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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心系是谁 ...

  •   胤禛走后,我静静半躺在贵妃椅上,思绪纷纷,却理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看向蜡烛昏黄的光晕,嘴角始终带笑:想像他两地相思、灯下读信的煎熬和挂怀;想像他日夜兼程、纵马赶路的心境;想像他风尘仆仆、一身憔悴站在门口的身影和眼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欣喜……

      第二日,胤禛遣了小路子过来,说是到太子处复命,诸多杂事琐碎。又送来些路上带回的玩意儿;竹根做的笔筒、粗胚的小风炉,最喜欢一件泥塑的古装仕女,还未上色,黄褐的泥土本色却让人浮想翩翩:如同刚刚起步的人生,值得羡慕不因为年轻,却是因为空白——这空白留给我们无限遐想和无限可能。

      按日程,康熙后天就该回到北京,宫中忙碌起来,准备着各种接驾事宜。胤禛也被太子派了差,准备着出宫迎驾。我能想像在朝中议事的胤禛,在皇帝及太子面前的胤禛——带些小心、带些谨慎、带些心眼,随时衡量着是非、价值和利益;随时提防着明枪、暗剑和中伤;也随时算计着大臣、兄弟甚而至亲。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当政治就在眼前,由不得你天真纯直。

      换作胤祀、胤誐,换作离这天子之位俱一步之遥的诸皇子,谁不如此?如同胤祀所言,生在爱新觉罗家,已注定了他们一半的命运,另一半只等天意。皇位皇位,得之是幸,不得是命。是非成败,最后所有人都输给时间。他们终将再见,也许是另一个世界、另一重人生。换个身份、换个立场,他们可能是最亲的朋友和兄弟。无奈了今生终究要相互对峙。

      我只知道胤禛在我面前是真实的,我只知道胤禛给我的感情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不能,也不敢强求太多。

      泥塑的仁女,我放在枕边,她静静的看着我,我也静静打量她。若是上了颜色,生命当中的混然大气就消失殆尽,一切成为既定,不可挽回。

      正趴在床上和她对视着谈心,外面春儿急急跑起来报:“格格,太子妃来了。”我一惊坐起,素来和太子妃没什么交情,仅限于宫中宴会时礼节性的寒喧,怎么突然亲自过来翠雨阁?莫不是为了从前太子之事?心里不免惴惴。正胡思乱想,春儿催着我补了妆、换了衣服、带上旗头,匆匆去往外屋。

      太子妃站在大厅中央,并没落座,紫红色的旗袍,用金线绣着盛开的牡丹,富丽堂皇。周围伺候的人皆摒气垂手而立。我走上前福身施礼,她却迟迟未让我起身,半蹲着良久,不禁偷眼看她:仰视的角度,看不真切,只觉得隐隐有些怒气和故作的威严。

      “起吧。”她终于开恩,自己走到椅中坐下。我站起身,不敢揉自己酸麻的腿。她闲闲的拿起茶碗,却不喝茶,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平日不得常见,格格越发出落得好了。”我讪讪的笑,“太子妃客气了,不知今日来可有何事?”

      “平日里走动少,常听皇阿玛说你这翠雨阁收拾得别致,过来看看。”我才要客气,她抬起头扫我一眼,“果然这屋子与格格甚是相配,简单朴素,又透着些个灵动。”她含笑,听似褒奖,语气却有些嘲讽。

      我不知她此行的缘由,但就目前的情况,决不可能是来参观翠雨阁的,况且她语气不善,却不知道原因,不知如何应对。太子妃石氏向来甚得康熙喜爱,人前人后总不忘夸几句什么识大体、温和大度一类,何时与我结仇?怎得态度如此严厉?

      她不开口赐座,虽然是在我的翠雨阁,究竟不敢造次,这是未来国母,身份不同。我站在下首无事可做,又吩咐春儿添茶上点心,借机缓借自己的慌张与猜测。

      她闲闲开口:“早听说格格这儿有几个得力丫头,今日怎么只见一人?”

      我的名气这么大?连几个丫头都入了她的眼?可今日整天确实没见小月,我望向春儿,她回道:“今日小月不当班,早起就告了假,也是去惠妃处描花样,这会儿怕还在那儿,没回来。”

      春儿话音未落,却听见太子妃猛的拍案,厉声道:“放肆,禁宫中不许宫女们擅自出门,这倒罢了,连个小丫头也敢当面说谎?”吓得我们兼是一惊,春儿早跪在地上请罪求饶。我傻站着半天缓不过神——这是哪出?半晌才勉强扯起个笑容道:“太子妃息怒,是宝儿平时管教不严,春儿也是禀明情况,并无欺眶隐藏之心。小月确是早上就出去了,若是太子妃有事要问她,宝儿这就遣人去唤她回来。”

