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极速》诚成

13、第五章 艰难抉择（上）

　　当夜幕降临之时，凯斯丘尔已然抵达了目的地。她不解地望着停车场中的一辆宋氏豪华房车，并非是对车子本身的好奇，只是在车子尾部标志下，居然印有一只与她颈中所戴项链链坠完全一样的红隼。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圣克莱尔带着父亲过世的哀伤自哥伦比亚来到了西班牙，作为生日礼物，他将这条有些像遗物的精致项链交给了她。只有在出席较为正式的场合时，凯斯丘尔才会佩戴起它。就好像今天，这条链子就挂在她的脖子上。这个图案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
　　“这位小姐似乎对我的车子很感兴趣啊？”自凯斯丘尔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沉稳平和的声音，凯斯丘尔尴尬地回过头，看到了张慈祥而亲切的脸。
　　“啊真是很不好意思，斯科特先生，原来这辆车是你的。”凯斯丘尔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后镇定自若地笑道。由于TOP.T车队近年来的骄人成绩，这位年近五十的车队经理兼首席新闻官的出镜率变得十分频繁，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加上凯斯丘尔全方位恶补了超级方程式的信息，自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对赛车也感兴趣？”斯科特的目光忽的停留在了凯斯丘尔的项链坠子上，然而他的震撼稍纵即逝，以致凯斯丘尔都没注意到这一微妙的变化。
　　“是的，我在大学主修机械工程专业，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到超级方程式车队中工作，那是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凯斯丘尔解释道。
　　“你叫什么名字？”斯科特做了个女式优先的动作指了指音乐厅大门。
　　“凯斯丘尔。”
　　“凯斯丘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TP系列的看法？”斯科特忽而兴致勃勃地问道。
　　“在去年的比赛中，TP10占尽了优势，然而仍旧是败在了烈焰车队手下，虽然作为核心机密，我无法了解到TP10的测试数据及实际参数，不过从比赛录像上进行简单的外围分析，个人认为问题是出在了起步控制系统和牵引力控制系统上，如果所有性能都与烈焰不相上下，那么起步系统是直接导致去年TOP.T获年度车队积分第二的原因。另外，牵引力控制系统也在赛车拐弯时的流畅程度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不过，TP11已经有了显著的进步，我想在不久以后推出的TP11B会针对这些不足之处继续进行改进的。”凯斯丘尔简短地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很可惜，TP系列完全忽略了你所指出的缺陷，技术人员们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赛车空气动力学实验研究上，因为在多年的固有模式下，我们往往会忽视最基础浅显的问题。就像我们都明白星辰的遥感技术是最棒的，可还是没有致力改善、缩小彼此在这一范畴内的差距。或许你可以到TOP.T车队来学习学习，与我们的技术人员交流一下，TOP.T很久没有年轻的血液和最质朴的理论观点了。”斯科特忽发奇想地笑道，“本周日晚上七点有场新车赛后研讨会，你有没有时间加入我们的讨论并发表一下个人意见和建议？”
　　“我，我当然乐意，是的，当然……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没想到您会邀请和您萍水相逢的我参与你们的内部会议，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凯斯丘尔不免受宠若惊，一时间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周末看完比赛就来吧！或许你更乐意在我们的P房中观战。”萍水相逢吗？斯科特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
　　“这个……”凯斯丘尔虽然感到欣喜万分，内心却又为难起来——TOP.T毕竟是烈焰的宿敌，堂而皇之地出现在TOP.T的维修区中，势必难以向安吉拉交代，她不能不顾及安吉拉的感受。“比赛时间……我可能还有别的安排，您不介意我到时候再和您确认吧？”
