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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矫情对不起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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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轮又一轮面试的锤炼,一路各种凶残的厮杀,历经各种艰难而激烈的被选择与选择后,阮安心最终顺利地进入了校学生会。学生会的工作平时也并不算多,无非就是排个班规定每天晚上由谁谁谁在学生中心值班,每周五晚上各部门举行一次例会汇报本周工作,但是遇上举办活动,那就是忙到死的节奏了。
B大每年都会有一场盛大的迎新晚会,俊男靓女们各展才华,尽情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而筹办这样一场大型的迎新活动理所当然就交由了学生会和艺术团。艺术团负责选拔人员参加演出,而学生会则包办从资金到场地再到人员安排等方方面面的内容。一场盛大的迎新晚会耗资是巨大的,因而身为工作人员的阮安心已经开始焦头烂额,并且这种焦虑的程度随着晚会一天天逼近而越来越深。
阮安心所在的分组负责的是迎新晚会的节目顺序编排,以及联系各个节目的表演者协调时间,最后还要设计好整场晚会的流程。于是在这一个星期里阮安心就经历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不可思议怎一个奇葩了得的事件。
参加演出的演员都是神,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就是卑微到尘土里的存在。当然神和神也是要有区别的,于是他们这些卑微的小尘土就要在众神之中机智地斡旋。比如其中有一个男生本来是要打算独唱一首曾经红到爆的《high歌》,结果到了演出前三天第一遍彩排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他之前的那个小品里一群人鬼哭狼嚎地吼了一段“mountain 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day and night,就你和我的爱,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于是他被这种不在key上的自high深深地惊住了,坚定地要求前面那个小品必须删掉那段在他看来十分无节操的表演,而那个小品的众演员们也表现得十分有气节,他们表示那段不着调的《high歌》正是他们这一小品不可或缺的精髓,说什么也不能删!
再比如有一个唱《浮夸》的男生,坚持要素颜上台,并且要穿着他钟爱的深褐色T-恤和牛仔裤上台演唱,阮安心不止一次地同他沟通过,告诉他学校可以为他提供一套非常fashion无比惊艳的演出服来配合他酷炫的唱功,并营造出一种浮夸的舞台效果,但他却一再地拒绝,认为只有他的T-恤和牛仔裤才能够成就一场足够浮夸的表演。阮安心不知道学生会会长知道了以后会不会直接把她拖出去就地枪毙,总之她表示很忐忑。
当然,最让阮安心焦心的是,他们在七天的时间里开了大大小小23次会议才最终敲定了节目内容以及表演顺序,结果到了晚会前一天晚上,当阮安心抱着一摞刚刚印刷好还带着温热气息的节目单往宿舍走时,她接到了一个短信,这个短信直接让她手中那摞沉重的节目单变成了废纸。
这条短信告诉她:原本排在第9个出场的双人爵士舞,因为其中的一个妹子突然遭遇了失恋而需要马上调整,那个妹子在暴雨里淋了两个小时并没有换回她的负心汉,却把自己捣腾进了医院。
这种情节简直弱爆了有没有,可它还是成功地扰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于是这个节目就被迫取消了。
于是必须马上找一个新的节目替补上去。
于是这个新节目的时长还必须和原节目一样。
关键是明天就要演出了。
而在他们为此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的同时,他们获知了一个更不幸的消息,这场晚会的赞助并没有最终定下来,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搞定赞助,那么等晚会一结束哪里还会有脑子进水的商家愿意掏一大笔钱来为一场迎新晚会埋单,到时候这笔巨大的舞台搭建、灯光音响租用、演出服装等等支出该怎么解决就会是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
当然,他们现在也十分头疼。
整个策划组的人努力地想用咖啡来增强战斗力,顽强地在“浮生”咖啡馆里头脑风暴,想着该用什么形式去替代那个突然被换掉的节目,同这边热火朝天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壁桌一言不发的外联部长白澈,阮安心之前对于他所有的印象都是基于邓朔的描述而想象出来的。她认为白澈应该特别潇洒地同各个企业的老板不卑不亢地谈判,然后顺利地搞定一切,像个大爷一样地坐在会议桌上接受其他各个部门部长的膜拜以及学生会会长的赞许。总之在阮安心的设定里他应该是光鲜亮丽的被仰望的存在,而现在坐在“浮生”里面的白澈,完全颠覆了她之前所有的设想。
白澈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疲惫,左手紧紧攥着手机,右手牢牢握着鼠标,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笔记本。
他十分紧绷地坐在那里,一个人坐在那里,所有外联部门的成员都被派出去为赞助做最后的挣扎,白澈给他们下的最后通牒是就算几百几百地凑也要把数目凑齐!
当然这种凑份子的想法明显是不太实际的,因为那个巨大的预算数目要这么凑出来难度并没有降低多少。白澈也不是个富二代,没有一个叱咤风云的老爸能够一个电话摆平这些事情。
并且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正常的上班时间早就过去了。
阮安心甚至偷偷怀疑他会不会因此而一夜白头。
最后的最后,当白澈的手机在接近11点钟响起的时候,整个策划组的人都为此停下了讨论,屏息听着隔壁桌的动静,毕竟如果资金没着落,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很可能是百搭。
电话并没有持续多久,白澈只是简单地说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词汇,便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到桌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是的,他终于把手机放到桌上了,他没有继续紧紧攥着手机,那么据此推测电话里应该是好消息。
于是策划组的成员就像重新点燃了所有热情一般又兴致高昂地讨论起了最终方案,策划组的组长大人也同白澈确认了赞助事宜已经得到了解决,我们仿佛被打了鸡血战斗力瞬间飙升新高,并且突然感觉前程一片阳光灿烂。毕竟连赞助这种事情都能在这种情况下被解决,换个节目调整时间这种问题突然就变得小case了。
所以,到了第二天凌晨,他们终于不负众望地完成了这一切。包括重新设置了一个互动环节,重新印了节目单,修改并重新印制了舞台幕布,并且给主持人发了邮件让他们熟悉这个互动的流程,又通知了物资组尽快置办所需的器材和奖品,同时还设计了一个应急预案。
一直到晚会开始的时候,阮安心都觉得她整个人的神经都是一种绷紧的状态,直到最后主持人开始矫情地展望未来,呼喊着让我们明年再相会的时候,她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观众开始陆陆续续地退场,向着操场的四个门散去,阮安心看着眼前向潮水一般退去的人群,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深情地凝望着舞台。
虽然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描述自己心情的各种激动感动和触动都显得特别矫情,但阮安心还是特别矫情地在心中翻腾起浓浓的情绪,想想自己这么多天以来拼死累活地为这场晚会的筹划劳心劳力,此刻不矫情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辛勤劳动。
很多很多的事情,你可能是痛不欲生地走过,可是回头再看看最终的结果,回头想想曾经的拼搏,才会发现,最后一刻的幸福有多么弥足珍贵。
当然,此时的阮安心并没有明白这些,她还年少,她还可以轻狂,她还什么都不懂,她还在一路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