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背道而驰》楚默

2、第二章 私货

　　张起灵告诉我之后，我意识到，这个人不能留了。
　　——吴邪日记

　　吴邪只惊讶了一瞬，就在潘子的提醒下迅速醒过神。他点了根烟，侧头时余光捕捉到鱼贩子果然在偷偷打量他。他冲张起灵一偏头，示意他过去检查，潘子则代替张起灵，落后吴邪半步紧紧跟在他身后。
　　张起灵很快回来，低声跟吴邪汇报检查结果。一百万辆高档轿车，投入巨大的内地市场，连水花都溅不起一个。吴邪想不通吴三省为什么不做了，甚至连最后一批货都着急出手。他询问地看张起灵，后者对他摇了摇头。吴邪心知这种地方最不好说话，想了想对张起灵说：“去挑一辆代步，算我送你的。”
　　潘子站在一边没做声，鱼贩子显得有些惊讶，看着张起灵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等张起灵挑完重新站回吴邪身后，他凑趣地问：“小三爷一路旅途劳顿，要不要先放松放松，再回去休息？”
　　吴邪已经驳了鱼贩子一回面子，这时候就笑着答应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过来，要麻烦鱼叔安排了。”

　　三人被迎进当地最大一家会所。刚坐定，就有经理领着一大排服务员过来。鱼贩子让吴邪先挑，吴邪推脱客随主便，全部由鱼叔做主，鱼贩子就给自己和潘子一人挑了两个小姑娘，给吴邪挑了一个姑娘一个男孩，特地略过了张起灵。
　　潘子的脸色顿时黑了，吴邪迟一步也反应过来。他有点拿不准该作何表态，潘子没给他提示，他又看张起灵。张起灵倒是面无波澜，反而挤开那男孩，自己坐到了吴邪边上。
　　吴邪低声问：“小哥，你……”
　　张起灵摇头，倒了杯酒要喂给吴邪。吴邪赶忙接过，张起灵也不坚持，又插了块苹果递到吴邪嘴边。
　　鱼贩子见状连连道歉：“哎哟，瞧瞧我，年纪大了眼色也差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张小哥，我给你赔罪。”说着倒了杯酒过来。张起灵接过一口喝了，还冲他笑了笑，看得吴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鱼贩子像是很高兴，让吴邪身边的男孩和姑娘都下去，经理也退出包厢，只剩他们几个边喝边玩。潘子应付这种场面很有一套，一边搂着姑娘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套鱼贩子的话。吴邪一直以为他是武力型的，现在想想，他三叔放在身边十几年的人，就是石头也能修炼成精了。
　　鱼贩子的嘴不难撬，几杯马尿下肚就放开了，自以为隐蔽地反打听吴三省的消息。道上都知道吴三省“失踪”了，但没有人真能说明白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为什么事失踪的。那么这个“失踪”就要打个折扣。加上吴邪的露面，新月饭店那一出晚饭就传到鱼贩子的办公桌上了。
　　潘子眯眼享受了一个小姑娘点上的烟，示意鱼贩子看吴邪，低声说：“三爷的想法，我也摸不透。他让我都听小三爷的，我自然……”后面就收了口，摇头表示不能透露更多。鱼贩子做出恍然大悟状，连忙给潘子敬酒，又去敬张起灵。吴邪给张起灵挡了几杯，鱼贩子就丢下张起灵，一个劲冲吴邪去了。
　　几人闹到凌晨三四点，吴邪靠着张起灵谢绝鱼贩子“在楼上开个房”的建议，目送他搂着两个姑娘上楼，打道回吴三省这边的临时住所。张起灵挑中的那辆车已经送来停在了会所门口，潘子检查确认没问题，由张起灵开车，一路驶出市区，上了外环。
　　吴邪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潘子摇头：“这个人胆子不大，非常狡猾，对三爷的忠心也有限。当初三爷把他放在这里，就是看中了他胆子小，有三爷在，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我看他的反应，估计只信了六七成，后面怎么样还不好说。”
　　“三叔放在这里监视他的人里面，有没有可靠的？”
　　“有一个，不过……”潘子有点犹豫，看了吴邪两眼才说，“她跟着三爷很早，之前都是一心一意。不过她两个月前嫁人了，要是三爷亲自来肯定没问题，别的我不敢保证。”
　　吴邪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潘子的意思是这个女人跟过他三叔。他也有点头疼了。跟过吴三省的女人不计其数，大多都是逢场作戏，给点钱就能打发。这个女人既然能被吴三省安插在鱼贩子身边，肯定不能用一贯的思维去度量她。他想了想：“能不能联系上她？”
　　“能。小三爷打算什么时候见她？”
　　“越快越好。”
　　潘子答应下来，吴邪又说：“再联系一下今天接机的那些人，那个领头的，就说我要单独见他。”
　　吴三省做什么事都喜欢留一手，放在鱼贩子这里的人也是两拨。接机的人在明，那个女人在暗，两拨人也互相监视。不同的是在明的这拨人都是跟吴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小伙子。吴三省当道的时候他们凑不上去，现在吴邪来了，他们的机会也到了。这拨人可以说是吴邪三人在这里最大的助力。
　　车子在外环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才重新驶回市内，平稳地开进小区。
　　洗漱之后，潘子进另一间房休息，吴邪和张起灵留在主卧。吴邪还惦记货港的事，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正好询问张起灵。
　　张起灵斟酌了一会，像是在措辞：“我发现车里有没来得急转走的东西。”
　　吴邪坐直，等张起灵说完。
　　“是白面。”
　　“有多少？”
　　“大概两公斤。”
　　吴邪颓然靠回床头，贩毒五十克就能判死刑，两公斤够公司从上到下所有人吃七八回枪子儿了。他的第一反应，这事三叔知不知道，是他授意的还是鱼贩子自作主张？联系到开仓的是接机那拨人，他立刻问：“其他人知不知道？”
　　张起灵摇头：“东西放得很隐秘。”
　　吴邪松了一口气。他宁愿相信这事是鱼贩子背着他三叔自己做的，也不愿意相信吴三省竟然会贩毒。他们家老爷子一直有训诫，黄赌毒的生意再赚钱，吴家也不能沾。
　　“这事，要不要告诉潘子？”吴邪拿不定主意，虽然心里一万个相信吴三省，事到临头还是有点犹豫。
　　张起灵没做声，沉默地铺开被子在另一头躺下。吴邪也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颓然叹了口气，关灯睡下了。
　　黑暗里，张起灵翻了个身，突然说：“鱼贩子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吴邪回想，他以为这批货有问题，让张起灵挑一辆回来检查，恐怕被鱼贩子误解成他在讨好小情人。张起灵在会所的表现则是顺水推舟。他抱歉地说：“小哥，真是对不起。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我找机会跟他们解释。”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不需要。这个身份有时候很好用。”
　　吴邪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作为保镖和作为老板情人所接触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前者很多时候都比后者更为重要。但这个身份对吴邪非常有用，这一点上他们至少成功麻痹了鱼贩子。
　　吴邪又叹了口气，吴三省失踪以来他叹的气比之前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他低声说：“小哥，我会帮你找到记忆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淡淡说：“睡吧。”

