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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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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洛站在门前看着里面的情形,他的五指不由的攥紧,直到指甲嵌入皮肉。他第一次转身背过自己的师哥,转身离去。
北辰一言不发,只是眼睛流着泪,他闭上眼睛,紧紧抱住枕弈的身体,急切的想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枕弈身上特有的香味让他安心,也让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到最后也只是静静抱着枕弈。
不知过了多久,案台上的熏香也燃尽,暮色降至,他松开了枕弈,微微的笑了。
“我长大了,你好像没怎么变。”
枕弈弯起唇角,侧头轻轻的碰触上北辰的嘴唇,也只是一下,便离开了。
“辰儿,辰儿。”
他在北辰手心划道。
北辰抬眼便笑道:“怎么?”
枕弈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玲珑骰子安红豆。”
他微微一笑,北辰便接道:“入骨相思我已知。”
北辰从怀里拿出六年前买的相思链,红豆的颜色都已被磨的暗淡无光,他无声的牵过枕弈的手,帮他戴了上去。
枕弈好奇的抬手看着,摸摸一颗颗已经褪色的红豆,北辰道:“这是那年我们相识我过相思节的时候买的,我一串,你一串。”
“就先当聘礼了,别嫌弃难看,六年前可是挺好看的……”
北辰又恢复了十五岁那年充满孩子气的模样,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枕弈眉眼含笑,又在他手心划道:“今天便是相思节,一起过罢。”
北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头一次那么兴高采烈,刚想牵住枕弈往外飞,对方却快他一步,揽过他的肩膀往外飞去。
仿佛六年前一样,他带着有三脚猫功夫的自己,看遍桃花林的美景,给他最体贴的依靠。
红纸糊的灯笼燃出朱砂一般的色彩使整条古街溢满了过节的气息。过往百姓络绎不绝,小贩吆喝声充斥在耳旁。不知哪里的炮声突而蹿出,几个小孩儿你追我赶,吓得百姓都一惊,随后便又畅然一笑继续随意逛着。
北辰与枕弈并肩踱着步子,一轮如玉盘般的月亮挂在空中,河水潺潺而动,因是相思节,到了晚上船家依然有在渡人,船桨的咕噜声,女子放河灯时的娇嗔,男儿与挚友的谈笑风生,让北辰觉得今天出来一逛还真是值得。
枕弈也显然情绪不错,他扯了扯北辰的衣袖,微微侧头看那河岸边的一对对璧人,眼里竟是有些羡慕。
北辰一目了然,他顺手摸了一把枕弈的脸,有些痞道:“待辰儿取河灯来。”
他取了两盏芙蕖灯,正要题字,枕弈看着他,眉目竟是出奇的认真。
北辰挑眉道:“你怎么还不写?”
枕弈含笑摇了摇头,示意要看他写完再写。北辰调皮了,他道:“我问这卖灯人啊,他说被人看到心愿可是会不灵的。”
枕弈侧头,看向自己的灯,他的指尖动了动,白纸上已然有了字。
北辰看看自己手中的毛笔,觉得好笑,还是一笔一划写完了字。枕弈早就站在岸边,欣长如玉的身影静静站在一群姑娘之中,他显得格外脱俗。
北辰手捧着灯走了过去,蹲下,将河灯轻轻放在水面上,枕弈亦然。
河灯放入水中有些摇晃,细小的波纹缓慢的荡开,灯芯犹如一条飘逸的丝绸在空气中摇曳……
北辰仍旧蹲着,从水中倒映出的光亮把他的面孔烘托的异常俊朗温和,他看着随着水流漂浮而去的灯,宛如一朵朵绚然绽放的菡萏,艳丽而清媚。
“你写了什么?”
