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7 被拒的好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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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被拒的好意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经历了多少次，就能够让人习以为常的，‘瞬间移动’正是其中之一。
借住胡地的超能力量直接从码头仓库回到酒店客房，未白刚刚站稳，就感觉到被自己半扶半搂在怀里的渡，正顺应着地心引力向下滑落。
“渡？！”未白收紧了手臂试图将人抱起，但瞬间移动带来的昏眩感让他使不上力，反而被对方连累，一下子跌坐到客厅的地板上。
“吱——！”还没来得及开灯的房间内，茶桌木质的桌脚和地板剧烈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未白跌坐在地上，撑着身体的那只手撞开了身后的茶桌，另一只手则紧紧环抱着渡，小心保护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红发青年。
“砰！”腰间涂成白绿两色的神奇宝贝球自动打开，房间内同时亮起了灯光，出现在人前的沙奈朵打开了电灯，正担忧的看着两位青年。
“我没事。”未白安抚了她一句，低下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渡的头顶和一侧脸庞，灯光下晶莹的水珠不停顺着青年红色的发丝滑落，浸湿了未白胸口的衣物，带来一阵凉意。
“渡。”未白开口唤道。龙天王挣动了一下，一只手摸索着撑住地板试图坐起身，未白赶紧扶住他，“你还好吧？”
渡稍稍抬起头，眉心处是一道深刻的皱痕，他湿哒哒的红发紧贴着脸颊，浓艳的发色更衬得青年脸色苍白，“……有点头晕。”
“你这样子看上去可不像只是‘有点’。”未白皱起眉，眼中担忧之色更加明显。他抓住之前匆匆披在渡身上的披风和外套的衣襟，将松散开的衣物重新拢好，然后扭头对超能女皇说道：“沙奈朵，你先去浴室，把浴缸放满热水。”
沙奈朵听从指挥，立刻离开了客厅。
“我扶你到浴室去。”未白说着换了一个半跪的姿势，手臂一展勾住渡的腰身，试图将人扶起来，没想到红发青年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感觉到腕上传来的微弱的推拒力道，未白停下起身的动作，疑惑道：“渡？”
红发青年沉默着微微摇头，一手抓住旁边茶桌的桌沿，自己借力站了起来。他眉心紧皱，面色苍白，披风和外套只是仓促披在肩上，衣角还在滴水，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此刻的龙天王依然不会让人觉得虚弱，反倒是越发显得冷峻严厉，不好亲近。
渡迈步向浴室走去，或许他自己没有感觉，但他行走时身形不稳的样子，实在是让一直紧跟在他身旁的未白提心吊胆。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未白满心焦虑，说出口的话语不自觉带了几分责备。他干脆弯下腰，一手穿过渡的腋下，一手穿过红发青年的膝盖，双手用力一托将人抱了起来，“你不要乱动，小心摔下来！”
被公主抱的龙天王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捂着嘴保持了沉默。倒不是他真的那么顺从的听从了未白的警告，而是因为身体突然悬空造成的体位改变，让原本就晕晕乎乎的大脑昏眩的更加厉害，以至于连反抗和感到羞耻的精力都没有了。
白色的氤氲热气飘浮在浴室里，梳洗台前的镜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热水从水阀中源源不断流出，放满了大半个浴缸，沙奈朵守在一旁，看见未白抱着渡进了浴室，立刻退到一边让开位置——酒店客房内设的盥洗室空间有些狭窄，并不足以同时容纳三个人自由活动。
未白走到浴缸前，将抱在怀里的渡放进热水里，小心调整位置让他倚靠着墙壁。肢体的接触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加上浴室明亮的灯光，作为摄影师的未白可以轻易看出红发青年正强忍着某种不适。
“沙奈（渡先生还好吗）？”沙奈朵担忧问道。性格温柔体贴，擅于感受他人内心的超能女皇，很难无视正在遭受痛苦的人类或者神奇宝贝。而她从未白出生起就一直和自己原本的训练家——未白的母亲——一同照顾白发青年，对人类的亲近和对他人的照顾已经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更何况，渡身上有让沙奈朵想要亲近的气息。
“没事的，这里有我。”未白对超能女皇露出一个短暂的微笑，道：“沙奈朵，麻烦你去准备一点热牛奶。”
沙奈朵颔首，又看了渡一眼后转过身，离开时她体贴的关上了浴室门，以免室内热气流失。
未白脱下伪装用的码头工作外套，卷起双手的袖子，侧身坐在浴缸边沿，他伸出手，拨开黏在渡脸颊上的发丝，抚上了青年的额头，掌下一片冰凉。
“希望不会发烧。”未白喃喃自语，取下披在渡肩头的披风和外套，随手将这两件被水浸湿了大半的衣物丢到一旁的梳洗台上。
少了两层衣物，渡的上半身只余下一件湿透的长袖T恤，他的肩臂和小半胸膛露在水面之外，骤然失去的外层保暖让他打了个寒颤，原本泡在热水中稍有放松的眉宇再次皱起。
未白俯下、身，双手伸入水中撩起渡身上仅剩的上衣，但湿透了的衣物紧贴着青年的皮肤，他别扭的姿势也用不上力，未白尝试了几次才成功脱去这件长袖T恤。
