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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会师 ...

  •   柳葱茏只觉得莫名其妙,分期付款这件事卞画就这么开心吗?
      烤鱼的香味来势汹汹,唤醒了柳葱茏那被桂花酒驯化得服服帖帖的味蕾。王师傅端着烤鱼乐呵呵地过来,收得浓稠汪亮的汤汁被像浪水一阵一阵扑在被烤得酥脆的鱼皮上。柳葱茏两眼发亮,口水快速分泌,抬起筷子巴巴等着。
      王师傅把烤鱼放上桌,骄傲地笑:“来来来,都尝尝我改良版的秘制烤鱼。哎呦好久都没见你们了,尤其是卞画,去了美国这么久总算回来了。老师今天高兴,这顿我请了!”
      柳葱茏的筷子对着烤鱼进行猛烈攻势,嘴里直嚷嚷:“王老师你简直就是挥着铁锅的天使!”
      “呦呦呦,慢点吃慢点吃。”王师傅轻轻拍拍柳葱茏的头,高兴地走了。
      吃着吃着卞画的电话就响了,卞画的目光轻轻巧巧移到手机上,对着他俩点一下头,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柳葱茏,你说卞画接的是谁的电话呀?”沉召南看着门口打电话的卞画问。
      柳葱茏正吃得忘我:“我怎么知道。”
      “我觉得那人不简单。”
      “谁?”
      “打电话那人啊。”
      “你怎么知道?”
      “直觉。”沉召南摸摸下巴,八卦兮兮地凑到柳葱茏跟前:“说不定是他在美国的对象哦。”
      “呕……”柳葱茏猛地被鱼刺卡住,咳得想吐。
      卞画挂了电话走进来,看见沉召南用力拍着柳葱茏的背,皱着眉问:“怎么了?”
      “鱼刺卡住了。”沉召南答。
      卞画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咳到抹眼泪的柳葱茏:“吃这么急干什么。”
      柳葱茏接过杯子,尴尬地笑,“太,太好吃了……”

      酒过三巡,饭是越吃越没味道了,柳葱茏感觉鱼刺从食道直接滑到了心尖上,硌得难受,难受得微微有点刺痛。时间也不早了,卞画走到柜台趁着王师傅忙着做菜的当口,悄悄买了单。
      夜风微凉,初春时节,入夜还是偶尔会嗅到未离开的寒冬携来的丝丝冷意。被酒烧热的脸颊,就在这冷风中,吹得清醒了些。大学城离住处有些远,三人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沉召南拦了一辆出租,对柳葱茏招招手。
      柳葱茏挽着沉召南的手臂走到出租车旁问:“卞画你住哪儿啊?”
      “不远。”
      “哦。”柳葱茏点点头,钻进车后排。
      车子前后门陆续被关上,然后启动。柳葱茏被困意笼罩,扶上身旁的手臂,靠着肩膀睡眼朦胧。隐隐觉得前方副驾驶的背影有点熟悉。她喃喃地问:“阿南,你坐前面干什么?”
      沉召南面色复杂地回头道:“你说呢?”
      柳葱茏打了个哈欠,心想我要说什么呀。哈欠打到一半下巴突然合不上了。她激灵抖了一下,一道闪电直接劈向天灵盖,震惊地将头转到右边。
      卞画的手臂被柳葱茏挽着,几缕发丝还停留在卞画的衣服上,卞画目光灼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柳葱茏吓得往回缩,用力一猛撞上了车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眼泪瞬时逼出眼眶。她捂着头,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说不出话来。头上传来厚实的温度,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她的发丝上,把她的捂着的手轻柔地揭开,一下一下缓缓揉着她撞疼的地方。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卞画温柔的神情在一帧一帧快速晃过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她疼得龇牙咧嘴:“你不是说你家不远吗?”
      “柳葱茏,”卞画笑着叹了口气:“我是说离你家不远。”

      柳葱茏经过这么一撞,睡意全消,精神百倍。她把卞画的手移开,屁股往里挪,就这么正襟危坐,一路熬到家门口。卞画下车给柳葱茏让路,她低着头说了声谢谢,毫不留恋地往前冲。
      “柳葱茏。”卞画喊。
      柳葱茏生生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卞画。
      “明天见。”卞画说完便上了车。
      她愣在原地,目送出租车绝尘而去。

      “卞画。”沉召南轻轻地喊。
      “嗯?”
      沉召南转过身对卞画说:“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沉召南正色道:“咱俩这五年来藕断丝连暗通款曲的事情能别让柳葱茏知道吗?”
      出租车在马路上飘了一下。
      卞画嘴角抽搐:“为什么?”
      沉召南表情严肃:“你不知道,这种事对我们女人来说就是背叛,堪比通敌叛国啊。”
      “……你的性别还真是个盲区。”沉默半响卞画悠悠地说。
      车子摇摇晃晃驶向前方。

