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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矛盾心情 ...

  •   随后的日子,我也分不太清自己的想法,有时是害怕胤誐有一天必须一个人面对生活的落差,有时又是对生孩子原始的、本能的恐惧与担心,更怕如果有了还不让生,那下次估计更没勇气生。在这种交叠的情绪下,几乎每天都很紧张,紧张身体任何细微的变化,但每次检查还是没来,我的“大姨妈”啊,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胤誐不让我出府,只是每天等他下朝后陪我在后花园里散步。再过几天就是除夕,除夕一过,春天也该到了,后院里的梅花随着节气竞相开放,仿佛枯竭的树干上,点缀着或全开或打苞的点点纷红,偶有几株别样品种,看出的花颜色更为清淡,是极淡的天青,近乎于白,远远望去,恍惚笼着一层轻薄的青雾。胤誐说那是绿梅,较为珍贵少见,府里这几株是早些年从胤祀府中匀过来的,当时移栽,还死了两棵。

      极爱这几株梅,总是忍不住跑去看,此时满院都是梅花特有的清香,迎着还凛冽的寒风,迎着还偶尔飘扬的雪花,默默绽放在枝头。远远的那片青雾,好似环绕在心头,让人说不出的沉静,再浮躁的心情也会烟消云散,随着那朵朵清洁高雅的花儿,慢慢升腾,离开这凡俗的人间。

      这日用过早膳就跑到花园,坐在亭中望着外面几株粉、几棵青,兀自发呆,手里捧着个手炉,出来得长了,春儿回去添碳,我一个人在这萧瑟的天地间,呼吸都变作团团白雾,合着北京冬天灰暗的基调,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在心底轻轻飞扬。

      “妾身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有娇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转身,是胤誐的侍妾郭络罗氏。

      我忙扶起她,“妹妹快起吧,你知道我是个懒散人,平日没规矩惯了的,既在自家府里,别自己拘着自己。”

      十府内除了阿巴亥与我交好,其余几个因着胤誐有意隔离,平日连面也不常见,我与她无甚交集,但知道她是府里颇得宠的侍妾,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郭络罗氏站起身,走到旁边倚着凳角坐了,“听说侧福晋有喜了?这下爷可该乐坏了。”说着,将她的手炉递过来,我才要推辞,她笑道:“侧福晋拿着吧,这有孕的人最禁不住冷。”
      我忙摆手,“太医都没确诊呢,我也没感觉,估计不是。”

      郭络罗抿嘴一笑,“侧福晋是第一次,怎么知道有什么感觉?”

      这真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怀孕前三个月是妊娠反应最重的时候,这应该是每个现代的、成熟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都知道的常识。我嘻嘻一乐儿,“妹妹今儿得空过来花园里走走?”

      “今儿没什么事儿,没成想遇上侧福晋了,平日想亲近也不能,今儿倒遇得巧。”她坐在我身旁,两人就着一个手炉暖手。我向来不会说应酬话,一时有些冷场。

      “我常听爷说起,侧福晋喜欢花儿?”她闲闲的找着话题,我嗯了一声,“让妹妹见笑了,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只有吃喝玩乐还感兴趣些。”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一笑,半晌,我抬眼看她,她正盯着我细看,眼底有些落寞、还有极淡的妒意,却一闪而过。自嘲一笑,她站起身,微福了福身,“妾身先告退了。”

      我站起身将那手炉塞到她怀里,“这个你拿着,我的丫头拿去添碳,估摸着就来了。”

      她下意识接了过去,看向我扯了扯嘴角,极快的说了一句什么,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及至她走远了,才理清了头绪。那句话是:原来我们的眼睛笑起来真的很象。虽听明白了,却想不明白。我摇了摇头,起身顺着来路,慢慢走回自己院子。

      到了晚间,胤誐照例留宿,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郭络罗氏带些哀怨的目光。自我们大婚,他几乎每晚都在我这里,尤其搬回府中,更是难得见他去别处,只是初一、十五例行到阿巴亥屋子里,有时过夜,有时也不过夜。那他其他女人呢?这个问题想得自己头大。

      “胤誐”下意识唤他,他嗯了一声,顺势将我搂在怀里,又捂住我的手脚。

      “你也不怕冷?”嗔了他一句,才想抽回,胤誐拽住我,“你冬天手脚冷,纵是热炕,半天也不回暖,刚好我体热,用来降降温。”

