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时光的彼岸》Jean悠然

47、董素菲说：“谭修文，我放弃做这个谭太太。”

　　那一日她单独上门拜访过谭修文的母亲庄丽君，那时候庄丽君正和自己的哥哥一同喝茶，见她进来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而她则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阿姨，我知道，我配不上修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庄丽君就打断了她，眼神直直地扫了过来，“宋小姐，你和修文的距离不在于家庭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了！我本人也是一个贫苦家庭出身的孩子，所以不存在把你的家庭原因当做拒绝你和修文的理由。你和修文最大的区别不在于家庭，而在于个人的修养以及成长环境。也许谭修文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你的贪婪和秘密就是你和他之间最大的区别！”
　　她咬了咬牙说道，“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难道阿姨你要以家庭缘故拒绝我的同时也拒绝谭修文的孩子吗？”当时她只有这一个把柄，也力图用此破釜沉舟。
　　当时庄丽君听到这话，气的不停按摩着太阳穴，而她的哥哥庄昌宗则上前，用着他那商人的世故目光打量着她，“宋小姐，你确定你怀了修文的孩子？”
　　她有些许退缩，这是什么意思？“修文和我……早就已经一起生活了，我们……”
　　“够了！”庄丽君拍案而起，“宋小姐，你是准备拿一个孩子来跟我谈条件吗！或者我可以这么理解，你是准备拿一个孩子来威胁我！”
　　“我……”当时她以为这个孩子会让谭家接纳她，她以为这个孩子可以让她和谭修文永远在一起，她以为这个孩子可以成为自己最后的筹码。但一切只是她以为，在她面对庄丽君的句句质问时，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有的自以为都将分崩瓦解。
　　“谭修文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可能犯了错事都让我们父母为他承担！但是宋小姐，你如果准备以这个孩子作为筹码来逼迫我承认你，那我做不到！你让谭修文来面对这件事情，祸是他闯出来，他理应自己承担！”说完，谭庄丽君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直直地往楼上去。
　　面对这样的情景，她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庄昌宗上前，说道，“宋小姐，这件事情我想修文现在应该不知道吧。”他也不待她回答，便继续说道，“我不相信修文这么没有脑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打算气死他爸妈，而你的手段以及破釜沉舟的态度我倒是很赞赏。既然你是宋家私生女，而此次目的也是为了SET股份，那你就开个价，你要多少？合理条件内，我会帮你争取。”
　　她恐惧地看着他，拼命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SET股份！我是爱修文！我真的爱修文！”
　　庄昌宗淡淡一笑，用着近乎讥讽的口吻说道，“宋小姐，以我这个年纪来跟你谈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是我是修文的舅舅，我不可能看着他被你毁掉，宋小姐，我想修文听到你怀孕的消息应该也会很惊讶吧，而现在你别无选择，这个孩子不可能生下来，而你最好想想你的价码是多少，这个比较实际。”

