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蓝天》宣芋

6、Chapter 6

　　安琪强打精神走入教室，竟是来得最早的一个。昨夜雷雨交加，大小姐们没休息好，都起晚了。课推迟半小时，莫妮卡·博德利小姐走进教室，特意瞧了安琪一眼，眼神冷冷清清。安琪冲她微笑，她一扭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也没有回头。原来她昨天那么温婉热情都是装给兰斯看的，安琪撇撇嘴，兰斯真是多管闲事。
　　雪儿·阿斯特的脸上也有黑眼圈，坐下来对安琪一笑，说道：“昨天晚上的雷好吓人。”
　　“是啊。”安琪咧开嘴角，一听到雷字就心颤。
　　“你也没有睡好么，怕打雷？”
　　“嗯！”安琪点头，她怕的是雷声掩盖的真相。鬼才相信兰斯冒雨出门只是为了一夜风流，还说什么警察局长的妻子！课间休息时，她随意问雪儿：“你知道桑德的警察局长是谁吗？”
　　雪儿的眼珠转了转，“雅克？不对，是雅各布·劳森。”
　　“他很出名吗？”
　　雪儿笑笑，“警察局长当然出名了，就连市长都要让他三分。”
　　安琪好奇地问：“桑德伯格的领主就住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设一个市长，杰奎琳直接管理不就成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吧，那些杂事还是需要有人帮忙打理的。”
　　安琪点头，行政上面的事情她一窍不通。
　　雪儿又问：“你问警察局长做什么？”
　　“哦，想知道他老婆漂不漂亮。”
　　雪儿立刻回道：“漂亮！当然漂亮！他的老婆叫明迪·劳森，以前是个有名的歌唱家。劳森局长旅行时遇到她，立刻被她的美貌迷倒，花了好多钱才把她娶回家的。”
　　“听起来好像很风流。”
　　雪儿暧昧一笑，“艺术家都有些风骨，明迪年轻漂亮，总喜欢勾搭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安琪揉揉太阳穴，这样说来，美丽风骚的女歌唱家配上浪荡不羁的兰斯，倒还真有可能。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安琪沉默时，雪儿又凑近了问道：“兰斯少爷在家的时候和在学校一样吗？也是那么英俊潇洒？”
　　“差不多吧。”安琪觉得不说真话比较好，在她眼中兰斯那叫下流无耻。
　　“你知道吗，我昨天听到蕾切尔她们说，很羡慕你可以和兰斯少爷住在一起。”
　　安琪双眉微蹙，这也值得羡慕？“我和他在家时基本没有交集，我也很少见到他的。”
　　“真的？”雪儿眨着黑眼问道。
　　“真的！”安琪重重地点头。雪儿回去肯定会对她家小姐说的，这样就可以和兰斯撇开关系，至少是表面上的关系。她看到雪儿脸上绽放的笑容，心里暗骂，兰斯这个邪魔，到底勾引了多少女孩子？
　　周二只有半天课，学校餐厅为住校生备了午餐，安琪考虑要不要留下吃饭。艾略特·弗纳在门口探头，笑着招手叫她出去。安琪昨天见过他一面，知道他是兰斯的朋友，她跟他到教室外面，小心地问：“有事？”
　　“你下午没有事吧？”艾略特长相斯文，不像兰斯，一眯眼就像在打坏主意。
　　“没有了。”
　　“我想请安琪小姐到城里逛逛，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班上的女孩走出教室，扭头看他们，眼神好像要挖出什么东西似的。安琪正欲拒绝，艾略不经意地伸出右手在左肩上拍了拍，仿佛在弹去灰尘。她的脸色一正，回答道：“好啊！”艾略特松了口气，等安琪回教室取包，两个人一起下楼。门口的空地上还停了几辆马车，他引着她走到一辆双马的黑色马车前，扶她上去。
　　安琪问：“那兰……”艾略特手指点着自己的嘴唇，眨了眨眼睛，女孩立刻闭嘴。
　　“艾略特，我妹妹来学校不过两天，你就想追求她吗？”正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油嘴滑舌的腔调，真听不出他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安琪转过身，兰斯苍白的脸上挤着怪笑，他的情况比早晨更差了。
