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蓝天》宣芋

10、Chapter 10

　　马车停在博德利公馆门前，佣人跑过来打开车厢门，迎面扑来的寒气令他打了个冷颤。兰斯第一个走下马车，艾略特跟在后面，安琪最后。她仰头看房子，很大，很气派，墙壁是白色的，挂着斑驳的灰丝，看起来年代久远。佣人引着他们往里面走，路面由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石子铺成繁缛的花纹，走在上面略微有凹凸不平的感觉。从石子的鲜艳和整齐的程度来看，这路是新铺的，安琪很奇怪，他们有钱重铺路面，为什么不把房子的墙壁刷一下。她不自觉地拿艾略特的家和这里对比，院子比艾略特家的大很多，树都长到三层的窗口高，但还是艾略特的家更可爱。
　　他们进门，盛装打扮的莫妮卡跑过来迎接。“兰斯，等了好久。”莫妮卡见到兰斯，总会展现一种特别的小女人娇态，平时在学校里面见不到。“莫妮卡，你今天真漂亮。”兰斯淡淡地赞美她，视线却盯着她身后的梅尔文。三个人互相寒暄几句，安琪听到兰斯介绍自己，点头说一句话，不记得自己是否微笑。客套话说完，主客纷纷就座，安琪被安排坐在最靠角落的沙发上，兰斯与梅尔文有说有笑，莫妮卡不时插入一两句。艾略特和安琪受到同样的待遇，博德利家的两个小主子看在兰斯的面子让他们进门，却懒得搭理。
　　莫妮卡换了一身漂亮的淡金色华服，上面闪着金光的花纹应该是用金线缝制的。她坐在兰斯身边，蓬松的纱裙裙摆只到膝盖，修长的小腿斜并在一起，看起来坐姿优雅。安琪不自觉地变换了姿势，再往上看，莫妮卡小姐的胸口开得很低，从肩膀到前胸露出大片莹润雪肤，□□挤出一条深沟，她微微前倾时，那沟更明显。安琪暗笑，站在云端的莫妮卡小姐勾引男人的手段也不是很高明。
　　突然听到一串笑声，安琪一不小心，视线移到了笑声主人的脸上。兰斯的蓝眸清澈璀璨，与安琪对视，她心惊，兰斯一直在看她，既使他装得不在意的样子。她蛾眉轻蹙，再也不敢抬头看对面那三个人了。
　　“恕我冒昧，兰斯，你的表妹看起来不是很爱说话。”梅尔文仿佛是突然看到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子，她实在太过低调，坐在角隅里很难让人察觉。
　　兰斯凉凉地说：“我的表妹是比较内向。我希望她能变合群一点，所以带她来见世面。”
　　“原来如此。”梅尔文点头，又瞧了安琪两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安琪身上，令她不安地绷起脸，想笑，却笑得很僵。梅尔文温煦地对她说：“请你一定要放松，我和莫妮卡都是兰斯的朋友，也希望和兰斯的妹妹成为朋友。”
　　“谢谢。”安琪嗫嚅道，人家只是客气才这样说，她不会当真。兰斯扯着嘴角，一双蓝眸快把她射穿了。她尽量把自己化作周围的布景，一动不动地直到尘土落满，把她埋上才好。可是兰斯偏偏喜欢扛起一把扫帚，走到她面前扫走所有灰尘，逼她暴露在公众之下。
　　莫妮卡不愿兰斯看别的女孩，拉拉他的衣服问道：“兰斯，我听说二年级的海伦在追求你，是真的么？”
　　兰斯嗯一声，收回视线对她微笑。“这又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绯闻，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海伦只要有时间就跟在你身边，我们一年级的人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莫妮卡有些哀怨，和她在学校里冷艳高贵的样子截然相反。
　　“她请我帮忙，我这个人一向热心，所以人缘比较好。”
　　“你的女生缘更好吧？”莫妮卡斜睨兰斯，想怨他，却又无从怨起。谁叫她喜欢上一个无情的男人呢。
　　兰斯像风一样飘忽不定，对女人高兴了就玩在一起，不高兴立刻分手。他从来不在谁身边多留，也从未说过自己喜欢过谁。就算是身为最大的贵族博德利家族的后裔，莫妮卡也没有充分的自信心能够掌控兰斯。但越是有挑战性的游戏，就越刺激，兰斯这样的男人，谁若抓住了，就是这世上最有魅力的女人。莫妮卡一见到他那灵动调皮的蓝眼，魂儿就丢了大半，她眨了两下眼睛，倩笑着问道：“你其实不喜欢海伦的吧？”
