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零零玖】浮生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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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我都快饿死了！老家伙开饭啦！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方才照顾着蓝袍男子的少年抱着食篮转过身一屁股便坐在地上。他一手揭开了食篮的盖子，拿在手上对着那姓郭的男子晃了晃，甚是不悦地说着。
他的脸上抹着灰漆漆的尘土，手倒是洗的干净，大约是为了照顾那伤者的缘故。然而唐戊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对非常明亮的眼睛，目光清澈有如泉眼，充满了活力，却又偏偏与他所有的动作一样带着不羁和爽直。
唐戊听到这颇为甜美的声音，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乱糟糟打扮的少年竟是个女孩儿。她的身份随即也不得而知。
他料到了李文生是给郭天瀚和唐冥毅送饭，却怎么也没猜到还会见到少年时的郭奴儿。
了然在五毒院外给他简单的介绍过这个女子，唐戊吃惊的是他看到的那个郭奴儿与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竟无甚分别，身量几乎无差不说，二十岁芳龄却有着一张仿似七八岁稚儿的童颜。
男人闻声笑嘻嘻的面对着郭奴儿围着火堆坐下，一手接过那女孩儿扔过来的馒头，咬了一口大口嚼着。
李文生使了个颜色给唐戊，见他还是站着不动，忙扯过他一并坐下，正好插在郭天瀚与郭奴儿中间。
郭天瀚就着下酒菜喝酒，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直瞅着唐戊打量着，随后又赞赏一般拍了拍唐戊的肩，颇为直白地说道：“体质不错，是个练武的苗子。以后跟着叫花子我学武去怎么样！”
“得了吧，跟着你当叫花子啊？你当人家傻啊？”
郭奴儿冷哼了声，晃着腿摇头。
“那你不也跟着我了吗？难道你傻啊？”郭天瀚不假思索地回答，夹了一筷子猪耳朵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笑。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叫花子好嘛！”郭奴儿撇撇嘴朗声反驳，末了瞪了郭天瀚一眼，嗔道：“你在这儿乐个什么劲儿，人家还没答应呢。”
说罢她又别过头望着唐戊，抬手揽过唐戊的肩膀，靠着他的耳朵问他：“喂！臭小子，以后跟着大爷我当小要饭的，怎么样？大爷我罩着你！”
唐戊被这一幕逗得有些乐了，脸上却依然表现出一脸模糊的模样，李文生见状忙应声说：“说什么哪，这小子的娘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家怎么也不可能让孩子跟着我们当叫花子啊！”
唐戊在心底暗笑，如果他不是必须去唐家堡，他倒是很乐意跟着郭天瀚当叫花子。要知道这师徒俩在江湖上义举无数，除了生活琐碎实在太伤大雅之外着实算得上一代英雄，令人敬仰。
不过唐戊天生没有豪爽这个个性，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某方面还是很适合暗搓搓的唐门。
“我当然要跟着我娘。”唐戊装作迷糊的样子，小声地嘀咕着。
郭奴儿听见了直大笑郭天瀚没福气，只能收自己这样的徒弟，恼的郭天瀚大叹可惜。
唐戊瞧了一眼李文生一反常态的安静模样，他看着打闹着的师徒俩笑的很温驯，眉眼中映出些戏子的温情，与唐戊往日见到的猥琐模样大不相同。
他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那边躺着的唐冥毅，指着他好奇般地问郭天瀚：“大叔，这个人是谁？他看起来……不太好……”
唐戊暗自瞥了一眼郭天瀚，却见他脸上的放浪忽然间全部敛去了，换上一脸严肃和凝重，回答唐戊：“小子，有些事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唐戊闻声似懂非懂般点了点头，郭天瀚眼中多了一分嘉许。他大概猜到了李文生给郭天瀚说过他什么，大约在唐戊第一次发现李文生偷偷出门开始，郭天瀚就已经从李文生口中得知了他的存在。
只是个孩子而已，好奇心重点也没什么，只是有一句老话：“好奇心傻死猫儿。”唐戊又回头瞅了唐冥毅几眼，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伤在心口附近，被绷带包扎着看不出被什么兵刃所伤。
就唐戊所知，唐冥毅的武功造诣比起唐初和唐霍只高不低，然而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甚至可能是在唐冥毅和郭天瀚二人合力的情况下被重伤至此，此人在江湖上自然屈指可数，并且极有可能就是天策府勇定大将军慕庞飞。
“赤箭已经飞去了四天，还不见唐门派人来，那破鸟儿也不回来。这人这烧不见退，若是尽快退烧还好，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郭奴儿看唐戊一个劲儿地看唐冥毅，心下那根弦又不由得绷紧了起来。