他问道。
枕弈的手指触到了水面,夹杂了点凉意,他碰上了北辰的手指,缠绕上对方的指尖。
北辰抬眼看他,万千烛光的渲染下,枕弈的瞳仁竟然清澈的荡出了点点光晕……
古代虽有断袖之癖,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含情脉脉相对也是会引人注目的。特别是一个相当俊朗的公子,还有一个……是走到哪里都会吸住众人视线的枕弈。
北辰干咳了两声,原来聚拢在一起的人全部退到一边合起来看着他们,他顿时哭笑不得。
姑娘们用手巾掩着嘴,眉眼含媚的打量着他们二人,北辰整了整衣袖,嘴角带着迷倒众生的笑,口里吐出的话语却粗鲁直接:“我去下茅厕。”
枕弈点点头,北辰转身的那一瞬他又拉住了对方,北辰诧异的问:“嗯?”
不想枕弈却是弯了弯嘴角,帮他扶正了发冠。
而北辰因为这个动作又是怔了怔。
他的视线移到了枕弈的那双手上,又慢慢对上了对方的鬓角的发……
枕弈见他不动便摇了摇他,北辰抬头给他一个笑,摸了把枕弈光滑如瓷的脸就转身去了茅厕。
在他前脚离开的那一瞬,枕弈侧过头,凝视着随水流浮去的河灯,终于开了口:“上一次,多谢。”
周围的人仿佛都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连原本围着他们的一群姑娘也各自聊起天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开了口。
楚茨出现在他身边,手里竟也提着盏河灯,她一身仙衣罗裙根本就不像是凡人。
“你客气了,我可是一直记得你帮过我,这也算是两清。”
枕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是一坛桃花酿罢了,上仙不必如此帮我。”
楚茨挑了挑眉,对于他口中所出的话还真是有些讶异:“不过一坛桃花酿?那可是桃仙老儿仙逝之后最后酿的一坛了,而那时我又是个不知名的小仙,被帝俊知晓了可不止被贬下凡那么简单。况且那天又是仙界大会,十个脑袋都不够我掉的。”
枕弈望着她,神情淡然。
楚茨轻笑一声,把手中的河灯放入水里,站起来拍了拍手掸去灰尘:“五百年,你竟是变化如此之大。以前的雨寰,可是温柔的令人看一眼都觉得悸动。”
枕弈纹丝未动,淡淡站在那儿,脸上是从未露出过的淡漠表情:“若是像过往那样,我如何能保护得了寻儿。”
楚茨微微眯起眼睛,须臾之间她便到了枕弈跟前,妄想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些什么,枕弈与她对视,坦荡了然。
“你在计划着什么。”
楚茨道,她这是肯定,没有半丝疑问。
枕弈的眼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有,他静默,只是将视线移去了别处。
“别问你不该问的东西。”
虽然是早已猜到的答复,可是当眼前这个人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茨不免垂下眼睫,她自嘲的一笑,道:“以前那个位于九天上仙之首的墨上仙,即使是一个不相干的小仙也会去相助的雨寰,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再也见不到了罢。”
枕弈擦过她的肩膀,看向天边的穹苍,他那颠倒众生的容貌在此刻在楚茨眼中竟是如此冰冷。
“寻儿该回来了,上仙请回罢。”
枕弈道。
楚茨探出头,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像是在梳妆般:“你可知你的前世是谁?”
枕弈仍然是刚才的姿势,他似乎对楚茨所言根本无动于衷,只是喃喃道:“不早了,寻儿怎么还没回来。”
楚茨自知讨了个没趣,她是洒脱豁达之人,有了情绪一壶佳酿便可驱走所有不快。
“我知道你不会需要我的帮助,可不代表容寻不需要,他要是受了什么伤你医治不好的,大来找我便可。”
楚茨顿了顿,她呼出一口气继续道:“近来九幽之地发生些动静,帝俊命我下界前去查个究竟。”
枕弈纹丝不动。
“你……还是不肯说?”
楚茨有些愤怒,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毫无反应,她觉得自己的推断出了错误。可是直接告诉她却又没有错。
“谁都知道那掌握天地命理的六道轮回盘处于九幽最深之处,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