　　“嗯……”否认可以令莫妮卡高兴，兰斯乐得配合她。
　　梅尔文看不下去，拍拍兰斯的肩膀，无奈地说：“你魅力大我承认，请不要把你对待外面女人的那一套用来调戏我妹妹。”
　　兰斯的左肩一沉，咧嘴大笑几声，“如果我现在答应你，绝对不会把坏心眼用在你妹妹身上。恐怕会在取悦你的同时，又得罪了令妹吧？”
　　梅尔文按在兰斯肩上的手又推了一下，“臭小子，如果是别的男人对我这么说，我肯定掏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军队就教了你这些吗？”兰斯的手也搭在梅尔文的身上，“如果叫学校里的那些姑娘知道，斯文儒雅的博德利少爷也变得像个老粗一样拿枪吓人，准会摔碎一地芳心。”
　　“那样不好吗，那些女孩全都会爱上你。”
　　两个人对视，继而又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兰斯擦拭眼角的泪，“天啊，我居然被这么冷的笑话逗得掉眼泪！”
　　莫妮卡皱着秀眉，不喜欢哥哥限制她和兰斯交往。安琪就像在看一场戏，开始是爱情剧，后来变成轻喜剧，然后急转直下，变成恐怖剧。她看艾略特一眼，艾略特对她苦笑，梅尔文下手不轻，正好按在兰斯的左肩上，兰斯还能若无其事地大笑，他不是忍耐力超强，就是个疯子。
　　“他不会痛吗？”安琪凑近艾略特，极微弱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都替他疼。”
　　兰斯放开梅尔文，朝着对面喊道：“你们又在说什么了，不可以让我们听吗？”
　　艾略特微笑回道：“我在对安琪讲，海伦追你追得有多紧！”
　　兰斯歪着头，又抹了一把泪，“你不用对安琪讲那些，她不喜欢听八卦。”
　　安琪像个傻子撑着笑，被莫妮卡白了一眼，安琪心里更恨他了。
　　到晚餐时间，几个人走向餐厅。安琪和艾略特被安排在最尾的位置上，她小心地坐下，谨慎地吃饭，只求这个晚上快点过去。莫妮卡不停地请兰斯多吃一些，兰斯说：“莫妮卡，我又不是猪，你不用这么使劲儿地喂我。”梅尔文望着他们微笑，他不若兰斯五官精致，但也极为俊美，体形纤长，宽肩窄臀，穿起制服挺拔昂藏。此刻他身着便服，显得优雅端庄，一点都不像军人。
　　安琪默然地瞅那三人一眼，低头继续吃东西，有下人为她倒酒，但她拒绝了。也许是她实在太过安静，梅尔文反而注意到她，他只知道她是兰斯的表妹，普普通通秀秀气气，行事非常低调。兰斯不愿介绍她的事情，似乎是希望别人都忽略掉她。梅尔文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安琪。第一次是昨晚在杰奎琳家中，第二次是白天在学校的阳台上，第三次就是现在，每一次她都是跟在兰斯的身边。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如果兰斯对这个女孩漠然置之，为何总是把她带在身边？
　　“哥，你们在沃顿时，周围真的没有女人吗？”
　　“嗯？”莫妮卡的声音拉回了梅尔文的注意力，“你说什么？”
　　“你们学校里真的没有女人吗？”
　　“怎么可能。”梅尔文莞尔，“打扫做饭之类的事情，总要雇佣一些女工吧。”更多的事情他就不方便说了。
　　“为什么兰斯这么讨厌去沃顿呢？”莫妮卡看着兰斯，“你穿上那身墨绿色的制服，应该会很好看。”
　　“我不喜欢受制约。参军就什么都要听上级的指挥，我这个人自由惯了，受不了别人管教。” 兰斯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他做这种女性化的动作，也可以带出无限风情。
　　梅尔文说：“刚去时是有点不习惯，待上一个月也就麻木了。只不过行动受到一些限制，没有你想得那样夸张。”
　　兰斯凝视梅尔文，问道：“这么说，你希望我去军校抢你的风头了？”
　　“你还是那么自信。”梅尔文笑得清雅，“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风头，我只是觉得你有才华，应该找到适合的地方去施展。”
