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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会向瑶台月下逢——狐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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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从筱静怀里挣脱开来后,滚到了一边,微微喘了口气,碧绿色的眼睛一转,斜睨了一眼筱静,仿佛似在怨诉,刚才差点被你憋死!
筱静似睡得极不安稳,用手抓了抓脸又朝床里面翻了个身,还好小狐狸跑得快,不然又要被她压住了。“景成安。”筱静手一挥正好捏住了小狐狸雪白的尾巴。
小狐狸闻这声身一颤,微微摇了摇头,眼中泛着水光温柔地看向筱静。
筱静手中微微施力,“借我钱。”
小狐狸正用它肥肥的前爪去掰筱静的手,无奈,肿么也掰不开。小狐狸看向筱静腰间,心中似有一计,将那肥爪子向那纤腰上一按。筱静吃痒咧着嘴笑了几声便收了手,像一只虾子一样缩成了一团。小狐狸赶紧移开了,望着筱静叹了口气,又用宠溺的神情凝着她。
这时窗外微微作响,窗子突然被风吹开,窗边轻纱拂动,一阵花香飘来,转瞬间床边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姿,“我就知道,你一恢复记忆就会来这里。”
小狐狸看向来人,面上收了表情,沉静如水。
那人俯下身子,将小狐狸抱了,掐了诀便消失在房里。
景府,诺大的房间,充斥着一股奇异的花香,火烛明明灭灭,桌边安静的坐着一个清秀的男子,黑发如墨,面似桃花,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如一泓池水般闪烁着妖冶的光芒。若不去看那双眼睛的颜色,这便是那丞相之子景成安。
他身边站着的一人,绯衣长发,正是那花魁佳人柳诗诗。而那柳诗诗绝美的面容上柳眉微蹙,眉间朱砂痣红似血,秋水般的眸子里流淌着的全是忧虑,瘦弱的身上似是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莲。”柳诗诗声音悦耳婉转,但此刻却是男子的声音。
“你刚刚恢复一点妖力,需要静养,为何要急于一时去看她?你可知,你这样强行化作原身会让你元气大伤。我向碧华仙君讨来的药能让你的妖力每日递增,虽然白日如同常人,但夜里加以修炼便可妖力大增,你若再安静修炼一段时间,不日便大可恢复全部妖力,但前提是期间不能使用妖力。可你今日这一变身......哎,罢了,你一向都是这么胡来。”
柳诗诗说完便垂下了头,长睫遮住了眼,看不清神色。
景成安站了起来,上前握住了柳诗诗的手,柳诗诗身子一怔,抬起头来望着他,眼波微转。柳诗诗原在醉仙楼时便是身材高挑,与一般男子差不多高低,“她”站在一群女子中又凭着姣好的面容轻易就夺人眼球。但是谁又知道,其实这艳绝南楚的花魁是个男子呢。而此时这两个绝色之人站在一起,似妖似仙,倒是像是一幅说不清的旖旎画卷。
“桃兮,谢谢你。这千年间,我们好友一场,终究是我欠了你。你知我的,上界千年,自我堕仙成妖至今,只若是我活着,我都不会放弃寻回卿儿。所以,我和她之事,你不必管。”
桃兮,也就是柳诗诗,他听到后面,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般,面色忧伤,“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但你可知道她再过几日便要嫁人了?她要嫁之人是就是楚朝,当朝的三皇子,也是,你的好友。”
桃兮特意咬重了“好友”一词,桃兮感觉手上被握得很痛,看向景成安,景成安眸子深如湖泊,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桃兮知道他怒了,但又反握住了他的手,欲将他扯得近一些,可惜根本抵不过景成安的力气。
“莲,你现在的身份虽然是丞相之子,可你目前一点妖力都不能使用,你要如何去和楚朝争?”提到楚朝,桃兮若有所思地停了两秒,“莲,你知道那个人他身在何处?你可知道千年前,你的卿儿跳下诛仙楼后,他也跟着跳了?那份执念,真是感人至深啊!其实,他……”
桃兮正准备往下讲时,景成安放开了他的手,转了身。
景成安冷哼一声,“他吗?不管他此世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我又有何惧,卿儿是我的,我不会让他再来插入我和卿儿之间。”
桃兮望着他的背,眸子坚忍且爱怜,咬了咬唇,“好,那你最好不要让白暮卿记起之前的事,据我所知,她和楚朝是有纠缠的。”
景成安似在回忆着什么,听着这句话,并没转头,碧眸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我和她之间,此生不尽,来世不休。”
狭长的桃花眼中水光微微闪动,仿佛又回到那时。
广袤的北地雪原上,孤寂苍茫,唯有太阳照耀这一望无际的银色之地,可是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一只白狐无力地靠在一根枯木旁,这是一只将要成年的白狐,身材矫健,容貌俊美,与其他白狐不同的是,它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而且额间印着一朵蓝色的莲,这让它看起来十分妖异。
而它的左后腿似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夹住了,流了很多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它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猎人来捉住它,它会被杀死,然后被剥下毛皮,哼,又也许是活生生地剥下。
它心中绝望无比,可是却亦平静如水。