　　艾略特朗声问道：“我不可以追求安琪小姐吗？”
　　兰斯右手抚着下巴，沉思片刻，笑道：“追求她可以，不过我要跟着一起去，省得你动什么坏心眼。”
　　“好啊，我身正影不歪，才不怕你跟着。”艾略特走到兰斯身边，两人看似勾肩搭背，不着痕迹地搀扶着兰斯。安琪在车上坐好，神情淡定地看着他们。兰斯一上车就说：“我要和我妹妹坐在一起。”艾略特扶他坐在安琪身边，与他们对面而坐。
　　马车朝着桑德市出发，路上艾略特不停地发起话题，说路，说树，说山，又说天上的云。安琪抬头望天上的乌云，又想起以前读过的诗句，究竟何时，才能亲眼见到明媚的蓝天是什么样子。兰斯倚在她身上不久就睡着了，他的头往下滑，安琪怕他碰到左肩，小心地将他搂在怀里，让他的头枕在她腿上。艾略特饶有兴致地看着，说道：“现在我明白兰斯为什么对你那么有兴趣了。”安琪脸一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到了市中心，车停在一条繁华的商店街上。艾略特微笑道：“我的小外甥女想要一个娃娃，可是我不太会挑，安琪小姐愿意帮我选吗？”安琪不明白他们两个要如何掩人耳目，只能被动地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她要下车就必须搬动兰斯，可他现在躺得正舒服呢。
　　艾略特又问：“兰斯你要一起来吗？”
　　少年睁开眼，不满道：“切，那种小孩玩意儿我不稀罕，安琪可以帮你挑，但你不能打她的主意。”说完单手撑起身子，女孩立刻站起来，他很快就歪倒回去。她心一惊，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兰斯低声说：“快点回来。”眼睛又闭上了。
　　艾略特把安琪抱下来，嘻笑着说：“我们走了，你慢慢等吧！”
　　两人快步走进一家玩具店，店主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看到艾略特，一双黑眼闪闪发亮。
　　“欢迎光临，弗纳家的小少爷。”
　　“你好，爱玛。”艾略特问好，往里走了几步。安琪跟在他身后，爱玛特意地看了她几眼。
　　“这位小姐是？”
　　“同我一起来的，我家的小卡罗琳想要一件新礼物了。”
　　爱玛点头，指着两旁货架上的玩具说道：“请随便看吧。”
　　安琪顺着她的手指，看着那些手工制作的精致玩偶，不知道要瞧哪一个了。以年龄来算，她也是个孩子，童年的穷苦生活使她压抑天真的性格过早成熟，突然看到这么多漂亮的玩具，她的心底升起一种悲怆之感。这不是她的世界。
　　“你觉得哪个更好看？”艾略特轻声地问。
　　“哪一个都好。”
　　“呵呵，我可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家去，那样小卡罗琳的房间会撑满的。”
　　安琪微笑，指着一个小熊玩偶，“这一个很可爱。”上面还扎着粉色丝带，小女孩应该会喜欢。
　　艾略说：“就要这一个了。”
　　爱玛说：“那个小熊您的姐姐已经买过了，我不觉得卡罗琳小姐喜欢重复的东西。”
　　艾略特皱眉道：“那倒是，请安琪小姐再挑一个吧。”
　　安琪仰头看他，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你的外甥女会喜欢什么。”
　　两人都在踌躇，爱玛笑了起来，“我们这儿又进了一批新的娃娃，非常漂亮，只是贵了一点，艾略特少爷要不要看一下。”她打开柜台旁边的小门，请两位客人到后面去看。爱玛托着烛台走在前面，艾略特跟在后面，安琪走在最后，沿着窄仄的楼梯上到二楼，有一个房间用来摆放贵重商品，平时是不对外展示的。安琪倒吸一口气，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娃娃。
　　房间内只有一个咖啡色雕花栗木架子，上面摆了十几个娃娃，正中的一个最大，有真人的三分之一，美丽致极。安琪盯着那个娃娃看了好久，它的眼睛透着蓝色清澈的光泽，让她突然想起了兰斯。娃娃身上的衣服缀满了蕾丝，爱玛说，它的头发是真发做成的。安琪目测，娃娃的头发如果是长在人的身上，至少要长到腰部。如此美丽的金发，谁舍得卖掉呢？
　　艾略特见女孩一直盯着那个最漂亮的娃娃看，问爱玛：“这一个，应该很贵吧？”
　　“这一个是非卖品。”