      我的眼角湿了,背对着他悄悄将泪抹在枕上。每年冬天,他都抢先上炕,刚开始还笑他懒骨头靠热炕,后来才发现他是先进来暖被。热炕的热和人体的热是不同的,炕再热,总是一面烤得慌,不似体温温和的包围着你,是安心而不焦躁的温度。

      “胤誐,我睡不着,要不咱们出去院子里走走?”我其实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是越躺越清醒,心里总有句话想说出来。

      他的手握住我的,来来回回轻轻磨擦,听我这么说,轻轻一笑,“这么晚了,看出去着凉,手脚才热起来。”

      我转过身,埋首在他胸膛,半晌方道:“胤誐,你的其他女人怎么办?每天你都在我这儿。”说完这句,不敢抬头看他,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很矛盾复杂的感觉在心间煎熬。也许因为不爱,所以不是那种强烈的排斥与嫉妒,但想到她们寂寂的长夜,又总觉得不是滋味。这制度容不得男人动真情,男人一动真情,只是幸福了一个,却是辜负了一片。

      他微愣,“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听得我一寒颤,忙抬眼看他,“没,没有,你知道福晋对我甚好,其他的,又敢说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他低头追问,眼底竟有些冷酷,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才要开口,胤誐捧住我的脸,看定我道:“宝儿,你得记住,虽然我无法改变什么,但这府中我还能做主。”

      他的眼神坚定,似乎想传达力量与意志,我有些恍惚,这样的胤誐是我所不熟悉的,甚至,甚至有些胤禛的影子。

      不由轻轻点了点头,他长长一叹,在我耳边低语道:“我在想,如果早早就能这样,也许就没有她们,也许我早早就辞了朝中差事,陪着你云游去了。”话未说完,我抬手捂住他的嘴,微微摇头,“胤誐,别说如果,没有如果……”

      他轻笑着拉开我的手,目光流动,“宝儿,你放心,我会妥善安置她们,既然注定辜负,也不会亏待了她们,幸而府中就这么几个人,好歹,我欠下的债并不算多……”说着竟是一声叹息。听得我雾上双眼,原来他还是负疚的,原来他还是背负了包袱。这一切,只不过因为我……

      胤誐近在眼前的脸有些模糊,只觉他微微一笑,低头轻轻吮去我还在眼眶中的泪滴。

      我的心被分成两半,一半留在过去,一半面对今天。两相煎熬下失去了全心快乐的能力。

      突然有种莫名的期望迫使我开口,“胤誐,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有了身孕,你让我生下来好吗?”

      他的眼眸一亮,复又暗了下去,神情复杂,猛的抱紧我道:“刚才谁说没有如果?”我才欲开口,胤誐打断我,“咱们且耐心等待,别说现在还没定论,就是有了定论,我也不要冒这个险,换成谁也不能代替你,哪怕是孩子。我不要冒这个险……”

      他重复着最后一句话,最后声音里竟有些哽咽。

      我们都是无措的灵魂,不知如何安慰对方,也不知如何安慰自己。我不想胤誐太沉迷于对我的感情,无法自拔。我想他慢慢熟悉我、习惯我,也变作一对普通夫妻,少了激情、多了麻木。这样,既便会离开,也走得心安理得,也走得了无挂碍……

      他抚了抚我的长发,平复了情绪,“睡吧,明儿太医过来例诊,休息不好该影响脉象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一点都感应不到生命的存在与成长,心下复杂理不清楚,在他的安抚下,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没等太医来,我兀自望着底裤上的红发愣,有些解脱、又有些失望。胤誐带着太医来时,我坐在镜前,看向镜中微微憔悴的自己,自嘲一笑,摆了摆手,“不用了。”

      胤誐有一瞬的怔愣,继而明了,他看向我,扯了扯嘴角,“那就放心了,省得受罪。”我猛转身抱紧他的腰,将哭声压到最低,还是压抑不住的难听抽泣。我害怕看胤誐明显带有失望,却又似乎松了口气的表情。

      那天以后,我们之间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胤誐对我更加怜惜、疼爱了,而我也放开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妻多妾的十府,他几乎让我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在我们的小院里,安心的过着一对一的简单快乐生活。

      除夕的时候,胤誐告病在家,未赴宫宴,和一众人守岁后,他拥着我,坐在花园最高处的亭子,远远望向夜空中偶尔灿烂的烟火,我们迎来了康熙47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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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看到长评,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我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好,感觉很是惭愧~

      但不管怎么说,偶会努力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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