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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黑暗来袭 ...

  •   马车上,胤誐一直没说话,微眯着眼不知眼向哪儿,也猜不透他面无表情的表情。车厢一角挂着的小灯随着路途摇晃时时闪烁,我的心底也跟着时明时暗,也无什么悲喜,也分不清此刻是否相思。闭上眼,某些情绪开始点点啃噬内心,一片茫然中有丝丝痛触。我下意识捏紧了双手,指甲深陷入掌心,却没什么痛感,我好象一个木偶,规矩坐在车内,心已遗失。

      马车一顿,将两个各有所思的人震醒,胤誐转身先下车,一如既往回身扶我,微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只感觉僵硬冻冷的手指。突然反应过来,胤誐是我的丈夫,一直苦等了这么多年,又一直对我温柔体贴如初的丈夫。

      我反握住他的手,胤誐一愣,却没说话,拉着我径直回到屋子,下人们才上前伺候,他低低吼了一声,“都下去。”春儿偷看我一眼,领着众人转身出屋,轻轻阖上了房门。

      “胤誐,我……”才一开口,他猛的将我拉入怀中,俯低身封住我的唇,灼热的吻诉说着他的种种复杂情绪,辗转间雾湿了眼角,我总在伤害他们,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胤禛血红的眼底仿佛近在眼前,一会儿又变成胤誐急切的等候与寻觅。迷失在这两个男人的深情中,我轻轻揽上胤誐的腰背,他一窒,猛的将我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屋内的烛火太亮,我几次欲起身吹熄近处的蜡烛,胤誐伸手拦住,“宝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的眼底带着惯常的温情,又有丝说不出的担心与不舍,我偏转了头,闭上眼,无法面对的不是深情的胤誐,也不是憔悴的胤禛,而是自己疲惫两分的心情。

      当升高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当暖昧的喘息渐渐平静,胤誐侧身将我搂在怀里,灼热的掌心在我的小腹处来回轻揉。

      “宝儿”他在我耳边低唤,我轻轻嗯了一声,微眯了眯眼,意识已经开始处于半游离的睡眠状态。

      “我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胤誐的声音极快极轻,我从半睡间清醒,只觉得无限的悲哀。从前根本没想过要生孩子,既便太医断定我无法生育也不觉得如何,现在突然发觉胤誐的孤寂与后怕……转过身,我抱住他,刻意压低的哭声变成抽泣,埋首在他胸前,不愿抬头。忽然有种真实逼近的预感:我们的生活,不论是妥协的幸福还是圆满的婚姻,都不会长久。我真的会在不远的将来离开这个世界、这个空间。

      胤誐拍拍我的后背,欲扶直我。我抓住锦被一角,将自己整个没入被中,放声大哭——似乎明天就会消失,似乎明天就会离开,原来到了最后,是人人都辜负、人人都伤心……

      胤誐也掀被进来紧紧抱住我,“傻瓜,随便说说,你也当真。生孩子太累,我可舍不得让你生。现在这样,我已经满足了。”

      我拉开被子,看定他的眼睛,“胤誐,你记住,万一,我说万一,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
      “先走了?”胤誐有一瞬的怔愣,继而沉了脸,“你胡说什么?最近身子不是好多了?今儿是我急躁了,惹你伤心,可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说事儿。”

      我猛摇头,拽住他道:“你先答应,如果这样,你要好好的,把我忘了。”

      胤誐微皱了皱眉,“你累了,睡吧,别想那么多。”说着替我盖好被,又握住我的双手,“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好、最幸福的那个。”

      闭上眼,泪顺着眼角溢出,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对胤祀说的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你们每个人前面……

      原来,我是如此懦弱不堪。死并不可怕,活着更需要勇气,尤其是活到最后那个——身边的亲友一个个离开,自己的须发一天天变白。生命是可见的流逝与衰败。朝中风起云涌,我有最后的预知,却不清楚何时会发生那一幕幕激烈的权力相争?亦步亦趋,走得再慢,终究躲不过所有事件的一一发生。