　　“那你为什么要摆出来？”
　　“这是样品，我们让客人看，可以订制相仿的。但是这一个是有主人的，他只是寄放在这里，不允许卖的。”
　　“我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爱玛神秘一笑，“它的主人就是头发的主人，但是我不能说。”
　　知道那个小东西是不卖的，安琪松了口气，她觉得没人有资格拥有它，除了那璀璨金发的主人。
　　“没办法了，请安琪小姐再挑一个别的吧。”艾略特又问道：“别的娃娃都是出售的吧？”
　　其它的娃娃都要小一些，不如那一个漂亮，但也不会差很多。安琪挨个观察，爱玛对艾略特说：“兰斯少爷最近怎么样，您不是一直都和他形影不离的吗？”安琪立刻支起耳朵，也无心看娃娃了。
　　“那个家伙啊，最近玩得太疯，把身体都搞坏了。”
　　“真的？那太糟糕了。”爱玛叹息，“如果兰斯少爷生病了，会有很多女孩为他伤心的。”
　　“是啊，看他脸色那么差，我应该带他回家去，让我的姐夫帮他看一看了。”
　　“您的姐夫是位名医，肯定会帮忙兰斯少爷恢复健康的。”
　　“他是应该多吃一点药，补补血气。”
　　爱玛笑道：“艾略特少爷，您这是想让杰奎琳女士为府上的药店贴补经费了？”
　　“爱玛不愧是商人，知道商人的小心眼呢。”
　　两个人笑起来，看似轻松。
　　安琪轻声地问：“我们挑完了就可以走了么？”
　　“你选好了？”艾略特问。
　　“是的，就是这个。我觉得很可爱。”安琪选了一个褐发褐眼的娃娃，像个娇娇的小女孩。艾略特也满意，请爱玛记账，把东西包好了送到他家里。他们快速离店，在上车之前安琪小声问：“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艾略特笑笑，“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懂太多了不好。”
　　兰斯的情况不好，头烫得厉害，见安琪回来了，只是说：“我要睡觉，不要吵我。”马车有些颠簸，她搂紧他，防止他再碰到伤处。艾略特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随口说道：“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把玩具送到，小卡罗琳肯定会高兴死！”
　　安琪回答：“那个娃娃很可爱，你为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相信你的小女孩会很高兴的。”
　　“呵呵，爱玛卖的东西从来都不便宜。可惜兰斯没有陪我去，他可是相当擅于砍价。”
　　“真的？”安琪怀疑地问。
　　“真的，别看他平时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买东西非常狠的。”
　　兰斯在安琪怀中冷哼道：“我这人一向谦虚谨慎，哪像你说得那样。”
　　安琪哑然失笑，都到什么时候了，他还要为这种小事计较。她脸上显出焦急，艾略特徐徐地说：“不用急，马上就到了。”马车转过一个弯，车夫勒紧缰绳，缓缓停在一座红砖建筑前面。“我说过很快的，这里就是我家了。”
　　安琪抬头，尖顶、红墙，除黑色铁艺的窗台，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冷冰冰的。艾略特扶她下车，这一条路他都很绅士，像对待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和兰斯完全不同。安琪捋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以为艾略特不知道她真实的背景，罗伊家族已经今非昔比，讨好她这样的落魄小姐没有任何好处。兰斯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她那么随意任性。
　　“兰斯，醒醒，别睡了……”艾略特又返回到车上，轻拍兰斯的脸，嘻笑地骂他：“你这只懒猪，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又不肯醒。”
