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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利益相关尽妻责 ...

  •   沐月山庄外,停着四辆马车。沐清涧,沐尘牵着三匹马,等候着我和清影。
      想着方才沐灵月对我暗下一刀时,这两人也是缄口不言,心中不由有些气恼。可是因为这两人是夜浮生最忠臣的属下,夜浮生离开还要带着他们,二人在夜浮生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虽然有些不满他们,可我也不能做什么,只好恨意斑斑地望着他俩。他俩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立即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
      在沐清涧的指引下,我上了第一部马车。

      上得马车,见夜浮生正微敞着上衣,坐在小几旁。几上放着一盒莹绿的药膏,盒盖已经打开,旁侧还有一小盆清水,他似乎准备上药。
      我忙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白毛巾,跪坐到他身后,为他清洗伤口。
      清淙的水声,柔缓的擦拭声,在沉寂如水的马车里,悄悄回荡,……
      好半晌,夜浮生有些支吾地问道,“云儿,咱们明日……”
      他意所指,我十分明白。只是因为他刚才的犹疑,心中还有些疙疙瘩瘩的。凝想片刻,也不知该如何做答。只好默默地为他上药,一言不吭。
      夜浮生见我沉默不语,遂问道,“云儿,还生我的气?”若环佩轻扣般的声音中毫无遮掩地泻出了他内心的丝丝紧张。
      犹疑不绝的我,此刻转念一想:夜浮生,今日与沐月山庄的决绝,不能说完全和我无关,他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
      寻思片刻,轻声回他,“没有。”说话间,我已经为他上好了药。
      他轻吁一口气,随即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心地说道,“那一切依旧。”
      我迟疑了半晌,方答道,“嗯。”
      车内一片静寂,唯有车外马鞭轻轻鞭笞在马背上的“啪啪”声,马蹄踏地的“得得”声和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声交揉着,清晰地传了进来,在我们耳际响彻,……
      为了打破车内沉寂的气息,我随口问他,“后面三辆车装的是什么?”
      夜浮生一边轻抚着我的长发,一边笑着说道,“两辆车是我日常用的一些东西,另外一辆,是唐晓生乘坐的。”
      莞尔一笑,正欲启口,却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了玉姑娘对他说的亲昵话语。
      一张脸不由由晴转阴,嘴也微微嚼了起来。
      夜浮生似也察觉了般,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阴着脸,有些不悦地问道,“你的红颜知己……”
      话未说完,夜浮生已经忙忙地解释道,“云儿,过去,我是曾有些荒唐,但是自从有了你,我……”
      这番话,其实不用他说,心里也明白,只是一经想起,心里便很是不舒服。
      此刻,见他如此认真地解释,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小气。忙笑道,“知道。逗你呢。”
      夜浮生见我笑了,也展颜笑道,“就知道我的云儿最好了。断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白了他一眼,狠狠地说道,“以前可以不计较,以后绝对不行。”
      夜浮生宠溺地亲了亲我因为狠狠地而有些微皱的鼻头,柔声说道,“知道了。”
      我不解气地继续说道,“还有,要和我成亲,就只能娶我一人。”
      夜浮生想都没有想,似早已做好准备了般,毫不犹豫地应道,“那是,那是。本人惧内,绝不敢有二心。”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不满地问道,“我有那么凶吗?”
      夜浮生稍微后倾,然后双目圆瞪,掐着嗓子,学着我的口气说道,“夜浮生!”
      提起刚才,我就生气,遂白了眼他,微带怒意地叱道:“那还不是被逼的!”
      夜浮生见我有些气鼓鼓的,忙亲了亲我的面颊,哄慰道,“知道。是我委屈了你。”
      稍适,他又似颇有感触般,诚挚地补充道,“云儿,其实,你比灵月原本也大不了几岁,可是和我在一起,却从来都是你理解和容忍我,而我却很少象待灵月般宽容地待你。”
      他温存的话语,一下说到了我的心坎上,道出了我心底最深处的那层委屈。我不由垂下眼帘,把玩自己的手指,以掩饰自己彭湃起伏的心绪。
      夜浮生双臂圈紧我,柔声说道,“云儿,我会尽力的。”
      虽然他说得极含蓄而又模棱两可,可是我却明晓了他的意思。
      相爱的人要长久、和睦地相处下去,是不能试图去改变对方的,所以我也并不期望夜浮生就此改变,不过,只要他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着,不由抬首,柔声说道,“夜,谢谢你。”
      夜浮生开心地一笑,随即倾下头来,接着,一阵细密、缠绵的热吻就若雨点般落了下来。他那温热的唇,淡幽若兰般的气息,还是那么熟悉,我热切地回应着他,……

      大概行了半日,我们在一座别致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此处虽然雕梁画栋,却没有一点俗艳奢华之感,反而小巧别致、雅意无穷。
      第二日,我和夜浮生,便在沐清影、沐清涧和沐尘的见证下,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中,完成了我们简单却极温馨的婚礼。