      那晚睡得极差,总是在纷杂繁复的碎梦中惊醒,再一细想,又是一片空白。胤誐在我身旁,呼吸绵长深沉,借着帐外的微亮,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比年少初遇时粗了一些、浓重了一些。我们都长大了,远离了从前单纯简单的快乐。连印象里温润的胤祀,眉间也多了历练与苍桑……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天光已亮,胤誐躺在身侧,感觉到我醒了,支起头看向我。

      “你不上朝?天都大亮了。”揉揉双眼,我把这夜里睡不好、白天睡不够的丑脾气带着穿越了。

      胤誐顺手理了理散在我脸上的长发,“告了病假,横竖快过年了,也没什么正事,今儿带你到街上转转。”

      我轻轻笑,“既告了病假,又到大街上瞎走,也不怕被你皇阿玛知道。”

      他微挑了挑眉,“那怎么办?爷不想去朝里,整日商量过年那些琐碎事儿,累得慌。”微一顿,又道:“要不,咱们去九哥府上?昨儿九哥还说他庄子上猎了头鹿,咱们今儿就过去帮他收拾了。”

      我摇了摇头,“你九哥不待见我,再说,见他那满院的莺莺燕燕就头疼,也不知他怎么分得清?一般都是妖妖娆娆绿罗朱翠的。”

      胤誐哈哈笑,复又在我耳边低语,“如今才知道十府好吧?”

      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冲口而出,“娶两个和娶二十个有什么不同?都是男人选、女人等。” 这完全是个学术问题,虽然一夫一妻并不是完全合理的,但一夫多妻也肯定是不合理的。

      胤誐敛了笑,我只道他要发火,才欲起身掀帐,他一把拉住我,“宝儿,我知道你向来与众不同,只是……只是这辈子生在皇家,万事不能由己。若有来生,一定托生于普通人家,与你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我一愣,他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不妨引出这么段话,来生?来生也是与胤誐吗?难道我的夫妻缘注定是他,不是他人?无法面对这个无法回答的话题,故作轻松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的来生早就被预定了,你说完了一步,来来生吧,那生好象我没人要。”

      胤誐有瞬间受伤的表情,一晃而过,继而展颜,“那也行,下辈子让别人来伺候你这别扭脾气,横竖今生就是赚来的。”

      “你”我抄起枕头才要打,胤誐忽地掀帐而出,听他在外笑,“快起吧,我让春儿预备热水去,九哥说了几次,今儿还是去一趟,不为别的,就冲那鹿肉,也不能错过了。”

      在府中泡了个澡,又用了些鸽肉粥,着人去九府上报了信儿,回来回说:既这样,就约着兄弟几个一块儿乐乐,让我们早些过去。

      我撇撇嘴,“难得你九哥听见我要去,还这么热情。”

      胤誐将茶碗放回几上,理了理袍角,“九哥就是说话难听些,其实也关心你,上次你病了,还着人送了些补品。”

      “补补补,明儿你告诉他,我要是病了,全是他的补药害的。补多了流鼻血,失血过多要他赔。”我和胤禟估计是八字不合,这么多年,一见面就互相扛着,谁也不让谁。这紫禁城里的阿哥,除了不甚相熟、只余客气的那几个,只怕就是胤禟,说什么做什么总和我对着干。

      胤誐微笑着轻摇了摇头,转身吩咐备些薄礼,又让春儿将我的大毛衣裳取出来穿了,“这就过去吧,一会儿晚了天儿冷。”

      ……

      胤禟的府上我不常来,这才是第二次,一进后院,围上几个女眷,拉着我寒喧。

      除了九福晋,其余的我都分不太清,胤禟脾气怪异,府里女人虽多,基本都是侍妾格格,没什么身份地位,即使生了孩子,也不见他给别人个名份。开始还听见胤祀劝,后来见他没什么动静,也就罢了,横坚人人都有个脾气,不好相强。我总觉得他忘不了佳期,所以一切都是玩儿,玩的多了,自己反而空虚,名不名份的,他已经没放在心上了。只是苦了这帮女人,再怎么混,也混不出名堂——既无爱,也无份。