　　兰斯嘀咕几句，勉强地睁眼起身。安琪不得不佩服他们自然的演技，好像兰斯只是因为睡眠不足才没有精神。两个人下了车，兰斯耍赖一样地挂在艾略特的身上，歪歪扭扭地走近前门。车夫想要帮忙，艾略特说：“不用理他，你快回去休息吧。”马车一离开，艾略特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斜睨安琪，说：“快去按门铃。”
　　安琪应一声，跑上前去按门铃。铃响三声，有个年轻的女人开门，看到安琪愣了一下，艾略特拖着兰斯走到门口，她立刻将门敞开，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进去再说吧。”艾略特在门口弹了兰斯的脑门一下，扬声道：“你这个家伙！晚上又跑去哪里鬼混了，累成这样！”他走进门，安琪也跟了进去。门一关上，兰斯的气也泄了，瘫倒到地上。
　　“兰斯！”艾略特轻呼，马上抱起他，大步朝着楼梯走去。女人跟在艾略特后面，安琪则跟在女人后面一起上楼。艾略特问：“卡罗琳呢？别叫她看到，小孩子不会撒谎。”女人回答，“她在花园玩，你把兰斯安置好我再让她进来。”
　　房子里面给人的感觉和外面截然不同，墙壁、地毯、家具、摆设全是浅浅的暖色系，看起来温馨舒适。安琪无心多瞧，跟着这些人上到二楼，拐进一个房间，里面的大床铺着白色床单。艾略特把兰斯放到床上，帮他脱掉鞋子，接着扯开上衣。安琪走到床的另一边，她昨夜包上的纱布已经浸满了血，若不是兰斯的衣服颜色深，早就被人发现了。
　　“天呐！”女人捂住嘴巴，眼神中充满惊讶。
　　艾略特神情凝重，从床边的小桌里取出一把短刀。他割开纱布，免针贴布被血水浸透，失去粘性而脱落。伤口敞开一条大缝，边缘发暗，不断地涌血。兰斯哼一声，但是他面部朝下，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女人在一旁说道：“这种贴布应付小伤口还凑和，他的伤口这么大，应该缝针的。”
　　安琪看着她，两人对视，女人长了一双和艾略特相似的褐色眼睛，看起来温和慈善。艾略特回身说：“这是安琪，兰斯的表妹，这是我姐。”
　　“你好！”安琪俯身问好。
　　艾略特的姐姐就问：“伤口是你处理的？”
　　“是。”
　　艾略特又仔细地看了看，“还不错，至少切得很齐。”
　　“我说……可不可以先救我，再讨论安琪的手艺如何？”兰斯哼哼地说。
　　艾略特笑笑，揉一揉的兰斯头，说道：“放心吧，你一时半会死不了。”
　　安琪问道：“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我姐夫是。他是这里的名医……”
　　话说到一半，有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跑了进来，大声问道：“兰斯没事吧？”
　　艾略特笑道：“现在没事，不过你再晚一点就有事了。”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箱子，应该就是艾略特的姐夫了吧。他看了安琪一眼，走过来，床边立刻更显拥挤。安琪想看他如何帮兰斯治伤，艾略特的姐姐却走到她的背后，对她说：“我们出去吧，他们会治好他的，你放心。”安琪点头，跟着女人走出房间。她回头望了一眼兰斯，门被女人关上。
　　“我叫唐娜。”女人伸出手，“你叫我唐娜就好。”
　　“我叫安琪。”安琪轻轻地握了对方的手。
　　唐娜的手很暖，反握住安琪的凉手，“别在这儿站着，我们到楼下去吧，我泡茶给你喝。”
　　安琪被安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唐娜去准备茶点，安琪说不需要，但她坚持。客厅内只剩安琪一人，她叹口气，抬头看看天花板，发现上面挂着一盏水晶吊灯，现在没有点上蜡烛，但她能想象出，灯上插满点燃的蜡烛时，会有多么绚丽夺目。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传入安琪耳中，低头一看，就见客厅门口站着一个满头卷发的小姑娘，这应该就是艾略特的小外甥女卡罗琳。她头发很长，几乎到了大腿根处，卷曲蓬松，程浅褐色，幽幽烛光的映衬下不时发出金色的光泽。安琪只顾看女孩的外貌，没有立刻回答，女孩又问了一声：“你是谁？”
