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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渠随水走 ...

  •   瞬间几转思量,还是觉得不要自作聪明。我缓缓伏下身行礼,跪在地上半晌,康熙并未免礼。太子妃也起身回房,走到这里,估计她酒醒了大半。

      “下午晚膳前,你们到养心殿来一趟吧,别让人跟着了。”康熙说完,转身走了,身边除了伺候的太监宫女,并无他人。太子妃小心跟上,康熙略看她一言,摆摆手让她下去。

      她站在身旁,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有些嘲讽,果然饮酒误事。到这个时候,反而不怕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不认为她会就此罢休,不如一次扯清,是死是活总要有个爽快。起身,我拍拍衣裙,“宝儿先走一步,太子妃慢来。”,懒得听她夹枪带棒的语气,留着力气下午用去。

      事到如今,反而冷静下来,不似前几日心慌想逃。也许我就是这样的脾气:事情发生前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等到最后结果来临,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骨子里的倔强,让我没去告诉胤禛,甚至也没告诉春儿,只一个人坐在镜前静静等待。手里捏着小月从前绣给我的荷包,只想说清事情,不想多生波折。

      换了宫装,略施脂粉,我早早来到养心殿外候着,太子是否知道此事?他有何感想?这会儿我不想被人审,我想提着话筒跟在每个当事人后面采访,获第一手资料,写一篇《从XX事件中探析各当事人心态》的文章。自己边想边乐,又觉得目前这心态挺好,大难当前了还能笑得出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在透支最后的快乐啊?精神不知怎么亢奋到有些失控的地步。

      不一会儿,太子妃也扶着丫头姗姗而止,走到我跟前,“格格今日倒早。”我极轻极快对她道:“早死早超生。”说完笑了,控制不住的笑,她倒青了脸,低吼一声“疯子。”径自走到屋外让人通传。

      养心殿内,除了康熙、太子妃和我,别无他人。薰炉的香烟缓缓上升,博古架上的古玩似乎透着灵气,康熙低头批着奏折,让石氏和我跪在厚厚的地毯上良久。左右无事,我细打量面前的地毯,那么厚、那么软,现代还有这么好的工艺吗?有也买不起,这辈子能看见、能摸到,估计就不是真的,估计这真是一场春梦。如果这样,拜托是场好梦,一定要是场好梦!

      “说吧,怎么回事?翠雨阁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来着?怎么死的?”良久康熙开口,声音不大,却具威仪。这半天功夫,他一定暗访了前因后果,这样一来,胤禛应该也知道了。但不知他如何作答。

      石氏看我一眼,抢先道:“回皇阿玛,前日儿臣看见一个宫女正和太子爷拉扯。还以为是哪个不知羞耻的,一查方知是宝平格格的丫头小月。儿臣想格格年轻,未必知道下贱奴才做出这些个不要脸的事,素日又和奴才们亲厚,难免被奴才蒙憋,正要告诉格格严加管束,那丫头见事情败露,抱愧自尽了。”

      “哦?既是后宫之事,为何不传内务府细查?”康熙的声音平淡如斯,听不出感情波动,我跪在地上,觉得这件事从始至终都那么戏剧性,不知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

      石氏一窒,继而接道:“那日正是四阿哥出面料理,查清是那宫女羞愧难当,触墙自尽,已抬出宫外埋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我悄悄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不动声色挪了挪膝盖。“宝儿,你没什么要说?”康熙斜瞄我一眼,面向窗外开口询问。

      “太子妃说小月和太子爷拉扯的事,宝儿没看见,不敢乱说。只知道那天小月被押回来,已受了毒打,打得半死不活。宝儿也连夜查问过,小月只赌咒发誓说并没这事,正寻思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预备第二天就登门解说去。谁承想太子妃已经过来拿人,我正求能不能宽限几天,小月就穿戴整齐出来,死在我面前。”说道这里,我已忍不住痛哭,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细说,仿若重历。旁边石氏才要接嘴,我继续哭道:“想小月清被人误会,身败名裂,自觉无颜面对众人,这才愤而自尽,却不是什么畏罪自杀。”

      石氏狠瞪我一眼,“格格如今倒推得干净,那贱人所做之事本来见不得光,哪会自己承认?”
      我自哭的气紧,听到这么说,不禁泣道:“太子妃您身份尊贵,定要说她有罪,宝儿也不敢说一定没有。只是拿赃拿双,说她犯了奸情,总要有凭据,万一她真是冤枉的,死了还要枉担个脏名,小月总算服侍一场,宝儿于心不忍呐。”

      石氏一时情急,冲口向康熙道:“皇阿玛,我亲眼所见那贱人所送的鸳鸯手帕,这总假不了。”

      我冷笑抬头看她,“太子妃既口口声声说有那帕子,怎不见呈上来给皇上验看?”
      她气结,“那日我带那贱婢去翠雨阁,亲自把帕子给了你,你还问我?”

