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8 在最好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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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在最好之时
红发少年说完，不等未白做出回答，转过身就准备离开。他踏出的脚步尚未踩实，垂在身侧的右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猛地向后拉扯，过大的力道让少年失去了平衡，身体一歪，直接撞进了对方怀里。
脸颊狠狠撞上青年结实的胸膛，外套的金属拉链在颊侧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少年立刻站稳了身体，同时伸手推开未白，两人的距离从极近拉开，但右手腕上的禁锢让他无法彻底远离对方。
“放手！”少年怒斥道，紧皱起眉看着白发青年。他没有停下挣扎，只是成年男性和少年人之间的力量差距，让他的努力轻而易举被压制。
未白注意到少年脸颊上的那道红痕，他皱起眉伸出手，想要确认一下伤处的情况。而厌恶与人接触的少年立刻侧过头，未白的指尖只抚过了几缕拂动的红发。
“……抱歉。”正在道歉的白发青年一脸歉疚，手却依然牢牢抓着少年。眼见他没有任何放手的意图，少年对搭档下达了命令，“迷你龙，龙尾！”
听见了训练家的指令，从两人发生冲突开始，就进入警戒状态的迷你龙稍扬起尾部，象征龙系力量的朦胧光晕在深蓝的鳞片下流转，最后集中在他的尾巴尖。
“不可能的。”未白的声音十分冷静，他没有理会迷你龙即将到来的攻击，只是看着少年径自说道：“渡比任何人都清楚，精灵绝不是残忍的生物。你不会让迷你龙成为一个掠夺他人生命的侩子手，或者伤害无辜之人的行凶者。”
龙系精灵快速转动身体，完成了攻击准备的最后一步，在他发出攻击的同时，少年也高声呼喊，“迷你龙！！”
“砰！！”龙尾的攻击与未白擦身而过，击中了他身旁的湖岸，大大小小的石块在这蕴含着龙系力量的一击之下化为细小的碎石。
“Miniryu！！”迷你龙对少年发出一声略显尖利的叫声。智商并不比人类逊色的龙系精灵听懂了白发青年的话，搭档的制止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必要。
被拆穿了虚张声势的攻击假象，红发少年有些不甘的咬住嘴唇，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行！”
迷你龙虽然不甘，但还是遵从了少年的指令。他的喉咙滚动着威胁的低鸣，紫色的大眼睛带着敌意看着未白，他一边游走在两个人类身边，一边时不时扬着龙尾，表示自己处于随时可以攻击的蓄势状态。
这份态度鲜明的警告让未白苦笑，他可不会认为少年的制止，是出于对人类的善心，也不会认为在自己真的有所冒犯时，龙系精灵还会听从训练家的指令。
“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宁可伤害自己，也不可能伤害渡。”未白轻声说道。
红发少年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双方力量上的差距让少年明白，自己的反抗只能是无用功，所以他不再徒劳挣扎。
未白稍稍松开抓住少年的手。和青年相比，少年的手腕要纤细许多，因为抓握的力道过大，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淡红的指印。未白看着皱起眉，虽然有些痛惜，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松开。
松松抓住少年的手腕，依然保持着禁锢的束缚，未白单膝跪下，略抬起头。他忍耐着想要回避的本能，直视少年厌恶的眼神，“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渡明明不是会被仇恨操纵内心的人。”
“你又知道些什么？”少年反问道。
“我知道很多关于渡的事情。”渡的信念、渡的性格、渡的行事方式、渡的喜好、渡的小动作……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没有被仇恨操纵。”红发少年冷声回答：“这也不是我的仇恨，这是精灵的仇恨。”
未白想起了那份属于龙天王的封存档案。受限于当年丰缘和关都之间的通讯困难，他只能从枯燥的文字描述中去揣测多年前的那场冲突，但这不妨碍未白知道，那是一场席卷了整个关都地区，无限接近于战争的动乱，而眼前这个还有些稚嫩的红发少年，就是它的主导者。
“你想要对人类发动战争吗？”未白问道。
“如果有需要。”少年回答，神情冷淡，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这个世界没有人类才会更加美好。”
未白看着这样的少年，却想起了两人流落孤岛时，渡在海边用低沉落寞的语气说，再也不会让龙群因为自己而受伤。
“你会后悔的。”未白喃喃。
“我不会。”少年的回答毫不犹豫，坚定的眼神和未来的红发青年完美重叠，即使一个仇视厌恶，一个冷淡平和。
“你会后悔的。”未白又重复了一遍。当你发现，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加重精灵的痛苦，那些为了被仇恨操纵的你而不停战斗、身负重伤的精灵们，你会将他们的痛苦全部归咎于自身，并忘了该如何宽恕自己。
“为了大多数，渡可以牺牲掉少数吗？”在少年反驳之前，未白又问道。
“当然。”红发少年回答得还是这样果断，未白却笑了起来。如果渡真的可以做到，那么就不会有未来的关都龙天王了。
“你在嘲笑我吗？”少年有些恼火的皱紧眉。
未白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只要是这个人，无论何时都能让他变得温柔，“渡做不到的。因为渡是真正温柔的人，无法对精灵的痛苦视而不见，会对精灵的痛苦感同身受，知道自己拥有力量，并且愿意背负起这份不属于你的责任……你明明可以视而不见。”
