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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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只是浅浅地聊了几个小时，对仙道彰这个人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他那懒懒散散的笑容和玩世不恭的态度上，若要硬加上一点深刻的理解，可能就是他并不走心各种各样的恋爱史了吧。尽管他对我可能也是多有保留地用谎话来交谈，不过我的的确确相信了其中一句。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所以我希望自己更变得更好，无论是对谁而言。
那个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寒川绿，你见鬼去吧。
一路上撑着伞踩着水，回到家挨了父母一顿骂——原因也是再简单不过，昨天的谎言被拆穿，再加上从上一通电话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没有联系过父母，若是回家再晚一点，估计妈妈就要哭着闹着报警了。
很久没听到父母骂人了，他们似乎压抑得太久，之前是为了要考虑到我敏感的情绪，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终于能够把我当成普通孩子一样看待，揪着耳朵拿着鸡毛掸子就抽过来。我认认真真地把他们的大吼大叫听完，然后配合着一边认错一边躲了几下，其实我看穿了爸爸也下不去手。
晚上我却突然病倒了。半夜里口干舌燥就爬起来喝水，发现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没力气，举着水杯的手在发抖，水还没喝完就整个人栽在了厨房的地板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父母。
一量体温，高得吓人。
这些都是妈妈后来告诉我的。
高热在中午时分已经退下去，出了一声汗之后身上轻松了很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爸爸还是跟学校请了半天假，于是星期一的下午我就优哉游哉地吃着水果喝着茶窝在床上看闲书来打发时光，作业什么的绫子应该会帮我带过来。
其实偶尔生一下病也好，烧一烧，把那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烧掉，脑子就像被清空缓存的硬盘，乐得干净简洁。
只是没想到，下午放学后来帮我带作业来的不是绫子，而是阿神和清田。
他们带着很奇怪的脸红进了我房间，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在害羞，而是在愧疚。
“我不生气，道歉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打了个让他们住嘴的手势。
这件事情最好立刻翻片儿，不然总勾起那天极度惨烈的回忆。
清田和阿神涨红了脸，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在篮球包里掏了掏，拿出包装精致的小礼盒递给我。
“生日快乐。”
我呆了一下，忘记伸手去接，清田性子急，干脆抢过阿神手上的礼物一并塞进我手里。其实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生日，可能恰好碰上高烧了一场，手机丢了又还没买新的，所以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晃过去。
我一边眉开眼笑地说着谢谢一边拆礼物，但听到阿神接下来的话后，本来高高兴兴的情绪立刻被泼了冷水。
“阿牧说等会过来。”
我把包装纸撕开扔进垃圾桶，头也不抬，“我不想见他。”
阿神瞄了瞄我的脸色，“吵架了？”我低着头闷不做声，阿神又问，“为什么吵架？”
我很认真很仔细地翻动记忆，然后发现我们那天连吵架的点在哪里都没搞清楚但回过神来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我扯了扯袖子盖住手腕上那一圈印子，摇摇头，如实相告，“我也不知道。”
“等会好好谈谈吧。”
我张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妈妈开门然后热情洋溢地欢迎道，“啊啦，牧君，进来坐。今天阿绿生日，留下来吃饭吧。神君和清田君都在阿绿房间玩呢。”
我当立即到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塞住耳朵，勉强还能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阿神和阿牧嘀咕了几句，然后门又被啪地关上了。
“阿绿，生日快乐。”
“我不快乐。”
“还生气呐？”
我不吭声，把一只手伸出被子外头，闷声闷气地控诉，“这圈被你掐出来的印子什么时候消了我的气也就什么时候消了！”真是混蛋啊，把打篮球的力气全部用来掐我，我特么的又不是篮筐你抓着就不松手是闹哪样。
忽然手腕上一阵清凉，我一哆嗦，赶紧掀开被子爬起来，“你干什么！”
