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涯》默。默

15、第十五章

　　莫离的心结太重，想的太入神直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孩子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被撞倒的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走路本来就不是很稳，这会撞倒莫离身上更是摔了个大跟头，小家伙刚跌倒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秒才有感觉咧开嘴大哭起来。
　　莫离也谎了，她蹲下来一边替小家伙擦眼泪一边哄到：“不哭不哭，阿姨带你去买糖吃啊，一会就不疼咯。”
　　这边正乱着，一个女人跑上来，扶起小男孩，小男孩看见那个女人张开手哭着叫妈妈。
　　莫离忙起身道歉，待看见那个女人的脸之后愣了好久。
　　对方本也急着哄孩子，抬眼看见莫离也是一愣。
　　两个女人对看了很久，郭露宁才幽幽的开口：“……是莫离么？”

　　这家川菜馆不大，装潢也不是很好，但是因为菜色比较正宗又因为离大学园区比较近所以长年生意都很好。
　　怀里的小宝贝早就不哭了，一个人乖乖的坐在妈妈旁边的凳子上吃着莫离刚刚给他买的奶油蛋糕，奶油抹了他一脸，像个贪吃的小花猫。
　　莫离看见他这么可爱的样子笑了：“真是可爱的小家伙，谁能想到跟我同岁的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郭露宁也笑，一边拿纸巾给小家伙擦脸一边说：“那是你自己不愿意，不然以你的条件还能拖到这么久？”
　　莫离摇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郭露宁看着莫离的表情，突然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你还在想他？”
　　“嗯？”莫离假装不知道。
　　郭露宁皱眉：“你还在怪我？都这么多年了……当时我就告诉了你，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是不会后悔的。那你呢？你自己选的路你后悔了么？你还是不想面对现实么？当年是什么让你退学离校？你还想瞒我么？”
　　这一连串的问句压的莫离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说话，郭露宁反而笑了：“为什么不说话？什么时候你也能变得如此沉默了？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我告诉过你你总会被这个社会改变的，因为社会是现实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你却不相信。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那你呢？”莫离突然抢白，她看着郭露宁空着的无名指，“你幸福么？你现在幸福么？一个有了孩子却连结婚戒指都不能有的女人……一个不能被大家所承认的女人……你就算有了儿子又怎么样？你真的能体会到家的感觉么？你和你儿子的家永远都是残缺的。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的孩子也不会幸福的！”
　　郭露宁听了莫离的话不怒反笑：“老论调，你还是跟你7年前一样无知么。你还是没有看出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么。如果按你所说，你不需要钱你要你的自尊你要你的骄傲，那又何必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在大街上，去找你的许亦泽啊，去看看他会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莫离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声音过大，周围吃饭的学生都向她们看过来。
　　小男孩好像被她们吓到了，连吃蛋糕的动作也停止，撇撇嘴又开始哭了。郭露宁哄了好一会儿，然后打电话叫司机来把孩子先送回家了。

　　孩子走了莫离也冷静下来，本来是为她好的，说着说着却能吵起来。也许彼此都很关心对方，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又是多年没见，两个人都有些怨念。想了半天莫离颤颤巍巍的开口：“他有爸爸么？”
　　郭露宁有点不高兴：“当然有了。观佑很疼他，宝贝的什么似的。”
　　正说着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蚂蚁上树，酸辣鸡丁，坩锅白菜，还有莫离最喜欢的炒土豆丝。这些都是以前莫离和郭露宁来的时候最喜欢点的菜。
　　莫离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我很多年都没有来吃过了。”
　　“你去了A地这么久，怎么想到又回来？”郭露宁不紧不慢的问。
　　莫离不吭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回来。
　　也许是为了记念以前那一段莫名其妙的感觉么？她不敢承认。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胆小鬼！”郭露宁一副不屑的样子，“你别在我面前装了，你以为我能不知道么？为什么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走了就不要回来啊！你又回来了这算什么事？！我告诉你，就算你回来了也没有用，许亦泽早就去美国了。你回来了他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你觉得你们还能在一起么？”
　　这一段话听的莫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想了想，最终小声说了一句：“他已经回来了。”
　　这下轮到郭露宁愣了，随后她又一笑：“我说他不回来你怎么可能会回来呢。原来到底还是纠缠在一起啊。莫离，你和许亦泽上辈子肯定谁欠了谁，这辈子就得互相折磨。”