      由于时间仓促,房内并未进行很繁复的布置,只是在墙上贴上了大红的喜子,案几上燃着一对婴孩儿胳膊粗细的大红蜡烛。它们无言地燃烧着自己,静静地淌着泪,似在为我们喜极而泣般。它们高兴之余,在房内悄然洒下摇曳、氛氲的黄色光芒。
      我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头盖一张喜帕,静静地坐在床边。虽然我和夜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可是今日毕竟是我俩的新婚之夜,所以心情依旧忐忑而紧张。
      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原本滑腻而平整的喜服,被我弄得皱皱巴巴。若是夜浮生再不回来,这身衣服恐怕就要支离破碎了。
      衣袖中藏着年初为夜浮生做的香囊,本来早就想给他,可是因为一直很忙,遂耽搁至现在还在我手中。
      蓦然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房外响了起来,随后只听“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掀开了。
      我知道是夜浮生来了。
      原本“突突”地跳个不停的心,此刻更是犹如小鹿乱撞般,似快要迸出胸膛一样。
      夜浮生轻步走到床边,却并未立即掀开喜帕,而是抚着我的手,轻唤道,“娘子。”
      若春风扶柳般柔缓的两个字,敲击到了我的心坎上。
      “娘子”两个字,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极容易的,也是最普通不过的称呼,可我和夜浮生却经历了不知多少艰辛,才得以换来。
      乍闻之下,原本应该高兴的我,却不由热泪盈框。
      不经意间,一滴泪珠从眼角悄悄溜了出来。
      忙起手拭去面颊上的湿润,却只听夜浮生低声问道,“云儿,你哭了?”
      我摇摇头,反手握着夜浮生的手,柔声回道,“没有,我是太高兴了。”
      夜浮生轻轻抽出被我紧握着的手,无言地拍了拍我的肩。稍适,他缓缓抬起手,慢慢揭开了我头上的喜帕。

      夜浮生,在一身喜袍的衬映下,在淡黄色的光晕沐浴下,越发显得得风采绝伦。
      他深静地注视着我,波波柔情,万般爱怜似潮水般从他黝黑若墨玉般的双眸中涌出,若滔天巨浪般不断向我袭来。
      在他就要倾身吻下来时,我蓦然想起了香囊。忙低声唤道,“等等。”说着,从袖中取出了那只花费了近一个月时间,精心绣制的香囊。
      将那只香囊紧握在手中,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益发紧张的心情,方羞怯地低垂下头,将它递了过去,“夜,送你的。”
      夜浮生敛了刚才的心绪,欣喜地望着那只香囊,“送我的?”
      我举目凝视着一脸喜色的夜浮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烛影摇红,今夜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他苍白的双颊上竟然有了些许的红晕,若沉沉夜色般深幽的双眸,在昏黄的烛光下,竟然如繁星般泛着熠熠的晶亮。
      夜浮生象孩子似的,将那只香囊看了又看,方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
      许是因为刚才的兴奋,直到将香囊放好后,他才发觉我注视的眸光。
      “云儿。”那暗哑的嗓音,眼底逐渐炙热的火苗,暗示着他渐起的欲望。
      微微一笑,侧转身。
      双臂揽紧,轻柔的吻,已经似雨点般密集地落了下来,……

