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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秦淮画舫 ...

  •   胤禛的信里写着,他把丑丑接回府养,丑丑每天在书房里和他闹别扭,因为某天某人准备了烤鸭下酒,丑丑过来乞食,他不给,从此这小妖怪就恨上他了,喊它不爱理,还老躲到书房角落撒尿,闹得一屋子尿臊味儿。

      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笑,丑丑是个小别扭,胤禛也是,书房是他平日办公的地方,连那拉氏轻易也不让进,怎么倒让丑丑进去做了书房宠物?只是它不适合,丑丑只适合在舒适的狗窝里啃骨头,完全的享乐派,倒是可以封它做文盲享乐派代表。

      接着又叮嘱我别和胤祯抬扛,这一定是胤祥打的小报告,我的一举一动肯定每天这小子都如实上报。咬咬牙,继续看,到最后一段,终于他写道:如今才知立地相思更艰难。

      这时候恨不得能打电话告诉他这个问题好解决:以后他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就成。厮守一生,不求来世。

      突然想回去,隔着这重重的山水,越发想像他宽厚的肩膀、温暖坚实的怀抱,还有缠绵胶着的吻……心跳加速了,我承认,自己的脸也红了。想像大红烛火下,穿着嫁衣的我是什么样子?还有那红绡帐底即将横卧的鸳鸯,两情缱绻处,羞煞一壁新人……

      一连几日,康熙忙着四处检查工作,根本没空带我这个格格出去游山玩水,胤誐他们自然随同左右,他们不单是皇子,更是朝臣。出巡不比京里,事必躬亲,每天都忙得很晚才回曹府。我和春儿把曹府的花园都踏遍了,这日在池塘边无聊,随手捡起小石子扔,春儿在旁边道:“不知道皇上要忙到什么时候?这几日倒没路上看得多、玩得多。”

      “可不是,不过也好,天儿太热,出去也烦闷,横竖还要待上些日子,有你这丫头玩的时候。”说着,我弯下腰,尽量平着水面扔出一块小石子,那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三跳才落下。春儿看得直拍手,又自己试了几次,总不成功。其实扔石子也是技巧问题,说出来统共那么那句话,全靠学的人领悟。我发现如果自己是老师,一定不称职,因为觉得就这么回事,没那么多“为什么”,一切好象天生的,所谓“存在即合理”。

      不知胤誐、胤祥是否说了什么,这几日都没见曹隐,倒是曹府的小姐时不时过来闲话,都是大家闺秀,文能填词、武能做荷包。还好,除了女红不会、诗词半瓶醋,我的字还是不错的,感谢上苍、感谢胤禛,再不会这几笔,怕要被打入文盲行列。她们也问我些京里的风俗、宫里的规矩,可我的生活习惯其实和她们更接近,爱吃软米、爱吃蔬菜、爱清口的东西,说出来大家都笑我是南边人转世,倒不像从小在盛京长大的。

      那天回去后,几位小姐在屋里等着,处得熟了,没那么拘紧,拉我坐下,从草木谈到饮食,再到诗词,再到从京里来沿路的风景,再到宫里的美食……

      “其实我倒觉得江南好,风景秀丽精细,和京里感觉不同,京里什么都是四平八稳的,这儿水土也好,吃得养人,你们看不过住了没几日,我倒胖了许多。”说着,我站起身自己打量自己,路上瘦下去那几两肉又都回来了,好象还添了些,整天窝在屋里,比我的翠雨阁还小,吃得又可口,可不是要长胖吗?

      曹家大小姐掩嘴笑道:“格格倒是南边人脾气,不如请皇上开恩,把格格嫁来南边,我们又有伴,格格又喜欢,岂不两全其美?!”

      南边?嫁给谁?举目无亲,一个人面对老公一家人,我没这能耐。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全在京城,不想远离他们,也许是我自私,可我希望他们幸福,而我只要能和胤禛在一起,就同样幸福。生命太短,上天既然能给我一次穿越的机会,也请你给我一次圆满的机会。

      我没说话,愣了神,她们偷偷抿嘴笑,也许错会了我的意思,可是没关系,我和她们,只是生命中一刹那的交集,再过十天半个月,也许一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没必要让所有人了解你,因为不可能。怔忡间,春儿进来回:“格格,十四阿哥来了。”

      我一愣,怎么他来了?南巡以来,一直和我不对,今儿不是和康熙出巡了?这会儿快用晚膳的时间,他先回来了?小姐们忙站起相迎,低垂了脸,耳根尽红,毕竟是年轻皇子,她们又是汉人出身,虽入了旗籍,究竟教育不同,比满族女子多些矜持。

      胤祯倒不客气,也不等人请,自己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包袱,也不理她们,将包袱扔向我,“快换上,带你去个好地方。”小姐们忙俯身施礼,他随口嗯了一声,继而道:“爷和格格有事出去,你们先退下吧。”众人诺了一声,悄悄退出。

      我忍不住奇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皇上呢?你十哥、十三哥呢?”