　　“卡罗琳，她是兰斯叔叔的妹妹，你叫她安琪姨就好了。”唐娜端着拖盘走到卡罗琳身后，轻柔地对女儿说话。小女孩甜甜地喊道：“安琪姨。”她的母亲对她微笑，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小脸，领着她坐到安琪旁边的沙发上。
　　安琪眼睛有些发酸，她不记得和自己的母亲是否有过如此和谐恬静的生活，就连做梦都没有见过。
　　“霍克产的红茶，请品尝一下吧。”唐娜把拖盘放到橡木茶几上，里面摆了一套白色镶红边的茶具。
　　“谢谢！”安琪有些受宠若惊，接过唐娜递来的茶怀，轻轻地抿一小口，有些烫，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小心烫。”唐娜轻笑，不带一丝嘲讽。小女孩细声细语地说她想吃点心，唐娜取出盛着点心的盘子，只许她吃一块，剩下的就是客人的。安琪忙说，她不需要点心，让小女孩全吃了吧。唐娜解释道：“卡罗琳太喜欢吃零食了，如果让她随便吃，她会吃到饱，晚餐也吃不下。”她慈爱地摸摸女儿的卷发，喃语道：“你就像一只小猪。”
　　“我才不是小猪！”小女孩不满，“舅舅说我是小天使！”
　　安琪和唐娜一起笑起来。离近了瞧，这个小女孩确实很漂亮，苹果般的小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褐色大眼。同样的眼睛长在艾略特脸上，看起来睿智，长在唐娜的脸上慈爱，而在卡罗琳的脸上，就显得天真活泼。
　　卡罗琳也盯着安琪看，她母亲把小盘子移到安琪的面前，里面是她最喜欢的芝麻糖糕。安琪想替小女孩求情，她太了解那种想吃而得不到的感受了，这类甜品对她已经不具吸引力，但是那种深深的渴望已刻在她的心上。
　　“我可不可以再吃一块？”卡罗琳怯怯地问，楚楚可怜的样子触动了安琪的心弦。她看看唐娜，手触到盘子想推到小女孩面前。
　　“卡罗，你又不乖。今天的晚餐有肉卷，如果你吃了甜糕，就不能吃肉卷了。”唐娜显然更懂得小孩的心思，让她放弃一样东西，就必须用另一样更好的来诱惑她。卡罗琳听到肉卷，果然不再去盯安琪手上的点心，小小的危机瞬间解决。唐娜搂起自己的孩子，对安琪微笑道：“这个孩子被人宠坏了，所以不能事事都依着她。”
　　安琪嗯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有点苦涩的味道，红茶里加了奶和糖，苦苦的口味留在嘴里，化成余香。她发现白底的杯沿上还有细细的红线描成的几何图型，她喜欢图画，盯着那花纹看了很久，忘记了身边的唐娜和卡罗琳，也忘记了楼上的兰斯。直到唐娜呼唤道：“安琪，不要只喝茶，尝一尝点心，是我自己做的。”
　　“哦。”安琪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甜甜的花香立刻溢满口腔，“真好吃……”边吃东西边说话并不礼貌，她捂着嘴，慢慢地咀嚼，不忍心立刻把美食全部吞下去。
　　唐娜高兴道：“多吃几块，我做了很多呢。”
　　“不、不用麻烦，我只吃一点就好。”
　　叮咚。对话被门铃打断，安琪和唐娜抬头看向前门。卡罗琳娇娇地问：“又有客人要来吗？”唐娜起身去开门，是玩具店的人来送货。安琪直觉这事并不简单，手在裙子上擦了擦，站起身。
　　“是给你的！”隔了一会，唐娜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回来，“你舅舅又为你乱花钱了！”
　　“真的！舅舅最好了！”卡罗琳跳起来，跑到母亲身边，像只小狗围着盒子转。
　　唐娜把裹着印有碎花包装纸的盒子放到圆桌上，小女孩踮起脚尖盯着，安琪也走了过来。唐娜撕开漂亮的彩纸，取出里面粉色的盒子，打开盒盖，半透明的玻璃纸里面，精美的娃娃露出本尊。
　　“娃娃！”卡罗琳叫道，“太漂亮了！”
　　唐娜皱眉，“艾略特也真是的，总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
　　小女孩举高手，母亲把娃娃放到她手里，嘱咐道：“要小心，如果坏了，不会再给你买新的了。”卡罗琳的注意力只放在新玩具上，她把它抱在怀里，甜甜笑道：“这个娃娃的头发也是褐色的，她是我的妹妹！”
　　安琪惊讶，小女孩和娃娃真的很像，好像专门为她定制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