      “太子妃可是记混了?宝儿从没见过什么鸳鸯图案的手帕,不信可去翠雨阁搜查。”那手帕,今早头七祭香我烧给了小月,原来冥冥中自有安排。原来小时候流行的香港法庭片没白看,知道审案要讲证据,答辩要讲条理。

      “你们各说各词,既那帕子你二人都提到,呈上来给朕细瞧。”康熙说着坐回座位上,向外面喊道:“张贵,去翠雨阁,带两个嬷嬷仔细搜查,看可有一方鸳鸯图纹的手帕,有即呈上来。”那太监领命要去,康熙又说:“可搜仔细了,一查那帕子,二不可毁翠雨阁的东西摆件。”

      三人留在养心殿内傻等。我偷偷观察康熙,他低头批奏批,时而皱眉、时而舒缓、时而沉思、时而疾笔……他要关心的事太多,对一个君王,越是贤能,天下越大、事务越多。要做个贤明的君主,数十年如一日的贤明下去,真是世间最难之事。诱惑太多、陷井太多,想保持清正廉明一辈子,是考验灵魂的艰巨任务。

      也不知过得多久,我只觉外面天空都暗淡下来,宫女进来掌了灯,又问晚膳摆在哪儿。康熙摆摆手,脸上有丝倦意。他在倦什么?那些批不完的奏折?还是宫中随时发生的暗涌和插曲?我也累了,跪得累、看他看得累……

      “去把太子和四阿哥传来,在门外候着。”他开口吩咐,宫女答应着出去。

      “启禀皇上,张贵公公回来了,外面等着呢。”那宫女才出门,又进来通传。康熙挥挥手让张贵进来。石氏目光随着张贵从门口一直到君前,我不禁有些失笑:她也算在这紫禁城混了半辈子,怎得如此没见过世面,沉不住气?

      张贵对着康熙低语几句,即退后垂手侍立。

      “朕着人去搜,说是翻了个顶朝天,没见有这方手帕。太子妃,你有何话说?”康熙冷冷开口,语气甚是低沉严肃。

      “皇阿玛,儿臣确是亲手将那帕子交由格格保管,只不知后来她藏在哪儿。儿臣身边的静嬷嬷可作人证。”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康熙转而向我,目光相询。

      “皇上,宝儿虽不曾读书,却知道用人取贤、用证取明的道理。若是自己身边亲信也可为证,宝儿也可让翠雨阁所有一干人等作证:未见那帕子。如此一来,如何了局?”

      康熙看向的目光忽明忽暗,带着审视,似在深思,半晌对张贵道:“传太子和四阿哥进来。”门被拉开,随着一步一步沉稳的脚步声,两双靴子来到我眼前,“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禛跪在我旁边行礼。太子站得前些,看见他明黄的背影。

      “平身”康熙虚抬了抬手,继而道:“传你来是为这翠雨阁中一个宫女,前几日撞墙身亡,你料理的后事,可查清楚了?”

      “回皇阿玛,儿子查了,这小月是格格带进宫的家生奴婢,汉人,无亲族。前日因传她私通太子,羞愤自尽。”

      “哦?那私通之事可有确凿证据?”

      “儿臣,曾让御医验查过小月尸身,结果,还是处子。”胤禛淡淡开口,并不看我。我却突然想哭,原来一张膜还有这种作用?如果不是呢?私通罪名成立?那和她私通的那个人呢?是不是也要受到惩罚?

      “皇阿玛……”石氏急急开口,康熙喝道:“住口。宫中历来依制行事、赏罚分明,你身为太子妃当懂规矩,轻易听信传言,擅自带人到翠雨阁动用私刑,逼死宫女。你还要说什么?”又转向太子,“你可认识这宫女?太子妃所说鸳鸯绣帕,如今看来,只有你一人知道是否存在?”

      太子走到我跟前,我仰头而视,还是那个醉酒后抱住我不停唤“月华”的脸,却清醒多了,眉目清秀挺拔又微带些苍桑。他注视我良久,神思几变,久不开口。胤禛上前才要说什么,太子打断他,缓缓而道:“皇阿玛,儿臣并不认识一个叫小月的宫女,也不曾收过什么鸳鸯绣帕。”

      我听见石氏颓然跪坐在地的声音,看见她满面的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丈夫,似有泪珠,却不曾流下,不曾辩解。

      这才是对她致命的一击,我知道她一定想到月华,到最后赢得地位,却失了丈夫的心,究竟算失败还是成功?无法解释,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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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的连贯内容还没完,写了这些忍不住先放上来,等各位的意见批评!

      多谢扇贝同学指导啊,这章改过后感觉好多了,人物性格也鲜明些,要不我自己来写,人人都是一句一句慢慢道来……晕~~

      一改二改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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