      “少罗嗦,爱去不去,我可是想着这几日你闷坏了,谎说肚子疼,刻意遛回来带你去个好地方,别以为爷小心眼,整天没事和你过不去,不过是玩笑,讨皇阿玛欢心罢了。”末了,他指指桌上的包袱,“快换了,我在外头等着,带你去外头用膳,换换口味,整天吃他们曹家的都腻了。”说着胤祯抬脚出去,只听他的外头吩咐春儿,“皇上吩咐我带格格出去,你待在这儿守着。”

      说得也是,我与胤祯向来无仇,他何苦和我过不去?!我甩甩头,觉得自己前几日时时刺他也是过分,胤誐他们倒没想着带我出去散散心,倒是胤祯,毕竟年小,素来又得宠,行事大胆、任性率直,亏得他想起我,否则不知憋到什么时候。忙着打开那包袱看,却是一身家常月白男装,做工甚细,质地优良。

      这堂而皇之的出门,又在大街上遛达,江南到底是汉人地方,民风更拘紧,通常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穿着女装到达逛去?胤祯倒细致,这点也想到了。

      有些兴奋,这是头一次穿男装,我忙自己换上,大小正好,仿佛量身订做的。别看这小子莽撞,倒是个细心人。对着镜子看半天,一身男装配个女式发型,我哈哈直笑,又解散头发,自己打了一根麻花辫,带上帽子,包袱里甚至还有一把折扇,执于手中,宛然就是一个清秀少年朗,身材虽娇小些,在这南方却也不打眼。

      出了门,春儿一愣,继而捂着嘴笑。我哗的打开折扇笑看向十四,他皱了皱眉,“走吧,要拖到什么时候?麻烦。”我偷笑,其实十四和他哥有些方面很像,都很别扭,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胤禛隐忍、十四张扬。

      他走得快,步幅又大,我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就这么直接走出去?万一人问起来怎么说?”

      十四鼻子里冷哼一声,“管那么多干吗?跟着爷,有人问你别开腔就成,横竖不会卖了你。”说着转过头上下打量我几眼,“就卖了也值不了几两银子。”我回他一记白眼,又想着要巴结他带我出去,随换上笑脸,“快走快走,保证不给十四爷添麻烦,你让我端茶,我决不送水。”眼看他脸色将变,忙提脚走前一步,末了回头唤,“十四爷,这会儿不知道谁拖沓?”
      他跺脚跟上,经过我时,忍不住冲他皱皱鼻子,嘻嘻一笑,十四没说话,径直带着我往偏门走。

      “我们就这么走出去?”我比了个径直的姿势,又指指我。十四微点头,“跟着爷,保证你没事,只是再罗嗦,自个儿回绿椒苑吧。”我吐吐舌,不敢再言语,低眉顺眼小心跟在他身后。

      门口小厮看见十四,慌得跪在地上行礼,我们果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了门,连个问的人都没有。正想雀跃,驶来一辆马车,门口停了,曹隐从马车里出来,看见我们,微一怔,我下意识往十四身后躲,他笑着问:“十四阿哥这是要带格格去哪儿?”躲在十四身后,我不禁紧张,还是一眼就能认出,真失败。

      “皇阿玛前头儿等着呢,怎么,你这是要盘查爷?”曹隐抱拳还礼,“不敢,只是看格格这身打扮,有些奇怪罢了。”十四冷哼一声,收了折扇提脚就走,曹隐还想和我说什么,我做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十四去了。

      已是下午,接近黄昏,集市早散,只有些大的店面开着,无非是金银首饰、衣裳布料,十四拉住我,“这些改天再逛,今儿晚了,带你游河去。”

      我忙点头答应,内心按捺不住激动向往。江南好,只怕多一半儿借了秦淮河的光,两岸流动变幻的风景,水中首尾相连的游船,千年繁华,尽在这流光飞舞的漪旎妩媚中。一方水土一方人,养得江南的人儿也如这薄雾笼罩的秦淮河——总是带着淡淡的愁,引人暇想。

