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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兰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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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少年的独舞,夜的孤光,
辽远的悲伤,花的芬芳,
残留的思念,消逝的爱恋,
窗前,茶香,守愿。
沙沙沙,沙沙沙。。。。。。
洁白的作业纸上留下一行娟秀的字迹。
狭长的草叶间,一串铃铛般的米色小花娴雅地垂着。
兰花的香气在房间中流淌。
“叮咚!叮咚!”桌上的电子钟响了,正当午夜零时。
辰煜只幌了眼那行字迹,不耐烦:“没事,我把最后一点活动策划做完了就睡。”
沙沙沙,沙沙沙。。。。。。
字迹不依不饶的浮现,催促。
辰煜索性不再看它,埋头苦干。
“沙沙沙,沙沙沙。。。。。。”
似乎是见辰煜不再理她有些恼,字迹连篇累牍的往纸上冒。
辰煜继续埋头。
然而,笔动不了了。
辰煜抬头,那些字迹赌气般的消失,而辰煜手中的笔居然开始自己动了,将辰煜还没完成的地方迅速补齐。
“兰草。”辰煜无奈,“这是我的任务。”
沙沙沙,沙沙沙。。。。。。
[小孩子就应该老老实实按时上床睡觉!]
辰煜:“。。。我不是小孩子。”
沙沙沙。。。
[反正我已经帮你做完了,你该休息了。]
辰煜面上郁闷心底却很傲娇的温暖着,他绷着脸,轻轻吻了吻兰花:“别总乱插手,晚安。”
沙沙。。。
[晚安]
辰煜关上台灯。
案头的那盆兰草在他记事时就有了,大概是父亲放的。
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据父亲说这花就是从梧栖大学部的后山挖回来养的。
父亲不是那么有闲情逸致的人,那么是谁把花挖回来的呢?
那些小时候的记忆,辰煜已经记不起多少了,只有零星的碎片还静静地搁在脑海深处。
午后,客厅的纱帘飞舞,阳光细细的洒进来,映在木质的花架上,模糊的身影背对着辰煜,灵动的手指温柔地在一丛丛生机盎然的植物中穿梭,修剪枝叶。
厨房里飘出饭香和爽朗的男声,她略一回头,嘴角嗫了一丝丝甜蜜。
辰煜是辰峰的养子。
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时,辰煜还只有五岁,却从大人的态度中模模糊糊的明白,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妈妈爸爸永远不会再回家。
他在葬礼上嚎哭,没有人管他,几乎完全不认识的亲戚们聚在一起为遗产、赔款和他的抚养问题争吵。
一只大手盖上他的头,他被抱起来,他惶惑地睁开哭肿的眼睛,辰峰的动作生涩而僵硬,但至少,在这个时候却能给他强大的安全感。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辰峰顿了一下,直接道:“跟我回家吧。”
辰煜呆呆地望着他。
辰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男孩子坚强一点。”
把他抱回了辰家。
发现兰草的奇异,是在辰煜十二岁的一个晚上。
小升初的竞争压力不小,尽管辰峰采取的是放养政策,没有对辰煜的成绩做硬性要求,但辰煜显然不想有任何会让父亲失望的可能出现,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固执的完美主义者。
要学就学到最好。
于是每晚上在桌边堆着厚厚的练习题做到深夜。
还有几道题,辰煜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也一点一点往下坠,只有几道题了。
他掐了自己一把,强打精神,桌案前的兰草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花儿,挟着幽幽的香在辰煜眼前晃动花瓣儿,辰煜的视野彻底模糊,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翌日,辰煜从床上爬起,到书桌前一看,惊住。
笔迹工整,步骤清晰——题已全部完成。
最后几道题,不是自己做的。
尽管笔迹也与辰煜的一模一样,但辰煜却更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最后几道压轴题,辰煜虽然能做,但解题过程还达不到这样的简洁利落。
是谁?
