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涯》默。默

9、第九章

　　Kevin看着刚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莫离，她眼角挂着泪，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晚上的宴会Kevin竟然没有出席，这点让许亦泽非常惊讶。

　　这个项目一直是Kevin亲自操劳的，今晚的庆功宴不来，让许亦泽感到有些不近人情。

　　而这一边，莫离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刚刚赵东明还亲自去了她房间一趟，竟然也是没有人开门。

　　天色已经暗了，这么晚她都没有回来，许亦泽自然是担心。

　　正找她找得着急，张心简倒是不急不缓走过来告诉他：“今天下午我下来的时候倒是正好看见莫离跟了Kevin的车，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这么晚竟然没有回来。”说完嘴角一翘，颇为得意的样子。

　　许亦泽皱眉。

　　竟然又跟着Kevin走了，难道她真的没有看出那个Kevin对她不怀好意么？

　　宴会已经开始，许亦泽分了心，没有功夫和他们瞎闹，过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打通了Kevin的电话。

　　莫离刚刚做了手术出来，还是昏迷着，Kevin站在莫离床前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替莫离抚开她额头细密的汗珠。

　　他开车轧断了她的脚踝，这样，为了休养，她暂时不会离开首尔，那么，就不会离开他的视线。多么极端的方法。可是看见莫离那么决然的跳下去，他别无选择。

　　莫离因为麻药的关系，一直沉睡，沉静的呼吸，皱着的眉，似乎受了很多的苦。偶尔有泪珠滴下来。那么安静。好像一株安静而骄傲的花。所有的美丽都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她就是这样以保护和拒绝的形式抵挡着身边的人。

　　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Kevin忍不住想低头吻她。

　　他低下头，靠近莫离的脸。突然，Kevin的手机响了，打扰了他这一动作，他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接起。

　　是许亦泽。Kevin其实开始就猜到。

　　张心简浓妆淡抹，Kevin嘴角一个冷笑，看许亦泽不像那么没有品味的样子，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他就是喜欢没有品味的人。

　　可是，莫离……Kevin接起电话。

　　“莫离和你在一起么？”许亦泽开门见山道，声音有点冷冷的。

　　“许总不用这么心急，Anne是和我在一起，不过出了点小事。”Kevin慢慢的说，皱起了眉，心想，这许亦泽果然不是没品味的人。

　　本来是好好的宴会，庆功的，可是，偏偏两方合作人的老大都消失了。

　　张心简打扮的很漂亮，可惜今晚又没有起作用，只好一个人幽怨的站在桌边喝红酒。莫离，莫离，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什么那些男人见了她一个个都跟见了兔子的狼一样？

　　许亦泽把车开到最快了，出车祸？他冷笑，Kevin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许有些人就是如此，吃惯了山珍海味总想换点别的。莫离就是一开胃小菜，还是农家的那种，Kevin必定很少见到这样的女孩子，必然会上了心。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是这样的？”许亦泽站在莫离的床前，看着她昏睡，“那个开车的已经被拘留？”

　　Kevin站在许亦泽的旁边，继续道：“是的。我只想顺路载一下莫小姐，怎么也不会想到出了
　　这种事。说起来我还真是不好意思。虽然事情不是我直接导致的，我还是觉得惭愧呀。”
　　许亦泽道：“您也是一番好意，请不要自责。”

　　Kevin顿了顿，忍不住问：“你们明天就要回国了吧。莫小姐这样恐怕是回不去了，你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忙，机票都订了，也不好因为莫小姐留下来的。医生既然说了要三个多月的恢复时间，怎么样也要等莫小姐苏醒再养养身子然后再回去吧。如果许经理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照顾莫小姐。毕竟我们也是熟人。而且公司的案子还要麻烦许经理了。”

　　许亦泽抬头看了看Kevin，还是点了头：“那就要麻烦朴先生了。”

　　Kevin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麻烦，都是熟人大家客气什么。”

　　许亦泽没有吃晚饭，公司里的同事也都知道莫离出了这样的事，虽然她还一直昏睡，那些同事还是来看了看她，好好的宴会又是不欢而散。

　　这么一乱已经近十二点了。

　　许亦泽本想陪莫离一整夜，可是公司刚签了合同，有很多事要处理，等大家都走了他也就一起回了宾馆。

　　莫离一直睡了很久很久。

　　做了很多的恶梦。

　　半夜时分，她昏昏沉沉的醒来。

　　床边坐着一个人。

　　没有灯，她看得不分明，原以为是许亦泽，张了嘴便问：“是，亦泽么？”

　　Kevin见他们都走了，便一直留了下来，没有想到莫离半夜会醒过来，他本很惊讶，刚想叫医生，就听见莫离哑着嗓子叫“亦泽”。他虽不懂中文，这个名字他还是知道的。

　　他窝了一团火在心里，又发泄不出来，只好开了灯：“是我。”

　　莫离被白晃晃的灯刺得扎眼，忍不住哼了一声，想身手挡眼睛，却感觉手臂一痛，原来是手上扎了针管。

　　“怎么是你？”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口气也不善。

　　“当然是我，不然会是谁？”
　　莫离心里一片冰冷。心里的感觉像潮湿的苔藓，开始发霉。而她自己也阻止不了。

　　她突然觉得累，偏了偏头，不愿意再言语。

　　Kevin绕到莫离面前，强迫莫离看着他。

　　“你做什么？你个禽兽，你……”莫离张嘴便骂了他。

　　Kevin的嘴角抿成一线，因为莫离是拿国语骂的，他听不懂，倒也知道她不是在说好话。

　　Kevin冷哼一声：“我刚刚已经见过许亦泽。我告诉他，你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你下了车的时候不小心，被后面开来的车撞倒。莫小姐是聪明人，等许亦泽来了要怎么说，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的。”