      岸边泊着几艘游船,天还没黑,此刻竟无什么游人,见我们过来,立时来了几个人招呼,十四看了看,选了艘装饰华丽的船,自己先跳了上去,又转身扶我也跨上甲板。那船顶粉色的帐幔,垂着流苏,船舱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里头轻纱薄幔,一应俱全,甚是舒适。

      我们才上船,就过来几个人招呼,为首的应该是老板娘,身后跟着个小厮,长得颇为清秀。

      “两位爷看着面生,可是头一次来?倒选对地方了,我这画舫,远近出了名的。”老板娘很是热情,手中拿着方帕子,一抖一抖,在这方寸之地散发着香粉。我有些奇怪,这场景多少有些暖昧奇怪,偷看十四,他倒一脸正经,嗯了一声,“捡好位子留给爷,今儿好好赏赏秦淮河。”说着从怀中捞出一掂银子扔予后头的小厮。

      暗笑自己多心,十四再如何也不至于带我到红灯区观光,他要去那些地方,带上我做什么?反是妨碍。

      临着窗户坐了,推开窗,外头就是秦淮河的粼粼波光,印得人脸,也跟着目光流转……十四要了几碟点心并一壶酒,替我斟了一杯,“这会儿人少,等天黑了就开画舫,那时才漂亮,满河都是亮着灯的画舫。你先喝点。”我点头答应,随手拣些小点心尝,南边的点心精细,糯米茨一类口感软软糯糯,里面通常包着豆沙一类,甜上加甜,咬几口就开始腻人。倒是那酒,又陈又香,颇有回味,也不似白酒辛辣,喝着倒有股桂花香。

      “这是什么酒?”我抬起酒杯问十四。

      他微一挑眉,“说你没见识,这是上好的桂花陈酿,宫里虽有,不似临河细赏这般有滋味。”我不禁颌首:喝酒要有相应的景来配,雪夜围炉暖酒是一番滋味,盛夏之夜对月当歌又是一番滋味儿。冬天当暖上好的竹叶青,夏日该赏陈酿的女儿红。一情一景一壶酒,想不沉醉其间也难。

      不觉间天幕将黑,四处画舫点起灯笼,点点亮亮倒映着河水,分不清舫上是真还是水里是真?
      十四又叫了些小菜,陆续有人上了画舫,尽是富家子弟,不见女客,幸好我着了男装,个头又小,缩在十四身后甚不起眼,大家都没注意,各自落座,只一会儿功夫,听老板娘叫了开舫,船夫吆喝一声,一点竹篙,画舫缓缓离岸。一时间舫内谈笑声起,这是古代的游艇,多少诗词歌赋怕就在这中环境里诞生,但不知今日可有文人骚客留下千古名句。

      画舫游到河中,那老板娘出来招呼客人,满脸堆笑道:“各位少爷,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如让姑娘们出来唱几首小曲给大家解解乏。”说着拍拍手,轻纱薄幔后隐约可见几位抱着琵琶的婀娜女子鱼贯而入,依次落座,指甲上的蔻丹涂得鲜红,衣裳轻薄,颜色鲜亮,发式活泼随意。启朱唇、拨琴弦,一时舫内叮叮咚咚琵琶声起,悠扬清脆的女声小调穿插其间。

      我转头看十四,他微眯着眼,听到兴起时手中跟着打拍子。不知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反正托他的福,亲眼得见古时的娱乐场所,要不永远都没这种机会。

      查觉到我在看他,十四转头看我,“怎么?这可是秦淮河上有名的画舫,不是我,你下辈子也休想来。”我笑着点头,又斟满一杯敬他,“是啊,全托您的福。”他微一笑,抬手接过,一仰脖子喝,我也跟着饮了一回。

      窗外月色正好,虽不是满月,一弯新月欲诉未诉,遥望天幕,想像与胤禛同在一片天空下,我随意擒着一杯酒,不觉有些醉意。但听十四凑过身耳语,“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轻嗯一声应了,他起身出了船舱,似乎还听见他与那老板娘说话,但舱内笑谈声四起,听不真切。定是这小子内急,我没在意,倚着窗沿,秦淮河上歌声曲声飘荡,各处画舫的灯笼印红了河面,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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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同学,你等着被你八哥、十哥打屁屁吧!为十四的屁屁默哀3分钟!

      TO朱二:等你从广州相亲回来,又可以看很多了,不要急、不要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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