      她冷笑:“不用了,人,我给你带回来了。”说着拍拍手,屋外太监拖着一个人进来:面部红肿、头发披散,脸上尽是泪痕。却正是小月!我惊走过去扶住她问:“这是怎么了?半日不见,可是出了什么事?”我几番追问,小月只是低声抽泣,并不答话。

      “哼~格格好家教,自己奴才去了哪儿都不知道,这会儿才来过问,是不是晚了?”是石氏,冰冷的声音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我莫名心慌,直觉今日之事和小月的心上人有关,又不敢细想。边扶住小月,边让春儿送她回屋。

      “慢,格格的奴才做的什么事都没查清楚,就这么回屋?这翠雨阁规矩果然与众不同。”

      我回身,直面向她,“小月可是得罪了太子妃,宝儿替她给太子妃求个人情。这人也受了罚、遭了打,太子妃大人大量,且放过她这回如何?”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小月噗嗵跪在地上,“格格,是奴婢的错,奴婢对不起格格,唯有一死……”

      “这是什么话,赁它天大的事,怎么就轻易说到死字。”我厉声喝她,小月猛抬头看我,眼睛红肿不堪。“到底什么事,若是得罪了太子妃,今日在这里说出来,这么闷在心里,倒叫我怎么帮你。”我蹲下身低声问她。才说着,那边石氏扔过一样东西,我捡起来细看,一块手帕,上面赫然就是那幅鸳鸯图。心下一惊,“你心上的人,莫非是……”说到这里,自己也接不下去:是个侍卫好办、是个阿哥也好办,可如果是太子?他的命运且不说,他的为人……

      小月看向我,满脸是羞愧、惊恼,双唇抖动,说不出话,末了,极轻极轻点了点头。我跌坐在地,这是什么状况?难道他们两个被捉奸在床?又不好问出口,再说,传闻石氏向来大度容人,宫中多少宫女被太子看上,皆是她出面收了房。怎么又偏偏对小月如此严厉?

      “格格的奴婢,原本轮不着我管。只是这宫里,凡是有规矩。宫女勾引皇子就是死罪,何况,你这丫头,青天白日,竟在太子宫外勾搭太子。”

      我完全懵了,从来没遇上这种情况,何况从小的教育告诉我:第三者可耻。这被人家大老婆找上门,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这边理亏吧?站起身,我陪笑,“太子妃息怒,小月她见识少,平日只在翠雨阁中,半步不离,这次想是糊涂了……”说到这里,自己也接不下去,难不成还要说“下次不敢”的话?这也太小孩子过家家了。

      石氏站起身,却不看我 “这宫里,凡事讲规矩。自重身份最重要。格格是明白人,太子何等身份,这丫头不过是外头不明底里的汉人出身,能进宫伺候主子是几辈子修的福份,也到头儿了。若是还想其它,莫不要怪我无情:这宫里,由不得出身低贱的奴才们翻天,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细思量思量自己什么来头什么地位?”

      她微胖的脸上尽是不屑和嘲讽,不说还好,一说不自觉的来气,我看定她,已恢复了思考和语言的能力,“太子妃此话差亦,宫中自然规矩多,谁也不敢逾越一步半步。只是主子们要收谁娶谁,是主子们自己的事,就是后宫的娘娘也多有汉人出身的。再者说,这小月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是我翠雨阁的奴才,太子妃不言语半句,私自要打要骂恐怕也于理不合。就是她杀了人,自有内务府来管,劳您亲自动手,岂不累了您的美名,又坏了规矩。”小月拉住我的裙角哀求,“格格别说了,横竖是小月的错。”又向石氏不停磕头,“太子妃息怒,是小月一时糊涂,与我家格格无关。要打要骂要罚,全凭太子妃处置,小月不敢有半句怨言。”

      石氏早涨红了脸,自持身份,强压住怒气,今见小月开口,得了出气的地方,几声冷笑,“好、好、好得很,倒是个识大体的丫头,倒比主子更明事理些,既如此,李保,给我掌嘴。”话音才落,跟她来的太监已上前几巴掌打下,脸立时红肿不堪。先就受了罚,这会儿更是伤上加伤,小月嘴角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下,触目惊心。

      我惊怒之下,举手拉住那太监,转而面向石氏,怒极反笑,“敢问小月如何勾引的太子?惹得太子妃如此大怒?欲语说的: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事情不清不楚,就在翠雨阁打骂起来。只怕日后的传言也难听,太子妃就不怕为了这丫头,毁了平日大度温顺的口碑?”

      她一时语塞,看定我,脸上全是怒气,“不错,果然是武将之后,格格好气度。这贱婢如何勾引?留她慢慢给你细说。”说着往外走,“这宫里,何时多了这些个低贱不懂规矩的奴才,以下犯上倒稀松平常了。”

      我冷笑,“太子妃好走,宝儿就不送了。”她猛站住脚步,只一瞬,甩袖冷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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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喜欢上的人,没让大家吃惊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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