      第二天起床很吃力,凌晨交了稿,又睡得不好,一夜乱梦,脑海里影影绰绰居然全是他。柳葱茏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年轻时候的爱慕受挫,不过是如洗衣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事。酱油滴到了喜欢的新衣服上,洗不掉心疼一阵,丢在衣柜里,逐渐也就淡忘了。如今打开衣柜,无意翻出了那件渗着酱油渍的泛黄衣物,居然还会心疼,这就变成了一件奇怪的事了。
      你不喜欢我,错不在你,但我又有哪里做错?柳葱茏顶着一头乱发,叼着牙刷,皱着眉头看着镜中倔强的自己。发际线再低一点,细纹再少一点,眼神再亮一点,诶,对了,这样就有点像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柳葱茏在一幢楼里兜兜转转快半小时了,她一回头,发现男孩正对她笑,眼神明亮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的坦荡。他嘴角上扬,明眸皓齿,一件简单的白T,上面似有阳光的味道。
      柳葱茏被困意叨扰的溃不成军的精神状态,在男孩的微笑里逐渐苏醒。
      她觉得组织语言有点困难:“我…那个…来找…涂老师,涂序南老师。”
      男孩好像觉得很有趣,凑近了问:“找涂老师干什么?”
      柳葱茏咽了咽口水,她从男孩的漂亮的大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投影,脸涨得通红,说:“刘老师叫我来的。”
      “刘老师,哪个刘老师?”
      “中文系的……刘老师。”
      “啊!”男孩恍然大悟的样子:“师母啊。”
      柳葱茏嘿嘿笑:“是吧……”
      “你找涂老师干什么呀?”
      “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呀?”男孩笑得和煦。
      柳葱茏逐渐从男孩明晃晃的笑容中抽离出来,午睡中被班主任吆喝过来取钱包的起床气还没散,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烦。
      “你认识涂老师吗?”
      男孩点点头:“认识呀。”
      柳葱茏正愁找不到路,暗自庆幸,说:“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行啊。”男孩应得干脆,“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去拿什么东西。”
      柳葱茏在心里头翻白眼,耐着性子说:“早上刘老师钱包落涂老师车里了。”
      “那师母干嘛叫你来拿?”
      “她忙着开会没时间。”
      男孩一路走一路问:“那为什么是你来拿呢?”
      柳葱茏有点不耐烦了:“我是班长。”
      “哦。诶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柳葱茏。”
      “小姑娘你大几啊?”男孩按了电梯转头问她,一派天真的表情。
      柳葱茏咬牙切齿:“大一……”
      “呦,新来的小师妹啊,诶你哪儿人啊?”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柳葱茏大步踏进去,没说话。
      男孩跟着进来,拍拍柳葱茏:“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儿人呢。”
      “同志你是派出所的吗?”柳葱茏盯着电梯门面无表情地问。
      “不是啊。”男孩无辜地摇摇头,嘟囔着:“就是想知道一下嘛。”
      电梯稳稳地上升,安静了一会儿,男孩对着电梯门里的柳葱茏镜像说:“诶,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柳葱茏闭着嘴斜眼看他。
      男孩依旧对着镜像,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小师妹你好啊,我叫沉召南。”
      这是柳葱茏和沉召南的第一次会师。

      出了电梯门,柳葱茏转头问沉召南:“往哪儿走啊?”
      沉召南耷拉着脑袋跟着出来,郁闷地说:“小师妹你真的没听过我吗?”
      真是我见犹怜,柳葱茏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来没多久嘛……”
      “也对。”沉召南貌似觉得这安慰很受用:“我在研究生圈比较有地位啦。”
      “研究生?”
      “嗯。”沉召南豪情万丈气吞山河地仰起头:“我是医学院的一枝花!”
      “医学院?”柳葱茏有点绕不过来,指指门牌,“这里不是法学院吗?”
      沉召南边敲门边点头:“我是来找室友的啦,你等下就可以看见了。”
      “请进。”年轻稳重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柳葱茏略讶异,没想到涂老师的声音如此好听。
      门被缓缓打开,年轻的男子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柳葱茏心里暗骂了句脏话,刘老师的手段果然令人发指,驭夫有术,如此青年好对象竟然被这更年期少妇收入麾下,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丰神俊朗,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阳光照得他头顶泛着一圈金色的柔光,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握着钢笔,依稀可见纸上的文字力透纸背。柳葱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刘老师真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英俊青年眉毛微挑,薄唇轻启:“有事?”
      柳葱茏正欲开口,身旁的沉召南却先一步走上去搂住青年肩膀说:“王教授饭馆开张,寝室打算晚上过去捧场,你去不去?”
      青年拍掉他的手,淡淡道:“去。”
      沉召南贼心不死重新攀上他的肩膀,扬扬下巴对他说:“这小师妹是来找你的。”
      柳葱茏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老师,任凭学生吃豆腐,还是个男学生——刘老师,我该不该告诉你涂老师可能背着你有断袖之癖?
      “你有事吗?”青年再次拍掉沉召南的手,对柳葱茏问道。
      柳葱茏心里含着对刘老师的满腔同情,声音不自觉放柔:“涂老师,刘老师让我到您这儿来拿她钱包。”
      青年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钱包递给她:“涂老师出去了,他跟我交代过,你拿去吧。”
      “谢谢。”柳葱茏接过钱包,食指指尖不小心和青年手指冰凉的触感相接,忽然反应过来:“您不是涂老师?”
      “你这小姑娘瞎说什么呀。”沉召南睨着她,“涂老师有我们卞画这么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年轻貌美么?”
      “那这位老师是?”柳葱茏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卞画。”青年不带感情地作自我介绍。
      沉召南再接再厉接着把身子挨到卞画旁边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室友啦。”
      “室友……”柳葱茏的眼神在沉召南和青年之间流窜,露出暧昧的微笑。
      青年蹙起眉问她:“还有事吗?”
      “啊,没有了没有了。”柳葱茏使劲摇摇头,退到门外,轻轻拉上门。微笑着长舒一口气,姐们我只能帮你们俩到这了,不打扰是我的温柔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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