　　莫离一怔，大脑一下子空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撞伤了我，可是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莫离就是没有说出来。
　　如今中升传媒才和Kevin公司签了合同，莫离竟然出了这种事。如果把真相告诉许亦泽，他应该怎么做？

　　如果许亦泽一气之下解约，那么，不用说，中升要赔很多的违约金，许亦泽接手中升这么久，自然不会想要出什么状况。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公司肯定很多怨言，而且，各位股东也不会允许出这种事情。那如果许亦泽不解约，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莫离情何以堪？

　　此时她才发现，真相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倒是这个谎言，能让所有人都接受。

　　莫离觉得很累，不想再说什么，Kevin知道她默认了。

　　莫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Kevin关了灯，径自走了。

　　莫离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左边的脚踝剌剌的疼着。病房里黑乎乎的一片。

　　没有人陪她。

　　许亦泽，也走了。

　　明天就是他们回国的日子，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其实按常理，他必然是应该回去的。本来这个案子就很重要，他这个总经理自然应该在公司坐阵。但是莫离又不想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她有些害怕Kevin，总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她一个人抵挡不了他。Kevin不怕玉石俱焚，也不怕同归于尽，起码说，今晚的事情表明了这点。莫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步。

　　她想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她感冒了，许亦泽便勒令她不去上课，他自己也没有去，而是爬了窗户到她的宿舍里陪她。

　　当时的宿舍6人一间房，莫离在上铺，莫离睡在床上面的时候，许亦泽便坐在床的栏杆上陪她说话。

　　“哎，你还是下去吧，这样好危险，你会不会掉下去呀！”莫离叫着，还推他下去。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她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在床上躺着，可是许亦泽偏偏大惊小怪，把她硬按在床上睡着不说，还给她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药。莫离觉得自己的病要是变严重了那一定是许亦泽买的药给吃的。

　　“不行，我要是下去了还怎么陪你呀。”许亦泽耍赖。

　　“你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也能跟我说话呀。”

　　“那就没有意义了。”许亦泽强词夺理。

　　莫离没法，看着还是觉得危险：“要不我们一起下去？”

　　“不行，你病着，就躺在床上最好。”许亦泽一边看表，“快，把体温表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发烧。”

　　莫离只好把体温表拿了出来，许亦泽抢过看了半天，大叫一声：“37度2，果然发烧了！”

　　莫离心里暗笑，37度2，怎么能算发烧……大惊小怪的。

　　真是小孩子一般，许亦泽立刻跳下床去为她找治疗发烧的药。

　　偏偏那该死的药还是冲剂，许亦泽又手忙脚乱的去倒开水。

　　“乖，把药喝了身体就好了。”许亦泽端着药哄到。

　　莫离从小便是最怕喝药了，药丸还好，可是此刻的冲剂实在不是她能忍受的。

　　许亦泽端着药，莫离在床上半坐着身子，因为是端药的关系，许亦泽不好调整坐姿坐去栏杆上，只好半卧在莫离身边。
　　学校的床只有一米宽，窄窄的，两个人这样一搞，几乎是贴在一起了。
　　“不要不要，我没有发烧，喝什么药嘛。”莫离用手挡着药，企图躲进被子里，她迅速拉起被子，然后把自己的头藏在了里面。

　　因为她的动作太猛，撞倒了许亦泽，许亦泽手上的杯子整个儿倒了，药洒到床上。

　　当时正是秋天，被子还算厚，可是莫离还是被不小的烫了一下。
　　莫离尖叫。
　　许亦泽吓的扔掉了手里的杯子，掀起被子，把莫离揪了出来。

　　“烫到没有，烫到没有？”许亦泽叫道。

　　“果然是没有做过事的少爷，连冲个药都不会冲，你弄这么烫，是不是存心想烫死我？”

　　许亦泽总被莫离鄙视为大少爷，此刻莫离一说，立刻红了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是我不对。”一边说一边拉起莫离，看她有没有被烫伤。

　　莫离的手臂上被烫的红了一片，许亦泽一看：“我去买治烫伤的药。”

　　莫离觉得好笑，这么一点点的伤竟然还要买药：“不用了不用了，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呀。”

　　说完就拉着许亦泽，许亦泽本想下了床去买药，被莫离这么一拉，没有坐稳，跌到莫离旁边。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那时他们交往不久，感情还不是那么深，可是许亦泽对莫离的好莫离一直能感受到，虽然他做的不是很好，可是却很用心。

　　两个人就以那样奇怪的姿势互相看着，却都没有人说话。

　　半晌，许亦泽轻轻的伸手，抚开了莫离的头发。然后，很自然的，低头，印上她的唇。

　　只是轻轻的一碰。

　　然后许亦泽坐直了身子：“我去买药。”说完便跳下了床。

　　莫离却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许亦泽走出房间。

　　“又去……买药。”莫离叹了一口气。刚刚那是她的初吻，可是她并不打算告诉许亦泽。

　　虽然没有听他提起过，可是两人在一起之前，她倒是不相信许亦泽是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学校的绯闻沸沸扬扬，她总是听过一些。在一起之后，她倒没有深究，因为，不论是她的过去还是许亦泽的过去，她都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