父亲并不是溺爱孩子的人,他可能会将睡着的辰煜抱上床,但绝不会替他把该做的题做完。
那么管家虞叔?做家务的李阿姨?。。。。。。
一个个人选被提出又马上被否决。
饭后,辰峰叫住辰煜,正色:“凡事不可过度,过犹不及。煜儿,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规划,也尽量不干涉,但你最近睡得太晚,我昨天临近十二点才看到你的房间熄灯。休息情况决定工作效率。”
“我知道了,父亲。”辰煜点点头。
辰峰摸摸儿子的头,发现一段时间没注意这小子个子窜高了一截,“你案头的那兰草终于开花了,记得多浇水。”
看护花草的工作一般是李阿姨在做,不过父亲难得嘱咐他什么事,辰煜自然会做到最好。
尽管有了父亲的提醒,然而辰煜的计划紧凑,依然得从早到晚加班加点地完成,有时候遇上比较困难的地方不可避免地会熬夜,于是睡着后未完成的内容莫名其妙被做完的现象也屡次发生。
偏偏辰煜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在唯物主义的科学背景中长大的少年并没有意识到有一个词叫“灵异”,直到。。。。。。
辰煜假装困倦地闭上眼,趴在桌上睡着,半饷,一股力量试探着把笔从他紧扣的指缝间抽出,
“沙沙沙。。。。。。”笔尖开始在纸上滑动。
辰煜猛睁开眼,然后。。。。。。他的科学世界观受到了冲击:钢笔直挺挺地立在作业本上,吓呆了似的一动不动。
少年与笔呆呆地对视这,他苦思冥想一番终于搜刮出一个从同学那里听来的,勉强可以解释这个现象的词,“笔仙?”他喃喃。
笔一震,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般,刷刷一动,留下两个大字:兰草!!!
三个感叹号微妙地表现出“它”对于被视作“笔仙”那等怪异恐怖的“东西”的抗议。
兰草很爱啰嗦,很爱管闲事,也很喜欢在辰煜忙得不可开交时捣乱。
兰草喜欢一遍一遍催促辰煜上床,自作主张地帮辰煜把事情做完,也会在辰煜需要时,倾听一下少年羞于表达的心思,然后非常不可爱的留下“闷骚”两个字。
辰煜设想过兰草的来历,却从未问出口,只是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一丝久远的熟悉。
然而他不信缘分,也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他只会好好把握当下。
也由此可见:他的科学观在兰草的冲击下,正摇摇欲坠地坚持着。
[和辰峰那家伙越来越像了。。。。。。小煜啊,你这么闷骚怎么找得到女孩子?难道要学辰峰打一辈子光棍?]
辰煜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玩味着兰草昨天的话。
兰草认识父亲,而且还对父亲很熟悉。他默默地在心里记下。
“喂。”一颗石子飞到他脚边,他侧头,表妹楚流萤皱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儿,气冲冲正往反方向走,看上去像刚从辰煜家里出来。
“喂,你的花被老不。。。”楚流萤脑袋一偏露出委屈的表情,匆匆向前一追似乎抓住了谁的手,紧紧地挨上去,不再分心理人。
辰煜也没在意流萤说了什么,径直回了家。
“少爷,老夫人来了。”
一进家门虞叔就低声对辰煜说。
辰煜点点头表示知道,进入客厅向父亲和“奶奶”问了好,便退出来,回了书房。
辰峰的母亲辰家的老夫人一直不待见他,辰煜知道,老夫人一直希望儿子娶妻,给她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可是辰峰拒绝。
辰峰说:“我有辰煜这一个儿子就够了。”
老夫人道:“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辰峰同意:“也许,所以我不打算给自己改变想法的机会。”
兰草不见了。
书桌前,精心打扮的艳丽女子回身,手中捧着一盆名贵的素冠荷鼎兰花,素冠荷鼎花集兰花中少有的莲瓣、素心,叶型草为一身,姿态清雅高贵,绝然出尘。
“辰煜你回来了,”女子将素冠荷鼎兰放在兰草原来的位置上,热络的招呼辰煜,“你奶奶嫌你桌案上的兰花太素,恰好我那儿。。。。。。”女子是老夫人钦定的儿媳候选人,柯颖。准婆媳两个显然是在辰峰那里碰壁碰多了,决定换个突破口。
“我的兰草呢?”辰煜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柯颖不留痕迹地一皱眉:“煜儿,这盆素冠荷鼎不是比你原来那。。。。。。”
“我的兰草呢?”辰煜再次问,有几分不耐。
柯颖显然是没料到辰煜对那杂草一般的兰花如此上心,见他口气不好态度也硬了两分:“你奶奶让李阿姨扔了。”
辰煜掉头就走去找李阿姨。
辰煜的花李阿姨也不敢真丢,便搁在院子里不起眼的角落里。
可角落里是空的。
周围有一圈猫爪儿印,地下有拖拽的痕迹,墙角的篱笆上还有一个皮球大的洞,大小刚刚能容纳下兰草的花盆。
被猫偷了?