没有了最后的遮挡物，渡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白发青年的视线里，象征健康的淡蜜色皮肤此刻透出一股苍白，平日精神十足的火红色短发也失去了活力，但真正吸引了未白注意力的，是渡身上零星的淤青痕迹。
果然，就算有水流缓解冲击力，暴鲤龙的撞击还是让他受伤了。未白皱起眉，紧抿着嘴唇，一边按捺下内心的焦躁，一边伸手探向渡腰间的皮带，准备为他脱长裤。
联盟制式皮带紧束在龙天王腰间，未白一点点解开皮带的扣环，他活动着的手指无可避免的磨蹭过红发青年的腹部。即使泡在热水里，未白也能感觉到从渡身上传来的冰冷体温，这种浸在温热水流中的冰冷，配合青年光洁柔韧的皮肤，在他的指尖形成一种奇妙而美好的触感。
“……唔……”渡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要蜷起身体，他的眉心皱的更紧，紧闭的双唇逸出一声微弱的呓语。
未白听见了声音立刻收回手，如同受惊一样坐直了身体和渡拉开距离。他等了几秒，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其他反应，于是开口唤道：“渡？”
被呼唤的龙天王沉默不语，维持着倚靠着墙壁，低垂着头的姿势。未白看不清他的表情，稍稍犹豫了一下，尔后倾身靠近，力道轻柔的抬起渡的脸庞。红发青年面色苍白，眉心紧皱，他努力想要睁开眼，那比发色略浅一点的红色眼睫不停颤抖，间或有水珠从他的发间滑下，顺着脸侧滴落到水中，渡这副好似无声哭泣的模样，轻而易举勾住了未白的视线。
“很难受吗？”未白轻声问道，情不自禁用手指拭掉渡眼角的水珠，即使他明知这些水珠绝非龙天王的眼泪，依然感到十分的刺眼。
渡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眼睫颤动的幅度越发剧烈。
“渡，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失重感迷惑了人对方向的感知能力，整个人如同飘浮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大脑的晕眩伴随着阵阵疼痛，传入耳中的人声时而像是在耳边低语，时而像是山谷回荡的空茫回音，偏偏啰啰嗦嗦的从未停止，更加滋生了内心的烦躁。
昏眩感慢慢消退，渡尝试着睁开眼，眼瞳循着声音的方位微微转动，最后定格在身前模糊的白影上。因为姿势的原因，渡是以仰视的角度看待周围，由他视线所及，一切景物都在颠倒旋转，扭曲错位，氤氲的热气中，人类逆光的脸被扭曲成诡异可怖的形态。
近在咫尺的，人类的脸孔，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温度，人类的气息。
“啪！” 渡用尽体内残余的力气，挥手拍开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冷声怒喝道：“滚开！”
浴室里无人说话，只剩下水阀滴水的滴答声，以及红发青年急促的呼吸声。渡努力调整失速的呼吸节奏，冰冷的身体逐渐复温，昏眩感进一步消退，变得可以忍受，他勉强凝聚起涣散的视线，入目是未白大睁着双眼，表情错愕而僵硬的脸。
片刻之前的记忆回笼，渡低下头，避开了未白的视线，“……抱歉。”
“没事。”白发青年反射性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他说的‘没事’，但低着头的渡看不见。未白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露出一贯的温和微笑，道：“你身上有很多伤痕，我去拿药膏。”
“不用，只是一点淤青，过几天就能自然消退。”渡拒绝了他的好意，龙天王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那，我去拿点热牛奶，还有干净的衣服。”
“都不需要。”
“……那怎么能行。”不自觉降低了说话的声调，未白嘴角的微笑有些僵硬，“你现在的身体还很不舒服吧，我怎么可能放心——”
“未白。”渡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淡，“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我并不需要这种过度保护。”
嘴角最后一点笑容消失，未白僵着脸。这下没法再自欺欺人了，他确实没有看错，当渡拍开他的手时，那双未白在心里赞美过无数次，总能轻易吸引他目光的红色双瞳，所流露出的情感确实是厌恶和憎恨，渡所说的那些拒绝的话语，也并不是出于礼貌，而是真的在拒绝自己。
烦躁，焦急，忧虑，惊惧，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在心中叫嚣，红发青年醒来后突如其来的冷淡疏离的态度，让未白在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大受打击——我做错了什么吗？——他想要这么问，但问题临到嘴边却又退缩了。
未白稍稍偏转视线，轻声说道：“……你一个人的话，小心一点。”
“你早点休息吧。”渡说道，言下之意是‘不要理我’。
脚步声远去，咔嚓一声，浴室门关闭。渡抬起头看向未白离开的方向，端正俊朗的脸上表情冷漠，却又带着几分恍惚。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27 被拒的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