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暮昭

1、仅此而已

　　包正第一次感到这么无措。
　　这么多年，这么多大案，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烂醉如泥。
　　公孙泽，你好本事。
　　他喝下瓶中最后一口伏特加，摇头苦笑。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在第一眼看到他举着枪微微紧张却意气风发时？
　　在他孤立他阻止他查案却不自觉骄傲又可爱时？
　　在他说着要他走却还是为他穿围裙下厨做饭时？
　　在他脸红的时候微笑的时候撒娇般瞪他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他给他煮了一杯咖啡的时候？
　　他不知道。
　　他们在一起吵吵闹闹，欢喜冤家，
　　他以为他们早就已成为一家人。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
　　但那些回忆不过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只是他以为。
　　仅此而已。
　　他可以帮他追胡雪莉，把他的康乃馨换成百合花；
　　他可以在生死危机的时候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
　　他说：你一点都不严肃，你是我认识的最幽默的人；
　　他对他做的每一件事，他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真心的。
　　他嘲讽调笑他只为看他恼怒可爱的表情，
　　他缠着他不愿离开他只为再多和他在一起一会，
　　哪怕只有一秒，他都会用力珍惜。
　　他嬉皮笑脸地叫着他探长哥，心里其实十分满足。
　　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帮他追女生时忍耐的心痛，
　　他不知道他说他和胡雪莉可能真的不合适时他心中难以抑制的欣喜。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懂他的心。
　　只有他傻傻地追着他，
　　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仅此而已。
　　所以他在他趁着喝醉酒告白时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所以他和胡雪莉订了婚。
　　呵。
　　他自嘲的笑笑。
　　包正，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想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次失恋，
　　但他忍不住泪水肆意纵横。
　　泪眼朦胧间他看见梦飞担忧的脸。
　　他告诉自己应该梦醒了，应该给这个女孩一个名分。
　　所以他吻上她，笑：“我们结婚吧。”
　　他看着她惊喜流泪的面庞，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包正你不是个东西，但请你尽最大的努力给她幸福。
　　他在心里说。
　　他们的婚礼与公孙泽的在一天举行，
　　他本不想这样，可公孙泽的提议他从来都没办法拒绝。
　　他努力不看公孙泽和胡雪莉浪漫的长吻，
　　却还是难过。
　　面对牧师的提问，他看了看公孙泽，
　　在看到他鼓励的笑时，转回头，闭了闭眼睛，
　　他说：“我愿意。请让我给你幸福。”
　　她是个好女孩，他不能辜负了。
　　就这样吧。
　　只能这样，只是这样，只好这样。
　　仅此而已。
　　多年以后，他们再聊天时，他已能克制自己，平静地嘲笑他，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彼时，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笑笑，
　　掩住心里浓浓的酸涩。
　　他想，有些事，坚守了那么久，
　　终究是要忘记的。

　　但有些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比如他和公孙谈起他正直远大的理想时，公孙皱起的眉。
　　比如婚礼前公孙对他说：你的理想很好，别走歪了。
　　再比如，
　　某一天他累得睡倒在警局的晚上，
　　他在他唇角，
　　风轻云淡的一个吻。

　　但所有的事，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