      第二日午间,我们正在大厅用膳。
      突然,隐约听到一阵远远、急促的“得得得”马蹄声。
      随着那马蹄声地越发响亮,众人不由放缓了用膳的速度,举箸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咀嚼的,嘴不再阖动,端碗低首刨饭的,抬起头来,大家面面相觑。
      何人?
      正呐闷间,原先的马蹄声已经在别舍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亢的马嘶长鸣的声音。随后,房外便响起了一阵紧促的“咚咚咚”脚步声。
      我们不禁都侧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厅口。
      转眼间,沐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厅门外。
      抬眼打量,只见沐英眉宇间满是疲惫。他嘴唇干裂,一副风尘扑扑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还是出发前的那套,原本的洁净、熨整现下已经变得有些微的皱折,在衣襟和袖口处甚至还有一点点污渍,裤脚,鞋子上满是已经干涸的黄色泥点。
      看情形,他似乎一直在忙于赶路。
      难道苏远出事了?
      沐英跨进大厅,立即向夜浮生躬身行礼,“庄主,出大事了。”
      虽然沐英口中说着是出了大事,可他的声音却平和缓沉,不带一丝焦灼,这让原本以为苏远出事了的我不免生出几丝不解来。
      夜浮生抬眸觑了觑沐英后,缓缓搁下手中的碗箸,沉声问道,“沐英,用过午饭了吗?”
      “回庄主,属下还不曾用过。”沐英低首回道。
      夜浮生指了指自己右侧的空位,对沐英不急不徐地说道,“那就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转眼间,下人已经备好了碗筷。
      沐英起手,舀了一碗汤后,一仰头,将其悉数灌下肚后,又舔了舔自己那稍微有些湿润了的双唇,方对夜浮生恭谨地说道,“那日,属下遵照庄主的意思,前往青青山,接苏远父子。到了青青山,见到苏远父子后,他们却告诉在下,暂时不能启程。因为追风堂出了事。现任追风堂堂主,也就是当今睿王,因为追风堂成药毒死朝廷命官一案,被官兵带走了。虽然名义上只是协查,但是苏远却觉得睿王此行凶多吉少,所以他让属下立即日夜兼程赶回来,向庄主通告,并请庄主设法营救。另外,我出发时,苏翱已经去打探他们的行进路线了。这几日,应该就会有消息送来。”
      秦如风出事了?而且凶多吉少?夜浮生会出手相救吗?
      秦如风如今惹上了官司,而去年还曾听曹七提到曹子恒想除掉秦如风。如此看来,此行估计秦如风真是如苏远推测的那般难逃一死的。若夜浮生想一举除掉秦如风,此时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机会。虽然,夜浮生曾经答应苏远,若有一天他和秦如风对峙的话,会放过秦如风,可是现在秦如风的命悬一线,却与夜浮生毫无关系。只要他不出手,或即便出手,只要没有真得成功救出秦如风,他便可用借刀杀人之计,除掉秦如风。可是,夜浮生却也两度前往追风堂,与秦如风会面。看情形,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另有秘密。那么夜浮生……
      怔想间,沐清影、沐清涧、沐尘、沐英,都抬眸望向夜浮生,满眼地征询,等待着夜浮生的定夺。
      夜浮生缓缓站起身,若有所思地在房内来回踱了好一会儿后,方和缓地说道,“秦如风,咱们定是要救的,关键是得想明白如何能做到既不能被人发觉而又要安全地救出他。”
      乍闻他的话,不由微微一惊。
      转瞬,立刻暗自认定他和秦如风之间,必是另有交易。否则,仅凭苏远的请求,是绝计难以说动夜浮生的。
      沐清影他们惊诧之余,一脸迷惑地望向夜浮生。
      夜浮生环视一下大家,耐心地解释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不借此机会除掉此人,反而出手相救?”稍顿,他才又继续说道,“首先,秦如风在整个对付曹子恒的计划中,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且,苏远于我也有恩,既然他开口相求,我又怎能拒绝?”
      虽然夜浮生并没有说出他对付曹子恒的计划具体怎样,但他详尽的述说已经多多少少地释解了厅内众人起初的疑惑,大家不由都点头示意。
      沐清涧沉吟片刻,沉声问夜浮生,“可是,我们如何能做到既不被人发觉又能安全救出他呢?”
      夜浮生听后,双眉紧锁,一手抚着下骸儿,一手环抱于胸前,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中。
      寻思片晌后,他似乎已经想出了对策般,但是随即他脸上便绽现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尴尬之色。稍后,他又摇了摇头,继续深思起来。可是,这回他却一直愁眉不展,似乎再也想出良策般。稍适,他微启眼帘,一双若碧潭般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我,波波为难之意,直直地投向了我。
      不知为何,看着他射来的波光,我产生了种预感,此次营救似乎会和我有关系。
      夜浮生和我相视片刻后,又垂下了眼帘,开始在房内来回地踱起步来,同时一缕淡淡的苦笑在他面颊上隐现。
      虽然秦如风过往对我也算有恩,且曾经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可是他不是还有刘宾、李东吗?倘若他真有什么危险,这些人必定会出手相救他的。怎么说,也轮不着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吧?。可是,据夜浮生方才的说辞和此时的表情,却让我觉得这次营救,他或许真得会……
      怔想间,曾漫漾于心的丝丝苦涩又一次泛滥心间。
      但转念一想,做为妻子的我,在夫君有所需求时,鼎立相助,自然是责无旁贷。况,秦如风还曾有恩于我。
      深叹一息后,不由抬起头。正要启口,夜浮生却抢先说道,“这件事情,还得好好筹划一番。用过饭,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沐清涧等人乍闻此言,不由面面相觑。
      稍后,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望了望我,便埋首继续吃饭。
      见此情形,我一下明白了夜浮生的意思。先前泛滥的苦涩,此刻已似滔天巨浪般,狠历地拍击着我的心。虽然我已经寻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沉叹一息后,闷头继续用着午饭。
      这时,夜浮生又补充道,“另外,你们以后也别再称呼我庄主了,从来我都视你们为兄弟,大家也就不用拘泥,便唤我姓名即可。”
      谁料沐清涧、沐英和沐尘竟然同时放下碗筷,对着夜浮生躬首行礼,异口同声地恭谨说道,“属下不敢越矩,还是称呼庄主为好。”
      夜浮生见状,也就不再坚持。用过午膳后,沐清涧他们几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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