辰煜心凉了半截。
他一路小跑跟着猫爪印的痕迹追上上去,穿过树林钻过灌木,洁白的衬衫被挂出一道道口子,西装裤上也满是灰尘和泥土,辰煜却庆幸猫和花盆拖拽的痕迹还没消失。
周围都是茂密高大的树林,辰煜从来不知道学院会有那么大,他也没考虑现在自己在哪儿,待会儿怎么回去,只是闷着头,跟着印迹跌跌撞撞往前跑,偶尔还被突然出现的树藤绊一跤。
越往深处,地下越湿,层层的腐叶覆盖了前方的路径和猫留下的痕迹。
山穷水尽。
辰煜没有泄气,仔细翻寻,唯恐漏下蛛丝马迹。
“哔呀叽!”
辰煜被吓一跳,脚底什么东西又滑又软还鼓鼓的,他用了用力。
“哔呀叽!!!”
这一声更响了,辰煜低头,一双鼓鼓的蛙眼睛被压在一个平面上,气鼓鼓地瞪着他。
辰煜一退,露出青蛙被踩得凹陷下去的拳头大的身体,“呱!”青蛙叫一声,吸口气,蛙身已可见的速度膨胀,迅速恢复如初。
辰煜:“。。。。。。”
“呱!”青蛙轻轻蹦跶两下,蹬开后腿儿,快速跑开。
辰煜:“。。。。。。”
“呱!呱!呱!”青蛙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蛙叫却响亮地回荡在林野。
紧接辰煜头顶着乌云密集,一场大雨倾盆而降!
辰煜瞬时被淋成了落汤鸡。
雨去得与雨来的一样突兀,不多时,雨停云散。
衬衫西裤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头发被雨水浸得软趴趴的,水珠儿沿着发梢往下淌。
辰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忽然怔住。
幽幽的香气,熟悉的,幽幽的香气,夹杂在风里,扑面而来——是兰草!
辰煜精神一震,逆着风向逐香而去。
拨开密密交错的树枝树叶,香气越发浓郁,辰煜急急往前追,不防脚下的泥地忽一软,整个人扑下去。
地面颤抖,隆起,将表面的泥土枯叶都甩下去,露出光滑的表皮,翠绿的颜色,辰煜举目四顾,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一片数米宽十几米长的大叶子上!
这是什么植物!
来不及细想,叶子两边儿卷起,叶尖儿一翘,成了个圆筒滑梯,让辰煜直接滑到了植物中心,中心是一朵深红色的喇叭状大花,三米左右高度。叶子展开,表面轻盈地一抖,将辰煜弹出去,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大花里!
“扑通!”
辰煜呼吸一滞。
大花里装了粘稠的蜜汁,辰煜呛了一口,嗓子都给甜得生疼。
大花的顶合上了,辰煜惊:巨型食肉花?!
显然幸运的是,花叶虽然长得挺大,但毕竟在学院的隐蔽处,平时也没机会消化什么大型生物,只见大花紧闭花口,吃坏了肚子似的抽搐摇曳一阵,终于“噗!”的一声将辰煜喷了出来!
辰煜:“。。。。。。”
大花:T-T。。。。。。
辰煜一身姜黄色的液体,甜腻腻的,挣扎着爬起来。
大花身形突然暴涨膨胀,辰煜吓一跳,忙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跑,大花膨胀到极致后只听“呲!”的一声,漏气了般急速缩小,花茎钻回土里,连带叶子也回收,最后整棵植物藏进地下。
辰煜:这绝对是幻觉。。。。。。
这朵花一开始就不存在。。。。。。
幻觉。。。。。。
身上黏稠的感觉一块一块往下掉似的消失,后背痛死了。
“就在附近?”一旁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
“那只蠢猫绝对就在附近!”回答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咬牙切齿,“自从上次被它领着人抄了家,我就一直在找它的老窝!”
猫?
辰煜直觉与兰草有关,竖起了耳朵。
“哦?”一阵馥郁的梅香掩去了兰草的幽芳,辰煜身前的树林开合,让出一条小径,白衣女孩与黑衣女子相携而来。
两人都身着古代装束,只是风格迥异,黑衣女子衣裙上绣了大片大片的红枫,白衣女子的衣裳看着倒是素淡,不过阳光照射时可以看见点点梅花般的暗纹。
Cosplay?
“这里居然还有人?”白衣女孩掩袖而笑,“不知这位相公何方人士?到此有何贵干?”
忽而顿住,前行数步停在巨型食肉花之前的位置,咦了一声,随即笑道:“丑八怪,跑得倒是快。”
“你们刚刚说猫?”辰煜问。
“对啊,”白衣女孩答道,“我和姐姐正在找一只猫,不知相公可有见过?”
