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突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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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进入六月底，盛夏时分，偶尔几场大雨也未能消除难耐的炎热。酷暑下的校园，人烟稀少，眼看紧张的考试周就要到了，大家都躲在自习室里努力地温习。林默和好友天天躲在图书馆里温书，只有周末才会抽空回家。
这阵子，成然天天忙公司的事，很少有空顾及到林默，只是每晚都会固定地给她发条“晚安”的短信。
两个人时常只是在周末的晚上才能碰面，不多言语，相拥而睡。
这一天，林默独自在咖啡馆里温书，桌上散放着三两本专业书、一本素描本和一杯冰奶茶。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认真地准备着考试的内容，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林默抬头，看见妆容精致的冷牧云，莞尔一笑：“当然不。”
冷牧云点了一杯摩卡，便对着低头温书的林默：“我们能聊聊吗？”
林默点头，她做好标记，敛好书本看向对方，礼貌一笑：“姐姐想聊些什么呢？”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聊聊他吧。”对面的人缓缓开口，“我想你离开他。”
听完她的话，林默一顿，“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必姐姐费心。”
“姐姐知道你喜欢建筑专业，在国外有很多的名校可以提高你的水平。美国，英国，意大利，或者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国家，我都可以帮你，只要离开他。”
林默看着对方，一点点的严肃起来，脸上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姐姐是嫌我碍事了吗？”
冷牧云一笑：“承认也无妨。你也不用费尽心思想办法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你哥，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年你给他带来了些什么？”
林默表情一滞。
对方继续开口：“我来替你说吧，咱们从不妨从最近开始说起。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掉下山崖重伤。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非要参加篮球比赛扭伤脚踝。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会丢了一大单生意而被他大哥罚。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至于除夕那天差点和他爸爸闹僵。如果不是因为你……”
“够了！”林默不愿再听下去，对方风轻云淡的口气却惹得她的胸口越发的痛。双手早就在膝上紧紧绞在一起，一股无以言说的伤痛笼罩着她。原来，她带给他的只是伤害。
冷牧云看着对面已经濒临失控的人，脸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继续缓缓开口：“这些身体上的伤害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精神上的压力，你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无论你们多相爱，在外人看来都是一个笑话。你可以不在意，他也可以假装不在意。但是有人在戳他死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能站出来说，不论天崩地裂沧海桑田，你们就是要不顾一切的相爱，你敢吗？”
林默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她低垂着头紧紧咬住嘴唇，不说一句话。她必须忍，不能在她面前留下眼泪，无论多难过，都不能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控。
冷牧云轻笑：“我想你是聪明人，自会衡量。姐姐有事先走了，失陪。”她拿起自己随身的小包，在前台结完账施施然离开了咖啡馆。
这一刻的林默已经无法继续温书，左手不断地摩挲着右手中指的戒指，可是内心早已被搅得天翻地覆，再也平静不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林默都以温书备考的借口刻意避开了成然。不论他打电话发短信都刻意地拉开一段距离。忙碌的成然感觉到她的抗拒，以为是在生气自己最近没有照顾她，便想等她考完了，再细细哄她。
林默把自己当做机器一样，从睁眼到闭眼只有温书，连好朋友都诧异她的行为，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解释，也无法解释，只能希冀以此忘掉他，忘掉这些美好的日子。可还是会不停地在梦里梦见，曾经的一切，都那样美好。
惨痛的考试周过去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美好的暑假，只有林默一个人孤单地趴在床上对着戒指失神，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格外的安静。
没有了繁重的课业，她的脑海里还是会第一个想起了哥哥。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干吗，最近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回医院复查。满脑子都是和他有关的问题。可是牧云姐姐那天说的话，她还记在心上，这么久以来，她带给他的只有伤害，何况他们是兄妹，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怎么还可以一再地索取哥哥对她那无私的爱呢？
怔愣间，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林默拿过手机来翻看，屏保还是她有次偷拍哥哥侧面的照片。
“心儿……”短信来自哥哥。
看着短信，林默心里一钝，对他的思念越发泛滥。
“心儿，我好想你……”很快，又一条短信来自哥哥。
林默看着屏幕，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怎么会不想他，可是，可是他们……
不一会，短信提示再次响起。
“心儿，我会一直在家等你回来……”依然是哥哥。
几条短信过来，林默忍不住地红了眼圈，她不再犹豫，迅速下床换好身衣服，却碰见刚刚约会归来的隋沅：“默默，这么晚你去哪？”
“我有事回家一趟……”说罢，她就出了宿舍。
学校有规定，宿舍十点半关门。林默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关门还有十分钟，她迅速地跑下楼梯，一路小跑到了学校大门口，好不容易才拦到出租车，直奔回家。
一路上，她都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机，手心里全是湿腻腻的汗珠，她焦躁地看着窗外的夜景，眼前全是哥哥的影子。
直到她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看十七层明亮的灯光，整个人才安定下来。她随手输入了密码，穿过奢华的大厅进入电梯，看着数字一点点地往上涨，心里的不安隐隐地躁动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拉回了出神的林默。她拿出哥哥给她的房卡握在手里，却迟迟地不敢开门。
沉默地站在门口许久，林默终于下定决心，她轻轻地打开门，看着一切如常的摆设心跳越来越快。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卧室门口，半掩的房门，却掩盖不了此刻屋里正在上演的情节——一个只穿着成然白色衬衣的女子，正趴在他的身上跟他热吻。
只是看了一眼，林默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全身忍不住地轻微颤栗着，手中的房卡滑落在深色实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默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一颗泪珠滑落在上面，映得它越发清亮。
哥哥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说想她在等她却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他怎么可以和别人睡在那张床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毁灭她？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明明他们不久之前还曾经相拥睡在这张床上，明明早上醒来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明明他们最亲密的那一瞬也是发生在这里，明明哥哥说过这里是她的家，怎么就变得这样陌生了呢？为什么她的幸福总是这样短暂即逝？为什么要一次次这么折磨她？为什么！
“你可以不在意，他也可以假装不在意。但是有人在戳他死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能站出来说，不论天崩地裂沧海桑田，你们就是要不顾一切的相爱，你敢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掉下山崖重伤。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非要参加篮球比赛扭伤脚踝。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会丢了一大单生意而被他大哥罚。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至于除夕那天差点和他爸爸闹僵……”
她突然想起那天牧云姐姐的话，一字一句都如锋刃戳进她的心窝，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她还挂着泪珠的苍白脸颊上，浮起一抹绝望的微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是她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卧室里，只是单纯趴在成然怀里的冷牧云，听见声响，便知道自己成功了。她没想到堂堂简家二小姐会这样好骗。她起身收拾好自己，拾起落在地板上的房卡戏谑一笑，跟我斗，你还早了十年。
今晚成然参加一个熟人聚会，因为之前一长段时间的戒酒让他的酒量下去不少，席间被一桌熟人轮番炮轰的他不胜酒力，最后由冷牧云送他回家。加上最近的疲惫，刚一沾床，他便昏昏睡了过去。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一路跑出来的林默连眼泪都不再落下，步子越来越沉，到最后只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连自己最爱的哥哥，连命都不要只为救她的哥哥都能背叛她，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失败。
凌晨的夜里，马路上罕有人过。昏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绝望已经让她无所在意。马路对面的绿灯闪烁着，林默只是埋头走着，毫无觉察。
一道惨白刺眼的光芒越逼越近，难听刺耳的刹车声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突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