“别动。”阿牧扶住我的小臂，沾了药膏的手指继续在红痕上抹，“给你上药呢。”
“不用你，我自己来！”
“你总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不是？”
“赎罪？！你真要赎起来那得没完没了！你以为你的罪少吗，我随便数数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用！”
“好，那你数数，我听着。”
本来是正中下怀，但一肚子话全都憋着任凭我怎么磨牙切齿我就是说不出来，委屈得眼泪直掉。阿牧也不言不语地看着我，还像还真等着我严声厉色地控诉他一样。
后来我真的控诉他了，不过控诉的那条却是我最不想告诉他的话。
我说，阿牧，我喜欢你。
我一打开房间门，阿神清田连带着我爸爸妈妈一溜地趴在门口做偷听状。若无其事地越过他们，我走进厕所洗了把脸，镜子那个哭红了眼睛的女生，我认不出是自己。
晚饭吃得异常沉默，本根不像是生日而像是葬礼。所有人都低头吃着菜，心怀鬼胎的模样，阿牧坐在我左手边，我没有扭头过去看他的表情。于是晚饭就这么匆匆结束，我感觉到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把三个人送出门口。阿牧转头朝我笑了笑，“礼物放在你床头柜了。”
“谢谢。”我抿了抿嘴角，“还有，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笑着摇摇头，算了，“就当我什么都说吧。”
阿牧停住脚步，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背影渐渐融到昏暗的夜色中去，身后的影子被街道上的路灯拉得又长又瘦，仿若在我心脏上划出一道黑黢黢的疤痕。
他们离开后，我就甩手甩脚地回了房间。看到床头柜，那里摆着一个很眼熟的小小的首饰盒，我打开来看，果然码着的是两枚镂空的四叶草耳钉。把它们摘下来，镇重其事地别到耳垂上。虽然心里还是梗着之前在阿牧公寓里看到的那一幕，但撩开遮住耳朵的短发，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红彤彤的眼睛——嗯，果然很好看。
如果以后连朋友都没法做，至少我还留了一个纪念物。
我对着镜子咧开嘴傻笑两声，嘴角却最终一点一点往下撇，最后凝固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公主，小时候顽皮，即使爸妈把我送去学了好几年芭蕾依旧是那么不安分，我只是希望长大后有个平凡的男生能带着平凡的我天涯海角地去流浪而已。
而我却喜欢上了那么意气风发唯我独尊的一个人，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阿牧，或许是我把你看得太高了，或许是我把自己看得太低了，但我决定今天开始尝试着要习惯于没有你的生活。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而骄傲，就算不是为你——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我总不能在最好的时光挥霍掉自己的青春而把所有的热量都倾注到虚无的爱情上面。
如果你给不了答案，那我也就不再等了。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一个人久了也就慢慢习以为常，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只是贪心了点，不希望成为你身边那种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那类，所谓的朋友。
新手机还没有买到之前，日子忽然宁静了下来。我赶在暑假前的期末考开始用了点功读书，成绩立竿见影地窜了上去，虽然让我头疼的物理依旧是个不太好看的分数，不过就总体水平上来说已经进步了不少，成绩单上好几个甲等乙等看得人心花怒放。
进行完放假前的最后一次大扫除，收拾好书包跑到体育馆去等阿神和清田。他们今天的训练会提前放掉，因为从明天起就篮球部会开始更折磨人的合宿，我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他们了。买手机的钱还没有着落，我想我只能通过打暑假工来赚钱和消磨时间。
阿神接过我的书包放到车篮子里，清田摸出口袋里的零用钱去买冰淇淋。
“要哪个口味的？”他挥挥手朝我叫。
“巧克力！阿神要香草的！”
猴子哒哒哒一溜小跑回来，“给。”
我啃了一口，心满意足，这才含糊不清地跟他道了谢。
“阿绿暑假有什么打算没。”阿神吃了一口冰淇淋，问。
“打工。”
“诶，好无聊呐。”
“没办法，谁让我丢手机和钱包。”
“那祝你好运。”
“这句话应该我说——”我往他们两个人面前一跳，双手卷成喇叭状，“海南队，称霸全国——！！！”
两个人哈哈哈地笑开来。落下去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细细密密的金色粉末，将青春的剪影一笔一划地刻在遮天的夕阳里永不弥散。
他们的笑容亮得耀眼，纯得干净，骄傲得铿锵有力。十七岁，转眼又是一年。
他们的夏天，我希望不要结束得那么快。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