　　待莫离坦白了她回到C地发生的一切郭露宁才算有了好语调：“那你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拖着？你当初为什么走？难道真像外面传的那样是为了许亦泽妈妈的钱？别跟我打马虎眼。真要是为了钱为什么连我你都不肯联系？！还在因为那次吵架生我的气么？”
　　莫离叹气，依然不肯多说当初离开的事情，只道：“你呢？这么说来，你跟姓张的还是分开了？！那小子的爸爸是谁？”
　　郭露宁苦笑：“张永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也明白张永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小露，我7年前就告诉过你，你不能走上这条路。你那么骄傲，你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你有很好很好的未来，你可以自己努力。为什么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呢？你问问你自己，你开心么？”
　　“我很开心啊。我有自己的工作，孩子平时由保姆带着，我有时间就带他出来玩，观佑经常来看我们。”
　　“观佑？哼，他老婆没有来找过你么？”
　　“莫离！你是我的朋友么？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不要拿这种话来埋汰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为了钱出卖自己，可是外面的人说起你不是更难听？！拿了许亦泽母亲的钱就离开了他的人可不是我！我出卖自己拿钱也是我应该得的，你看看你呢？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赚钱才是最可耻的！”
　　仿佛什么被撕裂了，莫离的心一下子揪的很疼，仿佛无尽的空虚向她袭来。原来她一直都留给别人这样的形象么？！坐在她对面的是她以前最好的朋友，纵使几年没有联系，依然亲切。可是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有的感情在那一瞬间就崩塌。可是莫离不怒反笑，她觉得很累，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

　　她拎起包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座位。
　　郭露宁一个人坐在那里好久没有动一下。
　　最后她结账，抹了下眼泪也站起来走了。

　　莫离一个人跌跌撞撞回了家，锁上门就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了。

　　郭露宁曾经是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上大学的时候，她和郭露宁住在同一个宿舍，因为两个人家境和情况都相似，所以格外谈的来。

　　郭露宁算是农村的孩子，爸爸妈妈都算是农民，在县城里虽然有亲戚，可是家境摆在那里。你若是跟她说起LV，Zippo她肯定是完全不能理解的那种人。又因为家里重男轻女，有了弟弟后再也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即使是考上大学也是她自己拼死拼活努力的结果。即便这样，家里人也不是很愿意花钱给她上大学，说是要省钱给她弟弟带媳妇用。

　　就是这么一个女孩子，却有着无比好强的性格。

　　家里人不待见她，她就自己努力，她要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走进F大是她成功的第一步，她一直相信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莫离和郭露宁正好是上下铺，大学时候的莫离也是一个性格倔强的主儿，凡事要自己做到最好。于是她和郭露宁在一起，的确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平日里互相扶持，其实又何尝不是在较劲呢？

　　两个女孩子都要拿奖学金，都要进社团写东西，最后莫离进了DV社，郭露宁就留在话剧社，奖学金也是她们两个轮着拿。

　　平时两个人也是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吃饭，别人看她们都是好的一个人似的。
　　所有的情况都很像，两个人势均力敌却又同时互相欣赏。

　　清净却有有声有色的过着自己喜爱的充实生活。

　　交换彼此的小秘密。省钱去吃一顿川菜。周末的时候甚至买了菜去莫离家自己动手做。难得的偷懒休息。一起去逛街淘便宜的衣服。为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省许久的钱给她买个心仪的礼物。莫离是没有姐妹的，与郭露宁在一起好似有了自己的姐姐。郭露宁虽然有弟弟，可实在是不亲，倒是与莫离更为亲密些。女孩子的心思，大多那几样。
　　直到莫离有了一个郭露宁怎么也比不上的东西——许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