　　他们第二天上午十点就起来了，潘子说已经联系上了人，问吴邪先见谁。
　　吴邪狠狠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就……那个女人吧。”
　　跟过三叔的女人叫哑姐，三十多岁，穿着很普通。让吴邪来说，这个女人并不算特别漂亮，不仅比不上他没过门就去世的三婶，就是跟在他三叔身边的其他女人也比不上。但这些天的经历已经教会了吴邪不要以貌取人，他留心看潘子对哑姐的态度，已经明确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因此她坐下的时候，吴邪冲她点了点头：“哑姐。”
　　张起灵很自觉地上茶然后出去，潘子站在一边，提防可能发生的变故。哑姐显得很疲劳，脸色憔悴蜡黄，还没有连熬了一个星期的吴邪看着精神。吴邪笃定她跟着吴三省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哑姐双手捧着茶杯，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拘谨地盯着脚尖的地面。潘子示意吴邪，吴三省失踪前哑姐可能来过这里。吴邪揣测她可能知道什么，当然更有可能转着别的念头。
　　等了一会儿之后，哑姐终于抬头了。她看着吴邪缓慢地说：“我见过你的照片，你是吴邪。”
　　吴邪含笑看着她，同时注意到她眼睛里的血丝。
　　她看了吴邪一会，似乎在他脸上找谁的影子。吴邪知道他跟他三叔长得像，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哑姐表现出对吴三省很有感情，他就大大方方任她看。
　　“大概三个月以前，三爷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嫁人。”

作者有话说

　　看到小哥对鱼贩子微笑，我意识到，这个人不能留了。——吴邪
吴邪，你这么屌，你家里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