郭天瀚眸光一凛，虽说赤箭是隼，但去唐家堡送个信还不至于找不到地方，唐门和鸟都迟迟不见踪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望了一眼唐戊，又别过眼对上了郭奴儿的目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迟迟没有开口。
唐戊自然知道郭天瀚在想什么，恐怕唐门内部也被某股势力渗透了，而这个被渗透的人在唐门拥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力，甚至可能已经决定放弃唐冥毅，并且还想把唐冥毅受伤乃至身亡的责任全部推在丐帮身上。
但是事情应该还不止这样，因为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意图，应该尽快找到唐冥毅并将其杀死，然后重伤郭天瀚。唐戊不知道郭天瀚是否已经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唐初已经接替唐冥毅成为了新任唐家堡主。
如果真是这样，唐戊不得不怀疑唐初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就是唐冥初。
但唐戊作为唐冥初的亲传弟子，他非常肯定唐初是一个誓死保护唐门利益的堡主，但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个非常狠心和独断的女人。
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唐冥毅的存在会让唐门蒙难。比如说，某股势力的进一步渗透和暗中清剿。
“大叔，我得回去了，一会儿我娘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唐戊站起身来，带着些焦急地说道。他此举是为了出口试探郭天瀚到底有没有话要跟他讲，事实上他也确实应该回去了。他想过留下来不再会醉风阁，但这样可能导致的结果是唐冥初看到唐戊与郭天瀚有关联，从而根本不会相信唐戊，她会杀掉他，而不是把他带回唐门培养。
唐戊现在不能冒这个险。
“确实得回去了，百花诞结束之前，我得带着这个小子回到醉风阁。”李文生对郭天瀚询问的目光表示了肯定的答案。
郭天瀚沉默了一会儿，李文生也许察觉到他有话要说，故而没有发言。
“小子，肯不肯帮大叔一个忙。”
郭天瀚忽然用了一种非常坚决的目光望着唐戊，唐戊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表情充满了不信任。
就算是小孩子也该知道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来往。更何况还是被委托办事，纵然唐戊性格老成，以他六岁的年纪，也不可能欣然接受。
虽然他其实很乐意卖郭天瀚这个人情。
“阿放，郭大侠拜托你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文生在一旁催促着，唐戊缓缓地抬头看着他，说道：“你给我买是个糖人儿，我就答应你。”
郭奴儿在一旁噗哧一声笑了，口中的酒喷了一地。李文生松了口气似的，忙点头答应，郭天瀚眼中那一层薄薄的戒备终于完全消弭。
“小子，你不来陪大爷我，还真是挺可惜的。”
郭奴儿站起身用胳膊蹭了蹭嘴角的酒液，拍拍唐戊的肩膀十分惋惜地笑着说，唐戊回了个含蓄的笑容，怯怯地问郭天瀚：“大叔，你说，要我做什么事。”
“这几天李哥儿得频繁来这儿，你在醉风阁给他打掩护，随便撒撒谎，该不用我教你吧？”郭天瀚弯下腰捏了把唐戊白净的脸蛋儿，神秘兮兮地说道，似乎只是长辈对晚辈的调笑。
“就这样？”唐戊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他知道郭天瀚还是在犹豫。
“可是我娘说了撒谎是不对的，我要是撒了谎，我娘该打我了。”唐戊于是接着拒绝，表情十分动摇。他非常自信自己的演技，在唐门多年，连唐初唐霍那样老奸巨猾的人他也可以瞒天过海，更不要说一个粗犷的丐帮帮主。
“等你帮完我，我就跟你娘说把你带去君山玩儿，你娘就打不着你了。”
郭天瀚微笑道，这个笑容是分明带着宠爱的。郭天瀚或许真的很想收唐戊这个徒弟，可惜世事无常，他该去的地方不是洞庭湖，而是巴蜀唐门。
“不过大叔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这件事除了我们四个人知道以外，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三个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讲，你能答应大叔吗？”郭天瀚知道唐戊会点头，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把秦放定义成了一个懂事的并且具备严谨的天性的孩子。
唐戊如他所愿的点了点头，郭天瀚终于开口：“明天中午你去成都降月楼帮大叔取一件东西，不要让别人知道，然后把它交给李哥儿。”
“取什么东西？”唐戊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很刺激一般带着玩闹的兴趣，郭天瀚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声的回答他：“不告诉你，你去了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零零玖】浮生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