自它出生以来,它就知道自己是族群中的异类。狐族全是棕黄色的眼睛,它却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还有额间的莲花,都显示着它的与它们不同。约是因此,族里的白狐都排挤它,认为它是不祥之物,是妖孽。它之前被猎人抓住过一次,那时它们群体捕食时,突然有猎人出现。它为了救一个小狐狸,咬住了猎人的手,小狐狸得以逃脱,但它却被猎人扯住了脖子。而那是却没有任何同伴来救它,它的同伴望了它一眼便迅速离开了。
它望着它们远去的身影,它心中很绝望,比此时更绝望。
那晚它被猎人打得半死,用绳子拴在木桩上。所幸,猎人似是很高兴喝了很多酒,它趁猎人喝醉了咬断了绳子跑了回去。但回到族群里,同伴却都躲着它,认为它会给族里招致不幸。
它脱离了族群跑了出来,它想,你们容不下我,我独自生存便好。不幸的是,夜色中,它进入了猎人的活动区,被捕猎器夹住了腿。它很疼,很疼,却挣脱不开这该死的铁夹子。到第二天白日,它已经停止了挣扎,它觉得这是上天要灭它,这世间不容它,它怎样都要死。
只是,它心中有些不甘,它本是想跑出这个雪地,听族里的老狐说,雪地之外有着奇异又美好的风景,那里不再只有白色,那里有碧绿的山,碧绿的树,有碧绿的泉,是和它眼中一样的色彩,它想那么自己到那里的话,是不是自己不再是奇怪的存在了,是不是自己可为别人接纳了。可现在想这个,一点用都没有了。
它听见不远处的雪地里有脚步声,它想是猎人来了,它不想去看来人闭上了双眼,它心中只期望猎人可以给它一个痛快点的。
“咦,师父你看,我找到一只白狐了耶。”
“在哪在哪?”
来人走近了,它本是不想睁眼的,但好像有人在摸它的腿,对,是摸。
它睁开眼,对上一双纯黑的眸子,那是一张孩童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身子小小的,像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那娃娃正用惊异的眼神盯着它。它被盯的发毛了,它心道难道人类也嫌弃它,碧绿色的瞳中露出危险的光,它准备对着孩子的手咬下去。
“四儿,别碰它的腿。”谁知那个孩子不知被谁被挤到了一边,它咬上了那人的手腕。它咬得很重,齿入肉间,只听见那人啊的叫了一声,身边的孩子叫着扑过来抓它,“师父!你这个坏东西!敢咬我师父!”
但那孩子还没碰到它便被那人制止了,“四儿,退下。”
它的脸被那人用另一只手捧了起来,它被迫仰起了脸,如此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竟有着一双紫色的眸子,是紫色!璀璨的紫水晶一般,正专注地望着它。那是极其温柔的眼眸,清泉一般,却有着温和闪亮的光彩。它看过的人类不多,但它只知道面前之人是极美的,只是不久之后它才知道这个人是个母的。
“好美的眼睛。”那人声音温和轻柔,像是太阳般和煦让人陶醉。它的心突然一窒,它听不懂眼前人在说的是什么,但它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东西,它觉得那是珍视,她像是在看一样宝贝似的凝着它。
她浓浓的睫轻颤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它的嘴,“乖,松下口。”
它似被她的神情蛊惑了,竟莫名随即松了口。那人的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快要染到了白色的袖子,它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走那猩红色的血液,她的血很温暖。
那人笑了,摸了摸它的头,“真可爱。”那人口中念了什么,手腕上的伤口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残留的血迹。它惊奇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很是震惊。
然后那人试着掰开它脚上的铁夹子,似是根本掰不动,她眉头一皱,哼哼了两声,又念了什么,那夹子便弹开了。它感受到她温暖的手掌拂过它的伤处,之后便不疼了。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试着站起来,却突然被那人抱在了怀里,它显得很无措,但是感觉被她抱着很是温暖便由着她了。
那人手指抚着它额间的莲花,突然脸贴了过来,她用额头抵住了它的额间,温柔地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的回忆。”
没过多久,它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了脸上,它伸出舌头一舔,是咸的。诧异中,那人移开了头,眼中水光波动,绝美的面容上有两道水痕,她微微张开了嘴,声音似有些沙哑,“跟我走吧,我们去江南,那里有很多碧绿色的东西,你不会再孤独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同修炼可好?”
它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人类,它不懂她在做什么。
旁边的孩子摇了摇那人的肩,“师父,它听不懂人话啦!”
那人本是一本正经的,闻声便低头一笑,用手指撇了撇面上的水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我现个原形。”
它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的只有那个孩子,那人消失了,惊诧中,它发现自己的右侧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脑袋,转头看去,竟是一只白狐。那只白狐跟它一般大,只是闪烁的眼中竟是紫水晶的颜色,难道……
那只白狐贴在它耳边哼哼唧唧,纵使这时风声很大,吹起了层层雪,从它们面庞刮过,但它听到了,她在说,“你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绿宝石,是上天对你的恩赐。忘掉过去,跟我一起修炼吧,我不会再让你孤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