“什么样的猫?”辰煜问。
“黑色的,这么大。”女孩比出大小问,“可是见过?”
“嗯。”辰煜答,“就在这附近跑得没影的——还‘带’着一盆兰花。”
“果真是见过。”女孩笑道,“我正要找那盆兰花。”
辰煜不动声色:“那兰花很特别?”
女孩答:“里面住着一位花精呢!学院里的花精数量不够,正需要新的姐妹填补空缺。”
一席话说得莫名其妙。
辰煜心生警惕。
知道这两人奇怪,也不敢多留,“我也有东西要找,先走了。”径直像之前兰草香气最浓的方向赶去。
“真是奇怪的人。”女孩回头看一声不吭的同伴,立刻炸毛,“九黎姐你在干什么?!”
九黎一手抓着一把拇指大金黄色的虫子,一手还在把虫子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说:“蜜虫,那朵食怪花的胃液变成的,蛮甜的,很好吃。”
女孩一脸嫌恶:“请别把那种丑八怪称为花好吗?我们从来没有承认过那种吃肉的东西是花!”
九黎:“你们每次都欺负它,蜜虫的味道真的不错。”
女孩:“但蜜虫长得很丑,而且还是胃液变成的!”
脱离了梅花香的笼罩范围,兰草的香气再一次出现。
顺着香气的指引,辰煜终于在一处小山坡下发现了兰草。
辰煜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崩塌了。
一只黑色的没有脑袋的猫身圈着他的兰草,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地面!
辰煜走进,猫身换了个方向,两只前爪搭在兰草盆沿,兰草则欢乐地舒展狭长的草叶,眼前的地上沙沙地现出一行字:【小煜,你来啦~哎呀,看上去,好狼狈啊~】
辰煜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啊,猫鬼想要我的花露,那可以帮助它长出脑袋。它请我到这里做客。这里灵气很足,我没吃亏哦~】
辰煜:“。。。。。。”乐不思蜀了?
他上前抱起兰草,猫身竖起,似乎用它那不存在的脑袋蹭了蹭叶子。
辰煜低声:“我过来的时候,碰见两个女生也在找猫和兰草,有办法避开她们吗?”
猫鬼一抖毛,拔腿就跑,辰煜紧追其后。也不知是怎么弯弯绕绕的路径,不多时辰煜跑出树林到了家门口。
天彻底黑了。
屋前暖黄的路灯让辰煜舒了一口气。
一身疲惫都暖融融的。
“回来了。”辰峰打开门,“回屋洗个澡,我们开饭。”
“是。”身上这么狼狈,辰煜有些尴尬。
“把兰草收好。”辰峰补充,“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辰煜一震。
“你母亲爱兰草,挖了满满一大架子养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你父母死后,那些兰草一夜间枯尽,只剩了这一株。”辰峰说。、
“沙沙,沙沙”
深夜,辰煜已然熟睡,没有人看她“写”的字。
字在桌面浮动又隐去:
【小煜,我是妈妈啊。】
番外:求不得
姐结婚那年他也刚登上辰氏的王座。
两条消息一经碰撞使街头小报衍生出无限遐想。
很少有人知道,父亲的遗嘱把辰氏留给了姐,当然,也没亏待儿子。
可那毕竟是辰氏。
偏爱幼子的母亲不满,他亦是不甘。
而姐说:你要,我给。
谁知道这个在工作中寸土必争,毫厘不让的女人在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上却是随意到了可笑的地步。
姐主动作了调换。
姐结婚的对象是她心仪已久的公爵楚旻。
这是愧疚的母亲给女儿的补偿,一个“惊喜”。
然而,结婚那天姐的笑容却像是生生刻上去的,新郎亦然。
看着春风得意的母亲,他知道,这是姐想要的,却未必是她愿意得到的。
有些东西远观就好,近了只会两败俱伤。
他也一样。
钟雨兰。
和秀气的名字完全不相符的活泼的女孩。
他喜欢了她很多年,然后,看见别人挽着她的手进了教堂。
结婚的前一夜她来找他:“我喜欢过你,很久——直到和栋华订婚。”她语气一顿,怒道:“我讨厌闷骚型的男生!”
他苦笑。
原来也曾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然后,眼睁睁的,错过。
她婚后,他与她再无交集。
她过她一家三口和美顺遂的日子,他独自在商海拼杀,再不为花颜驻留。
像两条斜线在某一点相交后,向着不同的方向再无交集。
他以为他已经遗忘她许久了。
直到,传来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