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明天》迷途不返

7、第七章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街边的烧烤摊，小吃摊已经搭起来了，每个摊子前都围了些年轻男女。大学附近，做这种路边摊生意的很多，小吃多种多样，也很受学生欢迎。唯一麻烦的就是夜市散去后，垃圾乱扔，满地狼藉。城管取缔了几次都不能斩草除根，后来上面来人划分了摊位，明确了卫生细则后，情况有所改善，渐渐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季珏拉着李唯蹿在前面，季玉和李义泽跟在后面。因为街边摆了摊的缘故，道路变得狭小了，路上人来人往，地面上还东一处西一处散落着包装纸，外卖盒一类的东西。李义泽控制着轮椅前行，有些受阻。

　　“你的轮椅好高级的样子，都不用人推的。”季玉小心地挑起了话头，生怕一不注意又刺痛对方敏感的神经。

　　“当然，电动的。”李义泽很给面子地回了一句。

　　“那电没了怎么办？会不会就停在马路上动不了了？”季玉很是担心地追问。

　　“及时充电就可以。”李义泽很不以为意地转过头，“不然你推我，可以省点电。”

　　季玉对上李义泽看过来的眼睛，有些愣神。李义泽的眼睛和李唯很像，平时细细长长，给人一种没有睡醒的迷蒙感，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珠黑白分明，眼角上挑，带着凌厉的威严，很有气势。此刻，李义泽正睁大眼睛看着他，路灯的光洒落在瞳孔里，闪闪亮亮，看得季玉移不开眼。

　　“哥哥，我要吃小丸子。”耳边响起季珏的呼唤声，季玉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低下头，慌乱地掏出钱包，塞了十块钱给弟弟：“自己去买，给李唯也买点。”

　　小家伙拿到钱又欢欢喜喜地蹦跳着挤到小丸子摊前去了。

　　季玉转到李义泽身后，默默地推起轮椅，还好李义泽没有再说话，季玉也装鸵鸟，一声不吭地推着轮椅往前走。

　　吃饭的地方叫“和记饭馆”，李义泽好像经常来，跟这里的老板很熟。老板一见到他就热情地打招呼，还安排了靠里的桌子。两个小家伙各吃了一份章鱼小丸子，饿劲儿过去了。季玉也怕他们晚上吃太饱，会积食，只给他们各点了小份的酒酿圆子。又征询李义泽的意见，点了糖醋排骨，蒜茸空心菜和番茄蛋汤。

　　两个小的果然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坐在座位上无聊地玩着起来，我舀一勺圆子给你，你舀一勺圆子给我，一会儿又你吃一口我的，我吃一口你的，玩着玩着，一大半又下肚了。

　　相对于两个小的，季玉和李义泽两个人就安静得诡异了，除了偶尔喝汤发出些声响，两人之间再无其他动静。季玉吃来吃去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下肚，嘴里没滋没味的。这一顿饭吃得可谓纠结万分，心里只盼李义泽快快吃完，自己好回家。

　　李义泽慢条斯理地夹一口菜，吃一口饭，再喝一口汤，完全没感应到季玉内心的期盼。等到李义泽咽下最后一口饭，季玉的煎熬终于到了头，三两下扒干净自己碗里的饭，站起身就要去结账。

　　李义泽一把抓住季玉的手腕，说：“我来。”

　　李义泽的手很凉，可是被他触碰的皮肤却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烫上，热度丝丝渗进骨头里，随着骨髓游移到全身，整个人都麻了。呆呆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李义泽很快放开了季玉的手腕，招呼老板结了账，便带着两个小孩离开。

　　季玉机械地跟着，直到走出饭馆，被风一吹，才终于晃过神来。

　　夜已经很深了，房间里一片漆黑，静谧，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还在滴答滴答，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旁边的床上拱着一个大包，黑黝黝的一团，时不时悉悉索索地蠕动一阵，在不知是第一百次还是一百零一次辗转后，被子刷地被掀开，季玉揉着脑袋爬起来，一手摸上闹钟，三两下卸了电池。世界终于清静了。

　　季玉向后仰躺，呈大字摊在床上，转过头瞟了一眼被分尸的夜光小闹钟，时间停留在1：40.
　　从上床到现在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了，翻来覆去折腾半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是挥散不去。

　　靠！季玉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摸进了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想到刚才路过他爸书房时门缝投射出来的光，顺手又多热了一杯。

　　“爸，还在忙呢？”季玉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将牛奶放在季爸爸手边。

　　“嗯？你还没睡？”季爸爸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来，又看看手表，挑了挑眉毛“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到处溜达？”

　　“被尿憋醒了。”季玉随口胡诌，赶紧又把牛奶往他爸的方向挪了挪，“爸，注意点身体呢，别熬这么晚了。之前的大案子还没结束么？”

　　季爸爸端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确实涩涩的，有些熬不住了，收拾资料，准备明天再继续。

　　“之前的案件快收尾了，现在的这个是之前合作公司老总的私人委托。他侄子失手致人死亡，想让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啊？爸，你不是专攻商业类案件吗？杀人放火的……你行不行啊？”说着，季玉又贼兮兮地凑上前去，“他为什么杀人啊？”

　　季爸爸将手里的资料卷成卷儿，在季玉头上敲了敲：“你管这么多干嘛，还不去睡觉，明天不用送小珏上学了？”

　　季玉抱头故意哎呦了两声，又听他爸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挺好的一个孩子，可惜男朋友劈腿了，就一时冲动……你以后交朋友给我长点心，别尽找些不靠谱的！”

　　“侄子……的男朋友……同、同、同性恋啊？”季玉磕磕巴巴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惊倒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同性恋，怎么会找不靠谱的男朋友。”

　　“我让你找女朋友注意，不管男男女女，都有不靠谱的。不过你都上大学了，也没见你交过女朋友，先有女孩子看上你再说吧。”季爸爸一脸嫌弃地将季玉赶回卧室睡觉了。

　　回到卧室的季玉又在床上烙了一个小时的饼，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课堂上，昨晚没睡好的季玉果然蔫了吧唧的，上下眼皮一碰上就分不开了，脑袋耷拉着，一点一点的，都快点到地上去了。还好坐的位置比较隐蔽，在旁边周浩然的掩护下，有惊无险的熬到了下课。上完上午的两节课，季玉今天就没课了，他打算吃过午饭回宿舍睡个午觉。

　　打饭的时候碰到了周浩然的女友，这家伙很没义气地扔下季玉跟女朋友凑一堆了。季玉不好意思当电灯泡，一个人吃饭也没劲儿，打包了一份凉面就回寝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