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中年》双玉燕

5、（五）生日

　　再次确认货物已经装载完毕，天已经蒙蒙亮了，韩振嘱咐了司机几句目送两辆货车渐渐走远。又是一夜没睡，今天是女儿玥玥周岁的生日，按照老家的习俗应该为她摆几桌的，可是全家被自己老婆杜宇娟闹得鸡飞狗跳的，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昨天老妈来电话说索性自家人聚聚给玥玥庆生算了，韩振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孩子。
　　时间还早，韩振不想回去挺老妈唠叨，索性回了公司，如果能在沙发上收获两个小时的睡眠恐怕就是最奢侈的事情了。韩振已经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睡眠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许从自己带着玥玥回来那天开始？那一纸离婚协议把他这些年的努力全部留在了那个城市，一年半的婚姻除了最宝贵的玥玥什么都没留下。
　　杜宇娟是韩振朋友拐着弯儿的朋友，那阵子他刚从部队复员回家，几个人约着去无锡玩儿，在那儿碰到了也去游玩儿的杜宇娟。记得那是个春光烂漫的午后，杜宇娟站在那里笑着，就像阳光下的桃花一样灿烂。他们两个一见如故，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那次旅游回来两个人很快就开始了单独约会，虽然两人相距四百多公里，但是对于热恋的人来说恨不能一天打个来回。
　　两人交往了没有多久杜宇娟就怀孕了，韩振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对她负责，虽然当时两人还很年轻，谈婚论嫁还很不成熟，但是两个人都很珍惜这个孩子，所以还是决定奉子成婚。没想到回到家里这个提议遭到全家的反对，一是他俩分别在两个城市又没有什么经济基础，今后的生活是个大问题；再有韩振的母亲不太喜欢杜宇娟，觉得她层次太低，言谈话语中总是露出粗俗。韩家有两个儿子，韩振还有一个哥哥叫韩波，早已娶妻生子，韩振觉得哥哥的性格比较成熟稳重，又比自己顾家，可以留在身边照顾父母，所以索性偷了户口本跑去和杜宇娟登记了。韩振的闪婚在韩家引起了轩然大波，父亲震怒，将他赶出家门，母亲偷偷把一个存折塞到他手里，第二天他就搬到了杜宇娟所在的城市。
　　很快韩振就在L市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在一起韩振才发现杜宇娟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和粗线条，她性格倔强，特别敏感，爱发脾气。但是因为怀着宝宝，韩振觉得女人耍个小性子也是常有的事情。又过了两个月，家里见他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趁杜宇娟肚子还没有显形在家给他们补办了婚礼。没想到婚礼开启了杜宇娟的另一个模式。
　　婚礼的时候杜宇娟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韩振怕她受累每个桌简单的敬了一下酒就没让她在多走动。晚上客人走后还有一群小哥们等着闹洞房，韩振让杜宇娟先睡，自己把他们挡在了门外。韩振是小兄弟里最早结婚的一个，他们准备了许多七荤八素的游戏，韩振的原则是只要不叨扰老婆，自己奉陪到底。结果等送走他们都后半夜了，韩振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刚要躺下，杜宇娟蓦地坐起来问道：“今天客人到底送了多少红包？天亮了想着和你妈要回来啊。”
　　“你一直没睡就为这个？”韩振有点不高兴。
　　“陪你回来结婚是给你家人面子，要不过几天带着孩子回来他们的脸更没处搁。”杜宇娟理直气壮。
　　“所以你觉得那些红包就应该是你的出场费，是吗？”
　　“你要这么想也行。本来也没管你家要什么彩礼钱，我的小姐妹出门的时候可比我风光多了。”
　　“咱俩为什么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一直反对。现在我妈能给我补这个婚礼接受你进门就不错了，钱的事我妈要是不张口我可不好意思提。再说我去你那的时候我妈也是偷偷给了钱的，要不咱俩拿什么租房子过日子？”
　　“那是你的复员补贴好不好，本来就是你的钱！”杜宇娟忽然跳起来，“你到底是跟我过还是跟你妈过！”
　　“我不跟你过背井离乡跑那么远做什么！我们自己挣钱过自己的日子，老人给钱是给祝福，我是不会腆着脸向家里要钱的。”
　　“她就算不给我也得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时候我妈说了，收的礼金一分都不能少，统统得带回去。”
　　韩振有些无语了，他觉得两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既然没法沟通不如倒头睡觉吧。没想到杜宇娟不依不饶：“你明天要是不张这个嘴就是不爱我！！”说罢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应酬了一天韩振实在太累了，硬着头皮应了才换来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没等韩振开口母亲就把厚厚的一沓礼金塞到了杜宇娟手里，还附着一张誊写清楚的明细表。眼看这杜宇娟眉开言笑，韩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临走时母亲偷偷对韩振说：“妈知道你为难，人是你自己选的，我们不说什么了，以后就是三个人了，好好过日子。”韩振忽然没有了娶妻的喜悦，反而到有一种被嫁出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