　　兰斯回头问莫妮卡：“看来你哥哥舍不得和我分开，非要我去沃顿。你觉得呢，我是否该去？”
　　“为什么要去？”莫妮卡希望能在兰斯身边多待一阵，“你还没有毕业，等毕业之后再去也不迟。”
　　“既然想上军校，现就可以过去，你没有必要留在桑德浪费时间。”
　　“哥！兰斯在桑德怎么会是浪费时间！”莫妮卡激动地扬高声调。
　　兰斯垂下眼睫，嘴角弯成讥笑的弧度。莫妮卡和梅尔文的辩论他充耳不闻，抬眼望向安琪。她感觉头皮一阵发紧，脖子压低太久开始酸痛，兰斯的耐心已经积累到极点，她再不做出一些表示，他很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女孩掀起眼皮，终于对上那双蓝眸，比海还要清彻的蓝色，水晶一样闪出璀璨眩目的光辉。这个美丽的少年，掌握着她的命运，她与他对视，周遭变得安静。好像是有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他眼中的波澜，他缓缓扬起唇角笑了。
　　莫妮卡拉拉他的手，问道：“兰斯，你不想这么快就走吧，军队有什么好，留在桑德读到毕业吧。”
　　兰斯点头，仍然望着安琪，“我没打算立刻参军，这里有太多的事情让我不放心。”
　　梅尔文挑眉问：“你有什么事放不下，说来听听。”
　　兰斯嬉笑地对梅尔文说：“首先，我的姨妈就舍不得我走，没有我她会寂寞死的。”
　　梅尔文说：“我不觉得杰奎琳是那么脆弱的女人。”
　　莫妮卡说：“杰奎琳校长喜爱兰斯，她当然舍不得离开他。”
　　兰斯低头偷笑，朝安琪抛了个媚眼，“总之我不想离开，至少两年之内我是不会走的。”
　　“太好了！”莫妮卡听了非常高兴。
　　安琪笑不出来，在明亮的烛光之下，兰斯的肤色比莫妮卡还要白，额头偶尔闪出光泽，是沁出的细汗。兰斯笑得那么自然，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对莫妮卡勾起嘴角，眨眨眼睛，那个小姐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艾略特在桌下的脚碰了她一下，她侧头看他，他给她一个微笑，淡淡地让人感觉安定了不少。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莫妮卡边吃边聊，用餐时间极长。安琪用叉子将盘中的两片莴苣叶拨来拨去，听到莫妮卡说：“我吃好了。”她立刻把那两片叶子放进嘴里，使劲地嚼着，不能比主人快，但也不能比主人慢，这种聚会实在让人难受。在桑德庄园，杰奎琳不愿和她一起用餐，真是一种解脱。
　　安琪的胃口涨得要死，她太过紧张，吃下去的东西不能好好消化。她微笑地对主人说：“晚餐很美味，谢谢款待。”
　　梅尔文看她一眼，说：“很高兴你能喜欢。”
　　博德利兄妹显然希望兰斯能留得更久一些，莫妮卡叫仆人在客厅里支起一张牌桌，叫大家一起来玩。两个男仆颇费力气地抬来古董方桌，摆在客厅中央。安琪奇怪那张木桌会那么重，艾略特解释说：“那是紫檀做的，木材要比普通木头重很多。”
　　“好了，我们开始打牌吧！”莫妮卡走到雕花方桌前，转身望向兰斯，裙子轻扬，掀起一股香风。安琪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胃又不舒服地翻滚起来。以后绝对不要参加这种鸿门宴！
　　莫妮卡要打桥牌，兰斯、梅尔文都要作陪，艾略特就是那第四个人。梅尔文客气地询问安琪要不要玩，安琪连忙说她不会打牌。莫妮卡小姐露出微笑，也许是笑她连牌都不会打，也许是满意她不愿参与。安琪窝在沙发上，希望时间快些过去。梅尔文叫仆人拿最近的杂志来给她看，她对梅尔文道谢，又不小心看到兰斯，那死鬼表情古怪地朝她撇撇嘴，如果不是有博德利兄妹在，他肯定又要冷哼一声。
　　客厅内满是纸牌掀动的唰唰声，莫妮卡偶尔娇笑一声，三位男士又在让她牌了。墙角的座钟沉闷地敲了九下，安琪扭动发酸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杂志是莫妮卡的，写的全是衣服鞋帽饰品之类的时尚内容，她几页就没了兴趣。
