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日狛日）》抖s团子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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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冬日的夜晚更深露重，再加上半路又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仿佛能感受到侵入身体的寒气，日向使劲搓了搓早已冻僵的脸，缓缓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重的酒意，他刚刚参加完未来机关的年终聚会，难免多喝了几杯。

　　日向的酒量并不好，向来是不敢多喝的，但是同一部门雾切来年升迁到其他基地，盛情之下即便是从不喝酒的十神都带着几分别扭别过头接下了雾切递过来的酒杯，日向自然是没有什么理由推辞了。

　　酒喝的一多，话头自然也是煞不住，二十多个人挤在小小的包间又哭又笑，以前一起经历过劫难的人们，虽然曾经互相猜疑过，但是仍然彼此扶持着逃出生天，这也是，他们难以割舍的无与伦比的信任吧。

　　日向睁着微醺的眸子轻轻靠在窗台上，远远的望向街边路灯散发出的橙色光晕，一边已然喝醉了的左右田流着泪大声吼着索尼娅殿下一边扑向窗台上的仙人掌。
　　啊，索尼娅在进行一次未来机关的任务时失踪了，与其说是失踪，不如说是死无全尸，但是谁都没有揭穿这样简单易碎的谎言，什么时候，生死未卜都成了他们所希望的呢。每年都在举行的年终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人数却是年年递减的。

　　毕竟他们可算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从已经被绝望所控制的世界手中夺回未来的控制权，不断升级进化的绝望病毒吞噬入侵着机关里每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日向用左手狠狠抓住在不停颤抖着的右手，就在几天之前，他就用刚刚与大家对饮的这双手为一个被绝望病毒侵占的机关人员处刑。
　　而且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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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日向君还真是厉害，没想到竟然是‘超高校级的希望’么？明明从前只是一个预备学科？”轻佻的语气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含糊调侃。

　　日向仰着头，眼角溢出的泪水让他看不清灯光的方向。
　　是不是厉害，日向自己也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些人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人也是。
　　关于狛枝这个人，很多人都调侃日向说狛枝是他的男朋友，每当这时候日向就会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的否定并对说这种话的人进行长达一个小时的人身攻击，直到被他骂的人揶揄的带着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离开，日向重重的喘着粗气瞪着那些造谣的家伙离开。
　　只不过，在狛枝“生死未卜”的这几年里，这种情况再也没有发生。
　　再也没有。

　　*
　　“哈哈哈哈——”浑身扎着仙人掌的左右田的刺靠着窗台笑的满脸是泪。

　　日向和索尼娅并不熟悉，之前在学园生活时就不相熟，之后进入未来机关也不在同一部门，当得知那个异国王女出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在这时，看着左右田扎着仙人掌刺的双手狠狠的捶着墙，鲜红的血迹顺着墙缓缓流下，也就在这种时候，才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又有一个人再也回不来了的这种刺痛。
　　那个总是说错谚语典故的可爱女孩，已经成为了未来机关人事栏上的一个黑白照片了。
　　日向感觉到自己抓着酒杯的手有些脱力，摇摇晃晃的酒杯如同他们浮沉的人生，不知道哪个瞬间——“啪”——就像这个酒杯一样，摔得粉骨碎身。

　　日向没有低头去看一地的玻璃碎片，他抓住左右田的双手，眼睛里没有酒醉的恍惚，尽是旁观者的冷静与怜悯：“好了，到此为止吧。”

　　被紧紧束缚住的左右田缓缓的转过头，用了几秒看清眼前的人，却又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日向？哈哈哈，到此为止？”尖锐的如同爆炸的狂笑引得房间里的人们都安静下来注视着这边的情况，“最懂我的现在心情的……不就是你了么？哈哈哈！！”实在看不下去的九头龙狠狠的给了左右田一个手刀，彻底安静下来的房间带着无比沉重的空气压在了每个人身上。

　　之后的事情日向并不怎么记得，他只是又拿了一个空酒杯，悄悄的坐到了包间角落的沙发里。
　　九头龙找到他之后想给他添酒的时候也被拒绝了。莫名其妙的。

　　唯一的酒杯一旦碎了，日向想，他大概是不会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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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头龙和他说了些安慰的话，日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其实他很佩服这个小个子的家伙，不管是妹妹被人杀死的事情，或是亲眼看着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赴死的事情。这些无法令人释怀的绝望。看着九头龙关怀的笑脸，却是丝毫绝望都没有感受到。

　　即便是恢复了曾经神座的记忆，日向也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敬佩的地方。
　　相反，自己在学园里并没有经历什么彻底绝望的事情，不论是杀人还是看别人杀人，身为预备学科或者超高校级的希望的自己并没有朋友或者恋人，更不用说什么值得绝望的事情。即便是塑造成超高校级的希望，自己也没有付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代价。

　　“你也不过是绝望的产物罢了！！！！”之前处刑的那个人狰狞着面庞对着自己嘶吼。日向想，他说的或许并没有什么错。因为预备学科的名号所背负的压力和鄙视，无可遁形的绝望促使自己接受了改造，成为了全能的超高校级的希望。

　　“……即便是狛枝君的话，他不是还没有找到么？日向君可不要放弃希望啊……”九头龙仍然不放弃的劝说。
　　没错啊……但是这样的希望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么。
　　早就不是第一次这样怀疑了。

　　狛枝是在三年前的第一场雪落的时候消失的。笑着留下一句晚上见，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
　　任务栏依旧显示空缺。
　　体内芯片显示……无任何生命迹象。
　　那一天日向就在电脑指示的方位下狠狠的徒手挖着雪。
　　身体早就没有了知觉。日向也只是坚持一直挖着。
　　混杂着血色和土渣的积雪。
　　拔出草根的土块。
　　日向只是坚持挖着。手指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也只是挖着。
　　日向有些后悔，没有在那个人出门前说一句“路上小心”。但他相信那个人是不会死的。

　　然而最后找到的，只有那个人染血的外套和体内芯片。
　　然后，日向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人事栏处黑白的照片和下面姓名栏的狛枝凪斗。

　　日向只觉得此刻头痛欲裂，倾身倚着沙发，右手缓缓揉着眉心。
　　身边小声的交谈声像是回到在学园的时候，无法挽救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日向转过头看向墙角处落地灯的影子，默默的表示了自己不想谈话的意愿。
　　九头龙看了看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拿过酒继续喝着。
　　突然沉默下来的环境像是雪。能掩埋一切快乐和不安的积雪。

　　“今年到现在还是没有下雪啊……”九头龙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没有去看日向，像是普通的谈起了天气。
　　日向依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拍了拍皱了的衣服，向众人道别之后先一步离开了。

　　下不下雪，未来机关里最了解的就是日向了。
　　毕竟，初雪是那个人的祭日啊。

　　本来以为这个冬天是不会下雪了，没想到竟然是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下起了初雪。
　　日向抬头看向天空缓缓飘落的簌簌的雪。温柔的落在脸庞，化作温热的眼泪。
　　三年不短，日向连那个人的分毫都不敢遗忘，三年不长，不足以恢复心里的刀伤。

　　“也该去看看你了。”

　　雪越下越大，路灯下是一行或深或浅的脚印。

　　初雪。

　　还在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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