      除了八爷党恒定不变的几个成员,还有胤禟的同母哥哥——五阿哥胤祺。谦谦君子,见谁都是温和一笑,和谁都不见得特别疏远或是特别亲近。见了我,微微点了点头,我也福了福身算作请安,没办法,整个紫禁城都知道我没规矩,如今出了宫,有人惯着,更是没人追究。

      待坐定,胤誐想拉我同席,我看看那帮女人暧昧的笑就头疼,再坐到那帮男人中间,她们怕就不是笑笑那么简单了,肯定叽咕着一晚上全是以我为主的语题。想想算了,别浪费她们的情感和口水。胤誐也不便相强,再三叮嘱若闷了过去找他,这才离开。

      “侧福晋好福气,十爷好生疼惜侧福晋。”胤誐才走,旁边一位不知是谁就开口,说着抿嘴笑,整句话里着重了一个“侧”字。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言,只顾低着头吃烤鹿肉,如果能下着柚子汁,又爽口又解腻,而且不容易上火。可惜现在在隆冬,没那个可能性。

      九福晋坐在我身旁,夹了箸菜放到我碗里,“平日常听人说妹妹妙语连篇,只恨十爷把妹妹藏得太好,不得常见,今儿怎么不见妹妹说话?可是伺候不周?”

      我忙摇头,夹起碗中的鹿肉,“都忙着吃了,哪顾得了说?还麻烦福晋招待,真是过意不去,哪有伺候不周的说法,正是伺候得太周了,这才忘了说笑。”

      说得她捂嘴轻笑,拿指头点了点我,“果然妹妹说话,一句是一句的。难怪听说各府里的福晋与妹妹都交好,连八福晋那么个傲气人儿,也和妹妹谈得来。”

      我嗯嗯胡乱应着,不愿意把这些事儿扯进来挠了美食的兴致。众人见我不愿多言,倒也不便相强,又顺着敬酒,杯来盏转间,东西没吃多少,酒已喝下许多。

      外头天黑尽了,屋里两桌人就着热菜热酒甚是热闹。我喝得多了,有些头晕,杵着头微眯着眼养神,渐渐迷糊了过去,意识有些混顿。

      “可是累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才要睡着,身后胤誐扶住我的肩头,小声低语。我睁开眼,轻笑摇了摇头,才要开口,旁边九福晋站起道:“十弟可真是紧张新福晋,可是怕我们招待不周?还巴巴过来看视,今儿可不能早走,得喝了这桌酒才行。”说着指了指面前倒好的三杯。

      胤誐哈哈笑,“九嫂说的哪里话?难得九嫂敬酒,自然都得喝光。”

      心头有句什么话想说,却有些恍惚难受。我眼见着胤誐一杯杯喝完,抓住他的衣袖,“咱们回去吧。”说着站起身,却不妨眼花,脚步打晃。

      胤誐忙扶住我,“怎么了?”旁边九福晋也跟着问,“可是喝多了头晕,要不偏房歇歇?今晚就别回去了。”

      我向她扯了扯嘴角,只觉人影重叠,才说出“无妨”二字,猛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但听耳边乱作一团,胤誐抱住我不停喊,又唤人叫太医;胤祀也冲上前相扶。

      我的耳朵还在,可怎么也睁不开眼、打不开嘴,愣愣听着他们慌乱,被抱到偏房小床上躺着,努力想抓住身边的人,告诉他我如果走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却使不出劲儿,有眼泪顺势而下。终于意识彻底离开了我,滚滚无边的黑暗将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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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提醒大家:打分必须是留言超过5个字才有效,空白的或者是内容单一重复的打分会被视为刷分行为,反而会被扣分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TO蓝鱼:好几天没见你,想死偶了!!

      TO碟:谢谢你喜欢旧梦,以前的不打分也没关系,喜欢是最大的支持与认同。

      TO ee:其实不是偶冷静,只是偶面对这种读者真的很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另:十在雍正二年被圈,直至乾隆继位。至于十三,他那十年是完全失宠,但不是圈禁。

      差点忘了说一句很重要的话:放假把时间打乱了,明天开始上班,会慢慢把更新时间调整到上午,不过近几天可能都会比较晚。对不起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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