　　莫妮卡本来是背对着安琪坐着的，她不喜欢兰斯时不时偷看安琪，故意说自己被灯光刺得眼疼，要和兰斯换位置，这样他就看不到安琪了。安琪那时正好低头打瞌睡，没有听到动静，一抬头发现莫妮卡半裸的美背变成了兰斯的深蓝校服，有片刻搞不清状况。她盯着兰斯的后背怔了一会，发现左上角出现小片深色的斑块，瞌睡虫顿时吓没了。她努力保持懵懂的表情，仔细盯着斑块看了一会儿，确定那是血迹。她坐直身体，假装随意地走到兰斯身后，低头瞧了眼桌上的牌局，又俯身看兰斯手中的牌。她的头离他的左肩很近，闻到极淡的血腥味道，她的心直直地坠下，他再撑下去早晚会露馅。
　　梅尔文坐在兰斯右手边，浅笑地问道：“你想玩吗，我可以教你。”
　　“不不，谢谢……我今天，呃……不是很舒服，头痛得厉害，对不起。”
　　兰斯不知道安琪在自己后面了，吓了一跳，他关切地问她：“你不舒服吗，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安琪怯怯地说。她胃口难受，又担惊受怕，脸色的苍白程度不亚于兰斯。莫妮卡不高兴安琪来搅局，睁着一双褐色猫眼狠瞪安琪。安琪打了个寒噤，这下肯定得罪莫妮卡了。
　　兰斯对梅尔文说，“看来我们要先告辞了。”
　　梅尔文说道：“是我们不好意思，安琪小姐身体欠安还留你们下来，是我疏忽了。”
　　“你不要那么说，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今天没有玩好，以后请到我家来，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兰斯的背挺得很直，安琪贴着他，挡住他的后背。
　　“用我的马车送你们回庄园可以吗？”梅尔文关心地问，他发现安琪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我想带她去艾略特家，请医生看一下。”兰斯斜睇朋友一眼，艾略特马上接道：“对、对，让我姐夫看一下，他在家里，很方便的！”
　　“那也好。”梅尔文笑起来，“真是对不起你们了。”
　　莫妮卡一直板着脸，她想留兰斯过夜，却被安琪搅黄了。
　　兰斯牵着安琪的手走出博德利公寓。梅尔文派马车送他们回马洛医生家，兰斯一上车就倒在安琪的身上，艾略特上车看到他的样子，急问道：“你怎么……”
　　兰斯低声道：“回去再说。”他忍了再忍，已经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安琪演戏骗过梅尔文，他随时可能晕在牌桌上。不知梅尔文·博德利是有心还是无意，拍在他肩上那几下，把他的伤口崩裂了。
　　短短一段路变得漫长磨人，安琪抱着兰斯，夜色中看不清人的脸，她的眼睛射出紫色的幽光，像是冥界的使者。艾略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听说这世上有一个流浪的民族，男人卖艺女人□□，身份低微备受歧视，紫眸是他们的标志。艾略特以为紫色是魔鬼的颜色，但是现在看来，紫色比世上任何眸色都要来得美丽妖艳。
　　“你的母亲，很漂亮吧？”不知为何，他突然想问这个。
　　安琪一愣，缓了几秒，回道：“漂亮，非常漂亮。”
　　“是吗？”艾略笑了，如果不漂亮，怎么生下这么漂亮的女儿，还有传说中比天使还美的儿子。
　　兰斯在安琪怀中发出一声冷哼，“杰奎琳一辈子都和那个女人比，到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兰斯，你还是留点力气吧，待会儿有你叫的！”
　　“哼！”
　　安琪擦去兰斯脸上的冷汗，说：“原来你这么喜欢哼哼。”
　　“哼哼。”
　　“哼吧……”她在暗中苦笑，知道他疼得要死。
　　在车厢里哼够了，下车之后兰斯坚持自己走进艾略特的家门，大门刚一关，他又立刻倒下去。爱德华跑过来问他怎么样，兰斯咧着嘴哀号道：“大哥，你家有麻药吗？我他妈的快疼死了！”还好小卡罗琳已经睡下了，不然看到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哭得五官变形，她幼小的心灵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唐娜穿着睡衣，手里举着烛台走过来，见到兰斯泪流满面，问丈夫，“他的伤重吗？”