似乎没想到会从这个反对者口中，得到这样饱含赞美的正面评价，少年一时间愣住。他惊讶的睁大了眼，在这双赤红的眼瞳里，未白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白发青年发现，这是少年第一次明确的将自己看在眼里，就和红发青年偶尔注视他时一样，是那样认真的目光。未白突然意识到，如果按照时间推算，这应该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如果，这才是渡和他的第一次相遇，那么……
未白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某个答案，但现在的他暂时没有空闲去深究。压下脑海中的万千思绪，未白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否认渡的信念，恰恰相反，我很敬佩渡。”
“在未来，渡被无数人崇拜敬仰，大家敬佩他的强大，更敬佩他将这份力量用于守护。”未白微笑道：“强大、勇敢、正直、又温柔……对自己的信念没有任何疑惑、拥有比任何人都要坚定无畏的心。”这正是白发青年最欣赏的形象。
“我也一样，”注视着眼前的红发少年，未白放轻了声音说道：“非常的仰慕你。”
最初，他对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敬佩，因此催生的保护欲也不带有任何欲、望，那只是一种想要守护美好事物的心情而已。然而越是了解红发青年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就越是对他倾慕着迷，并且因为对方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些更为柔软青涩的隐藏面激发了独占欲。
等到未白无法再忽视那份悸动时，他迷恋他的程度，就连自己也感到惊讶。
想要得到这个被痛苦所磨砺，却比任何人都要纯粹温柔的灵魂。
可是，这没什么不对吧？白发青年没有任何犹豫的接受了自己欲、望。像渡这样美好的人，不管是谁，都会有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吧？
只不过，自己真的有资格去拥有渡吗？越是了解红发青年的为人，这个问题就出现得越频繁。未白犹疑不定，偶尔几次小心翼翼的揣测答案，也只是越来越悲观。
未白深知自己的本性，他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善者、自私自利的现实主义、没有天真、没有童心、从不相信‘努力就可以得到，梦想可以实现’。他不相信爱、正义、梦想这种东西，他信奉的是力量和智慧，权谋和金钱——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者说，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就映衬得他有多么失败。
“渡所坚持的道路并没有错，大概只是，手段稍微激烈了一点。”白发青年说到这里略微苦笑了一下。他无法对渡的信念感同身受，也不在意会不会伤害到其他人，此刻说这些话也只是自私的，希望红发少年的未来能够少一点点痛苦罢了。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也绝对不会与你为敌。”小心翼翼握着少年的手，半跪在地的未白认真说道：“恰恰相反，我非常想要保护渡。想要保护的原因，是因为我非常敬佩这样的渡。”
“我不要人保护。”少年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腕上淡红的指引，“或者，你所谓的保护是指这样？”
未白看着这道自己留下的伤痕，蠕动着嘴唇无言以对，“……抱歉。”
轻哼了一声，少年稍挑起眉，带着一点儿嘲弄的看着白发青年。他原本厌恶的眼神收敛了起来，只是一副不耐的样子，未白丝毫不怀疑，当自己离开后，少年会立刻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即使他们此刻的距离这样亲近，即使他握着他的手，两人之间依然如同隔着一整个世界。
而红发少年冷眼旁观的漠视态度，勾起了未白最恐惧的东西。说到底，他一直退缩的原因正是因为——如果把我和渡的信念放在一起选择，我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已经不想再被抛弃了。
未白听见一道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哭诉，然后是一道疲倦的男低音喃喃自语，两道声音不停重复响起，形成死结，嚷嚷着让他头昏目眩。
“……我不会伤害渡的……不要讨厌我……拜托……”未白喃喃说道。有冰凉的水珠突然滴落在他的额头，然后顺着脸颊的弧度划过了眼角，未白闭了闭眼，乏力的身体让他跌坐在地，他无力的低下头，雪白的长卷发从肩头滑落。
“……求求你，渡……不要拒绝我……”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未白抓紧胸口的衣襟，大口呼吸。太多的情绪正在折磨白发青年敏感的神经，生理上渐渐加重的痛楚，根本比不上心理上的痛苦。
“……你……”
少年的声音让未白抬起头，红发少年带着惊讶和错愕的脸，在他的视线内快速扭曲起来。眼睛所见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未白摸了摸脸，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哭。
TBC
吐槽：
玻璃渣，差不多撒完了？
结合下章看大家会更清楚剧情，不过这里有个地方我很想吐槽。
对于两人穿越时空相遇的这段记忆，渡君是没怎么费心去牢记，也有点刻意去忘记（因为后面未白的一点冒犯）。但是，就因为未白在这时候情绪濒临崩溃的表现（因为急性焦虑而引发的过度呼吸），让渡君留下了一点类似心理阴影的感觉，所以他在未来试着拒绝白毛的时候，都下意识选择了含蓄婉转的方式，就是希望尽量不伤人。当然，渡君对白毛还是有好感的。
所以，虽然未白是攻，高大强壮还持久，但在渡君心里，未白就是挺娇弱，233333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58 在最好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