　　“当然。”斯科特点了点头，旋即递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希望你不是因为吉奥才拒绝我的邀请，我知道，媒体对吉奥的评价不高。可能一开始你的确会觉得吉奥不怎么好接触，不过时间长了你会发觉，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相信我，车队里所有人都会对你的加入表示欢迎的。”
　　“谢谢。”凯斯丘尔淡笑，并不急于解释自己的苦衷。此时台上的演出人员已准备就绪，一首弦乐小夜曲拉开了整场音乐会的帷幕。斯科特与凯斯丘尔的心情似乎都十分愉快，尤其是斯科特，一股如见故人的喜悦之感溢于言表，他不停地默念着些什么，右手不时抚着左胸心脏，仿佛是在感谢神灵的保佑。这一系列举动并没有引起凯斯丘尔的注意，因为她更沉浸于音乐的美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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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地利·斯潘博格A1 Ring赛道
　　本站比赛，各支车队终于全数以今年的赛车型号登场。当然，最为人期待的安格鲁新款战车也不负众望地投入到练习赛中。而TP11则针对本场比赛做了较为细致的改进，采用了双扰流板设置，这样车底的气流流速会加快，同时流量也会加大。
　　昨天的排位赛中，莫列佐力拔头筹取得了杆位，缇洛也稳获了第三的有利发车位置。相较对手的大好形势，烈焰的处境显然不妙，由于队友约翰·科迪恩在昨天的排位赛中滑出赛道陷在了缓冲区，正赛只能从最后一排出发，夹在两辆TOP.T赛车中间的兰迪·托雷斯便有些孤军奋战的感觉。
　　“怎么样，感觉如何？”安吉拉看着已然坐在车内准备就绪的约翰·柯迪恩笑问，柯迪恩则伸出右手向她打了个“O.K.”的手势。加入职业赛事之后，他还是头一回从这个位置发车。工作人员们满怀信心地鼓励着他，另有一大部分人正在发车区另一端照顾着托雷斯。
　　“安吉拉，别太紧张，我对兰迪有信心。”比赛正式进行后不久，吉布森拍了拍安吉拉的肩膀说道。“凭柯迪恩的实力，获得前八位应该不成问题。”
　　“缇洛的起步很快，差一点就超过兰迪。”安吉拉担心地说道。
　　“可他似乎不是很稳定，瞧，兰迪防守得很好。”吉布森继续宽慰道。
　　“嗯，不过莫列佐的速度远远高于他队友，已经拉开兰迪半秒多了。缇洛也在加速，他们所带的油应该都不多。”安吉拉忧心忡忡地凝望计时棚内的直播画面。
　　“哦对了，关于你向我提议的有关凯斯丘尔的事，”吉布森想要借此扯开话题以缓解安吉拉的不安情绪，发现起到作用后，他稍势一个停顿，继续说道：“我看了看她在论坛内的专题及学术论文，评估了一下她的综合水平，觉得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找机会让她来一趟吧！我想和她好好聊聊。”
　　“真的吗？”安吉拉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欣赏她的才华的，她应该就在围场，比赛结束后我立刻联系她让她和你见面！”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当然……你开心就好。”吉布森温和地笑道，他总想着能够在安吉拉身上找到些许自己曾经的挚友，马奎斯·曼的影子。
　　同样优秀的赛车性能，同样良好的心里素质，同样稳健的操控技能，处在第一集团位置的三辆赛车似乎将时间静止了一般。莫列佐的疯狂与张扬，托雷斯的不羁与灵性，缇洛的镇静与智慧，让角逐变得越来越激烈。在第一次进站前，莫列佐并没有占到过多的优势。在油箱渐轻之后才拉开了与第二名约摸三秒钟的距离，因为此时的第二名已是在超越托雷斯后继续奋起直追的队友，吉奥·缇洛。
　　“兰迪与缇洛之间只有一秒多的距离，等缇洛进站他应该可以追回这些时间的。只要多跑一会，胜算还是很大！”安吉拉激动地笑道。“莫列佐已经第二次进站了！他用时7.5秒，出来后至少落到第七第八位。”事实上，莫列佐刚好挤到了圣克莱尔的前头，暂时排在第七位。出人意料的是，缇洛并没有采取五停的策略，他所带的油足够他继续十多圈。“TOP.T采用两种战术！”安吉拉惊呼，“怎么可能！缇洛的油量和他的实际速度……”以他如此之大的载油量居然仍旧能在昨天的排位赛中跑到第三的位置，这简直是难以置信。如果缇洛的车子本身不发生什么问题的话，他今天必然又会有新的纪录入账。
　　就在莫列佐最后一次进站的时候，处于第二集团的埃瓦茨等发生了一系列撞车，这直接导致了星辰二号车手休利特退出比赛，鲁宾与埃瓦茨的赛车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混乱之际，赛会亮出黄旗并派出了安全车。此刻圣克莱尔已借机飙升至第四位，紧跟其后的约翰·柯迪恩苦于赛事规定暂且不能超车。
　　安全车的出动缩短了大车队赛车之间的距离，不过，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倚仗赛车性能在最后几圈超越圣克莱尔的柯迪恩之外，车手们大都将安全车驰离赛道后的排名保持到了终点线。