　　“不知道，不过看他叫得这么精神，应该没有大碍。”
　　“爱德华大哥，你先给我点麻醉药吧，我受不了了！”
　　艾略特将他抱起来，走上楼梯。“行了，你别叫了，在博德利家你不是挺能忍的吗？”
　　“你在肩膀上剌一道口子试试！我都忍了两天了！”
　　“既然都忍了两天，那就继续忍下去！”
　　“痛的又不是你！”
　　兰斯蜷缩在艾略特怀里又哭又叫，吓得唐娜直求他：“小祖宗，你不要把邻居给吵醒了！”
　　“疼啊……”
　　唐娜转回身，对丈夫说道：“快点找些强效的麻药喂给他！”
　　爱德华说：“那种药是限制供应，我要是给兰斯用了，别人会查出来的！”
　　“开些止痛片总行吧。”
　　“止痛片跟本不管用的。”
　　“用乙迷，那个是大瓶装的，你用一点别人看不出来的！”
　　爱德华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唐娜的嘴唇上，苦笑地说道：“那种东西不可以乱用，我还没有看到他的伤，不能随便开药。”
　　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拥在楼梯上，艾略特走到楼梯一半的平台，转过去继续爬。兰斯含泪的眼睛瞥见还在一楼的安琪，鼻子一吸，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哭得像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消失在转弯处。
　　“呜呜，好疼好疼的！”
　　“行了，我知道你痛。”
　　“你让我咬一下吧！”
　　“你再不乖我打你了！”
　　楼上传来两个少年的对话，安琪愣了好久才晓得自己应该跟上去。既然兰斯这么怕疼，这两天他是靠着什么毅力硬生生地忍下来的？她正要迈步上楼，裙子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回身，卡罗琳穿着可爱的粉底花布睡衣扯着她的裙摆，褐色的大眼瞪得溜圆。
　　“安琪姨。”女孩乖巧地叫一声。
　　安琪蹲下来与她平视，微笑地问：“卡罗琳，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听到声音，所以就醒了。”
　　安琪想着如何哄这孩子睡觉，楼上转来噔噔的脚步声。女孩喊一声：“妈妈！”唐娜匆忙地跑下来，看到女儿，眉头皱得更紧了。“糟了，你怎么会醒呢？”卡罗琳没有穿鞋子，她忙把她抱起来。安琪也跟着站起身，用手展平自己的裙子，就听到兰斯的叫喊，“啊！你轻点！”
　　两个女人苦笑着对视。正如爱德华说的，有精神叫这么大声肯定死不了。
　　卡罗琳看看唐娜，又看看安琪，娇软地问：“兰斯叔叔在楼上吗？”
　　唐娜点头，“兰斯叔叔在和爸爸玩游戏呢，因为兰斯叔叔输了，所以爸爸在罚他。”
　　“我明白了。”女孩重重地点头，“有时候你也和爸爸玩那种游戏。”
　　“什么？”唐娜不解。
　　卡罗琳认真地说：“有时候我听到你和爸爸的房间里传出这种声音，艾略特舅舅就对我说，你们在玩游戏，因为妈妈输了，所以爸爸在罚妈妈。”
　　“唐娜顿时僵成一座石像，听不懂女儿在说什么了。
　　安琪忍着笑，这对姐弟撒谎都说得一模一样。
　　“大哥，你干脆拿把刀杀了我吧！”楼上兰斯的叫喊还在继续，他似乎是故意地用哭喊来发泄。安琪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又低头看看还在发呆的唐娜，她很努力地在忍耐，不让自己表现出笑容。
　　“妈妈，兰斯叔叔比你能叫！”小女孩做出最后的结论，彻底把她的妈妈打败了。唐娜哀叹一声，在安琪面前她更不好意思。
　　安琪马上就说，“我上楼去看看吧！”
　　“等一下！”唐娜这才想起自己下楼来的目的，放下女儿，从厨房的柜子里取出一瓶酒精交给安琪，“这个你拿上去吧，楼上的酒精不够用。告诉爱德，我要先去哄女儿了。”唐娜说完，干脆把脸埋在女孩的小肩头上。
　　“哦，好！”安琪不忍安看唐娜这么窘迫，转身跑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