　　董素菲将庄丽君送回谭家后，一出门便看到谭修文依靠在车旁。
　　“是妈妈告诉你宋小姐约我见面吗？”
　　谭修文正想说什么，董素菲及时制止了他，“现在什么都别说了修文，我们先回家。”
　　董素菲一路上都是冷着一张脸，回到家就径直向卧室走去，打开衣柜，收拾东西。谭修文将门关好后尾随她进入卧室，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箱子，带着哄人的口吻，“素菲，别闹了好不好。”
　　她定定地看着谭修文，摇了摇头，“我没有在闹。修文，我从来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怕你多心，我怕你认为我此次同意和宋氏在一起开会是另有目的！我担心你会误会我和William的谈话是有暗中交易！”
　　董素菲冷笑，“难道只有你看不出来？我想，宋知乐的意思恐怕不仅仅是宋氏入股，她想要宋氏入股，她想要和你一同开董事会，她想和你出双入对，呵，”她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她最想要的，恐怕是成为这个谭夫人。只是，很可惜，宋辰逸生生掐断了他妹妹的痴妄。”
　　谭修文对她的所言无法反驳，只能静静地听着，然后在许久的沉默过后，缓缓说道：“素菲，我和她，再无可能。”
　　董素菲别过头去，说道，“我没听错吧？如果我的修辞学的足够好的话，那就会明白再无可能是一种外物的无能为力，可是你心里呢？你想要和她再续前缘？还是希望她成为你孩子的母亲？”当她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谭修文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一时竟然手足无措，他缓缓靠近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许久，董素菲轻轻推开谭修文，说道，“我想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我可能需要想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婚姻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
　　谭修文一时因为着急而心有怨愤，“就为了这么一个过去时你有必要这样吗！”
　　“修文，这真的是一个过去时吗？也许在你心中是个过去时，但是在宋小姐心里呢？她可能在怀念，对啊，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过去啊。H大的草地、食堂、宿舍、图书馆、教室都有你们一同留下的记忆，鲜衣怒马的年少时光，她竟然是怀着那样的幸福姿态来向我阐述着她的回忆。你该觉得我十分地大方和懂事，修文，在听到那些事情之后，我还能安慰自己，你的丈夫不过是有一段美好的初恋。”她盯着谭修文说道，“修文，你看，你不该瞒我的。也许你在见到她只是跟我解释我还能做好心理准备，可是现在……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我的丈夫是她一直怀念的白马王子，我想我受的打击太大，需要独处来消化一下。”
　　此时的谭修文已经烦闷到了极点，一时间竟然口不择言，“你在怀疑我的过去，那你的过去呢！你需要消化我和宋知乐的过去，那我又如何消化你和张亦文的过去呢！”话说出口，当他看到董素菲那一张瞬间惨白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上前，企图拉住董素菲的手，却没有想到董素菲下意识地往后面一跳，似烫伤了一般将他的手甩开。然后蹙着眉头，似乎在消化他句中的意思，这样的她让他害怕。他轻轻唤道，“素菲……”
　　“不要叫我！”她已经近乎歇斯底里，“呵，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谭修文，所以，你什么都知道是吗？”她直视他，通红眼中似乎带着一丝讽刺，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或者说，你早就知道了。从你见到张亦文之前你就知道了，或者更早？”
　　谭修文的无言恰恰证明了她猜测的正确性，她悲伤地笑了笑，“我真的很佩服你，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我？当你看到张亦文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你心里明明清楚我和张亦文的相识却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个在你面前上演一出活话剧的时候你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谭修文，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素菲……”
　　“别叫我的名字！”这句话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的留下，一串串眼泪从眼睛中流出，似乎是伤心到极致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在谭修文眼中，董素菲的这个模样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从来没有看过董素菲这么伤心，似乎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仍旧可以感受到她的悲伤。
　　她哭着说道，“修文，你知道我想象中的爱情是怎么样吗？”她似乎根本不需要谭修文的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一直以为，爱情，意味着长相守，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就像峭壁上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常春藤，共同生长繁茂，共同经受风雨最恶意的袭击，共同领略阳光最温存的爱抚，共同枯烂腐败，化做坠入深潭的一缕缕烟尘。可是修文，你真的让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她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只能捂着嘴哽咽，迫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谭修文见她这样，不由上前轻轻抱住了她，轻拍她的背，脸上全是心疼和无奈。他没有办法说什么，也对她的指责没有办法有任何回应。他难以体会董素菲看到宋知乐之后的心情，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种说法。只是，他爱她，所以会为她的难过而难过，为她的悲伤而悲伤。
　　过了许久，董素菲轻轻将谭修文推开，闭上双目，一行眼泪流了下来，似乎鼓足勇气做了很大的决定，“谭修文，我放弃做这个谭太太，我们……”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谭修文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声音里是颤抖是悲伤，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清楚的感受到他衬衫上面的潮湿，她的眼泪打在他的心上，浸湿他的衣裳。
　　“素菲，请不要这么随便对待我们的婚姻，请永远永远不要跟我说出那两个字，我不会同意的。”
　　她再次轻轻推开谭修文，说道，“修文，相比较你而言，我应该更加诚实。”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谭修文，“我非常嫉妒，这种极度的嫉妒让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嫉妒你和她在年少时相遇；我嫉妒你和她相遇在美好的H大；我嫉妒你和她一并拥有一样的青葱岁月；我嫉妒你们曾经在H大里度过的每一个亲密时光！”
　　“可是素菲，我和她的美好时光不过四年，但是我却有要和你一辈子走下去的诚意，在一段婚姻中，诚意和责任有多重要我不相信你不理解！”
　　“所以……你现在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负责任的谭修文是吗？我不需要！”
　　谭修文听到她的话很是烦躁，“你如果非要这么曲解我的话，那我们怎么能够谈的下去！”
　　一时间，满室寂静。谭修文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你就算要搬出去也不急着今晚吧。现在很晚了，你在这里睡一晚，我明天带你去找房子。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那我今天去找William。”
　　董素菲无语，只是静静坐在床边，算是默认了他的建议。
　　两人又互相沉默了一阵子，谭修文才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说罢，轻轻离开房间，离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