　　攀在栏杆上的TOP.T工作人员为车队的胜利高声欢呼，本场比赛的冠军吉奥·缇洛一如既往地冷然平静，淡然地将赛车驰回颁奖台下。面对上前为之祝贺的托雷斯，他稍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言词。蒂娜激动地向他伸出双臂，镜头之下，他仅仅给了对方一个敷衍性的拥抱。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款步走来的凯斯丘尔，潜意识地侧过身，他居然主动地将凯斯丘尔拦至右肩，形式般地做了个友好的碰触。
　　“祝贺你。”凯斯丘尔淡笑着说道。
　　“谢谢。”缇洛突然发现说出这两个单词并不困难，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有点陌生而已。在蒂娜惊诧的目光之下，缇洛离开了同事们走向称重区。而凯斯丘尔则兴奋地走向同样满脸笑意迎面而来的圣克莱尔，这是他所获的最好成绩，打破了他职业生涯中的得分纪录。
　　“你真是了不起！”凯斯丘尔亲吻着兄长的额头笑道，“你跑在烈焰与TOP.T的赛车之后，我为你感到骄傲！”
　　“赛前安格鲁车队经理找我谈话，问我有没有兴趣接替埃瓦茨的位置。”圣克莱尔悄声说道。
　　“那很好啊！你答应了吗？难得的机会啊！”
　　“我没有当即答应，刚才山猫的车队经理也表示出要我加盟的意向。”
　　“可你得知道，安格鲁的实力远在山猫之上。”
　　“凯斯丘尔！”安吉拉的声音忽然穿插了进来，话间，她已来到了两兄妹身旁。
　　“这位就是你向我提到过的安吉拉小姐？”圣克莱尔含笑问道。
　　“是的，我就是安吉拉·奥德丽·曼，凯斯丘尔的好姐妹！祝贺你取得了好成绩！”安吉拉开朗地与圣克莱尔握了握手。
　　“非常感谢！”圣克莱尔望着安吉拉那张带着丝高傲与极度优越感的俏丽脸庞，不由有些叹息。他叹息是因为可怜的安吉拉至今仍未意识到自己父亲为烈焰所带来的辉煌已成往事，今时今日的烈焰车队正逐渐步入一种极其尴尬的处境，要想创造新的巅峰绝不是仅靠这份荣誉感与虚无有的信心便能做到的。恐怕这也是整个烈焰车队所共有的弊病。
　　耳边的意大利国歌奏毕，喷洒出的香槟从天而降，凯斯丘尔倚在圣克莱尔身旁仰视上方。只见缇洛高举着香槟酒瓶，自顾自地猛灌，一旁的兰迪·托雷斯正朝自己打招呼，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凯斯丘尔笑着与之挥了挥手臂，心中则是另一番莫名的郁结滋味——缇洛究竟要喝多久才能释放自己获胜后的心情？然而这一次，他似乎无法停下来一般。
　　“怎么样？今晚总能和我一起吃顿丰富的大餐了吧？想好去哪里庆祝了吗？”圣克莱尔的喜悦之情不言自明，而此刻最能与之分享这一快乐时光的便是他唯一的亲人凯斯丘尔。
　　“啊……今晚……”凯斯丘尔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今晚恐怕……”
　　“又有什么音乐会上演吗？”圣克莱尔不解地抬高了嗓门，“为了我，推掉那些约会吧！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别让我失望好吗凯斯丘尔？”
　　“是的我明白，可是……”凯斯丘尔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就目前而言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答应了斯科特要出席TOP.T的赛后研讨会，包括圣克莱尔。“今晚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
　　“是啊！吉布森叔叔等下要和凯斯丘尔好好聊聊！”安吉拉听罢一手搂上凯斯丘尔的肩膀，“我已经和吉布森说了，他非常看好你，机不可失哟！将来你可就是烈焰的重要成员啦！我先去赛后新闻发布会，晚些电话联系！”
　　“今天？”突如其来的讯息让凯斯丘尔有些意外，穿梭于烈焰与TOP.T之间，似乎对双方都不太仗义。
　　“是啊今晚！”不待凯斯丘尔反应过来，安吉拉已然奔向控制中心，头也不回地向后竖了个拇指。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圣克莱尔失望地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厚非于凯斯丘尔未来的前程，“这次结束早点回去吧，临近毕业，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别耽误了论文上交时间。机票买好了吗？我有可能不能来送你了。”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凯斯丘尔向兄长保证着，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安排好今天接下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