岁生日，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获胜，吉奥·缇洛将打破纪录成为超级方程式国际大奖赛历史上最年轻的世界冠军。媒体的争相报道加之舆论的大肆渲染，让吉奥·缇洛到哪里都能享受到巨星般的尊贵待遇。借着他的耀眼光环，莫列佐不费吹灰之力便在酒店服务员的帮助下得到了每个客人都想要的靠窗雅座。
　　“哎……看来到哪都那么受欢迎，也是件麻烦事。”看着缇洛在门口耽搁了半天时间才带着不伦不类的笑容走向自己，莫列佐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与缇洛那纯正日耳曼脸孔不同的是，同为意大利国籍的莫列佐充分体现着本国的血统气质。“那个……大清早在室内戴墨镜，你不怕撞到柱子？”
　　“怕！可我更怕摘了眼镜那些姑娘会受不了，要怪只能怪我那时刻都困扰着众生的无穷无尽的魅力，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吉奥·缇洛叹了口气，感慨地摇起头，“你说，像我这样在赛车领域已有如此高建树的优秀天才，还能拥有如此超凡脱俗的仪表，会不会遭人羡嫉？”
　　“不会，”莫列佐突然换上无比认真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像你这样臭屁到已经令人发指地步的男人，只会遭人唾弃。作为队友兼前辈，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在大马路上看到你被人追着打，救都救不了。”
　　“莫列佐，五岁的年龄差距居然就让你呈现出一副老年人的保守心态，我真的非常遗憾。”吉奥·缇洛微皱眉头，起身至自助区拿取丰盛的早餐。一日之计在于晨，更何况今天是排位赛，吃饱了才有力气熬过上午的练习赛。他和莫列佐既是队友又是对手，尽管这两个赛季他的关注度远超莫列佐，但除却马奎斯·曼，资历颇深的莫列佐仍不失为一名极具竞争力的车手，并依旧占据着TOP.T车队的一号席位。
　　缇洛走马观花地挑着早餐，面对美食，他向来无需克制或忌口。不抽烟不喝酒的他还有令其他车手都艳羡的身形底子，别人需要花数倍时间才能练出的肌肉线条，他往往都能在最小运动量及精神压力的状态下轻易保持。而他的阳光、开朗与健谈，总是能给讲究技术与严谨的TOP.T车队带来无数欢声笑语，连向来让人感觉不好相处的莫列佐，也和他相处融洽。除了偶尔仗着天赋自大嚣张一些外，在车队工作人员眼中，吉奥·缇洛堪称完美。
　　“你好，请问能不能替我拿一下顶上的起司蛋糕？我够不着。”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求助，缇洛好奇地侧首，与长桌差不多高度的小女孩正端着餐盘，用无比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是草莓味的还是菠萝味的？”缇洛摘下眼镜，俯下身问道。
　　“两种都要。”女孩犹豫了几秒钟后答道，年纪小小的她在面对缇洛时竟也不自觉地涨红了脸。这恐怕是自己见过的最英俊漂亮的哥哥了吧？女孩一动不动地看着缇洛那清澈无比的银色眸子，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般。
　　“安吉拉！”
　　“妈咪！”
　　随着自己母亲的叫唤，安吉拉·奥德丽·曼才回过神，连忙端着承载着两块起司蛋糕的盘子羞涩地跑开，坐回座位的她不时向缇洛扫上几眼。
　　“哇！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吗？饭桶呀你？”莫列佐震惊地看着缇洛面前的三大盘堆叠成小山丘的食物，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你第一天认识我？”缇洛喝了口牛奶挑眉问道。
　　“刚才那个找你帮忙的小女孩，是马奎斯的女儿。”莫列佐介绍道，“看来马奎斯很在意这场比赛，妻子和女儿都来观战，想来个完美谢幕啊！”
　　“和我说这些干嘛？”缇洛莫名地撇了撇嘴，并没有将之前那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没什么，就是很好奇，像你这样看着马奎斯比赛长大的车手，如今不但和他同场竞技还要在他临近退役时横插一杠，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心态。”话间，莫列佐一直观察着缇洛的表情，然而对方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食物上，许久未有回复。“喂！问你话呢！”
　　“一直号称自己是我前辈的你，跑了那么多年比赛难道还没领悟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缇洛抬起头，将炒面慢慢吞下，“比赛就是比赛，你当拍电影啊还讲究故事情节？厂商和其他赞助商每年在车队投入那么多资金，谁有空来陪你玩煽情？再说了，什么叫做缺陷美知道么？人生就是需要一些遗憾才能变得更加刻骨铭心。我们是职业车手，职业，专业，懂不懂？”
　　“我说不过你！”莫列佐举双手投降，“抓紧时间吃你的吧！”
　　过了七点，就餐的人越来越多，拿着相机和明信片的专业车迷也陆续将酒店大门围堵。因为同时接待了烈焰与TOP.T两支车队，让酒店不得不提高安保措施，并临时开放了地下车库安全通道。车队的常规工作人员为了给车手打掩护，自正门离开前往赛场，而车手们则在安保人员的带领下与车队高层直达地下车库并由专设出口通过。
　　“那边好像有个怪人一直盯着我们。”坐在专车上的缇洛向远处指了指，“穿得跟电影里的杀手似的。”
　　“不就一个清洁员吗？哪来什么怪人？是你大白天戴着墨镜产生幻觉了吧？”莫列佐顺着缇洛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妇女提着两袋垃圾走过，不由好笑地说道。
　　“奇怪……刚才明明有看见。”缇洛轻声嘀咕。
　　“我看你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要不然就是起太早到现在还神志不清。”莫列佐看缇洛一脸思索状，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不会是临到比赛，紧张怯场了吧？”
　　“说你自己吧？”缇洛嗤之以鼻地回以不屑一瞥，又一次看了眼空荡荡的停车场，似乎的确再没有其他人出现，难道真如莫列佐所说是他的幻觉？
　　“眼下最重要的是在排位赛中取得一个有利位置，哪怕错过杆位，也一定要守在第一集团的区域，只有这样才能在正赛中伺机超越。”前排的车队经理斯科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人尽皆知的道理，缇洛和莫列佐只好硬着头皮倾听。他们知道，一旦斯科特开腔，临到赛场前估计都停不下来，于是他们悄然低首，各自给手机调了静音，然后打起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