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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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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就到,“金算盘”钱不多果然傍晚时分就赶到了,原来听少杰他们称他为“胖爷”,江南以为他定然是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没想到对方身材魁梧,块头大得让人叹为观止,身上的肉虽然多,但却结实的很,而且行动间迅捷利落,完全没有印象中胖子的臃肿,神情高傲的很,看都不看江南一眼,确实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但江南知道他是自己的财神,哪敢跟他较劲,赶紧接天神一样迎进去。
杨氏兄弟见了钱不多,都显得有些紧张,恭恭敬敬地跟钱不多见礼,钱不多大手一挥,十分不耐烦:“没功夫弄这些罗里八索的礼节,快带我去见龙儿。”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完全一副无视他人存在的架式。
少杰赶紧接话:“钱伯,你先别急,少宫主不太舒服,正睡着,你知道他一向浅眠,还是先不打扰他吧?”
江南也赔着笑脸道:“前辈这一路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钱不多横了江南一眼,目光凌厉,江南顿时将下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心里不住打鼓,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钱不多根本不理会他,直接问少杰:“龙儿不舒服,你为什么不陪着他?”
少杰皱了皱眉,知道这主儿向来蛮横不好惹,只好硬着头皮道:“珠儿陪着他呢。他刚睡着,人多了反而影响他休息。”
钱不多闷闷地哼了一声,显得十分不满,道:“带路!”
少雄等都无奈地对视,心道:“这老家伙还是一贯的让人讨厌。”
来到玉龙房门外,少杰还待嘱咐钱不多要轻点,他已一阵风似地进了屋,吓了珠儿一大跳,才要张口,钱不多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飘飘地就到了玉龙床前,硕大的身躯,竟然没有一点脚步声,珠儿不禁暗暗吃惊,少杰在后面直冲她使眼色,意思是别管他。
钱不多块头太大,他一到床前,立刻显得有些佣挤,珠儿不由退了几步,让出地方来给他,他回头上下打量了珠儿一番,这才在珠儿刚才坐的凳子上坐下,却不料他身大体沉,那凳子似乎要散架,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
珠儿立刻紧张地去看玉龙,果然见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珠儿不满地瞪了钱不多一眼,那钱不多也似是十分懊悔,讪讪地朝玉龙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对不起,龙儿,吵醒你了。”
“钱伯,你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玉龙见是钱不多,微微笑了笑,撑起身子要起来。
“申时。”钱不多按住他,道:“还是躺着吧,你觉得怎么样?”
玉龙轻轻摇头,道:“我没事,躺了一天了,坐一会儿吧。”
钱不多小心地扶他坐起来,见他闭目微喘,赶紧问:“怎么了?不舒服?”
珠儿在旁解释:“龙哥身子太虚,乍一起来会头晕。”
玉龙摆了摆手,道:“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跟钱伯有话要说。”
珠儿虽然不放心,但见少杰冲她使眼色,也不好强留,只得同少杰一起出去。
关上房门,钱不多倒了一杯水递给玉龙,恭恭敬敬地垂手立在床前。
玉龙并不喝水,而是将碗放到胸腹间,抬眼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钱伯,坐下说话吧,你这样我好累。”
钱不多依言坐下,心里感觉热乎乎的,龙儿总是用这种让人感觉舒服的方式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自然的不着一丝痕迹,本想立刻跟他汇报一下云宫的情况,但见他容颜惨淡,憔悴地让人心疼,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玉龙见他欲言又止,便道:“那两万两银子从我的私帐上支取,钱伯你不必为难。”
钱不多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的原则,所以那钱本来就是从你的私帐上取的,还有前些日子赈灾的钱,也是你的钱,我想说的是,你的钱已不多了。”说完他忍不住望着玉龙笑。
他俩曾经有个赌约,将两人私帐的钱都交给钱不多,但各自找生意渠道,由钱不多操作,看谁私帐上的钱生钱快,到玉龙离家之时,一直是他帐上的钱比钱不多的要多,钱不多始终不太服气,这回玉龙的钱快花光了,自然没有本钱再跟他赌了,所以他才会笑,玉龙也跟着笑了:“你看到我的钱终于快花完了,很开心是吧?不过这也不见得就是你赢了。”
他脸上虽然笑着,眉尖却仍然微蹙,看得人更心疼,钱不多收敛了笑容,暗暗叹了口气,关切地道:“才不过半年没见,龙儿,你怎么就瘦成这样?”
玉龙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故作轻松地道:“哪有,是你太想我了所以才觉得我瘦了。”
钱不多歪头想了一下,颇认真地道:“还真是!你知道整个云宫没几个人待见我,想吵架都没个对手,所以,还真是挺想你。”
玉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说这一番话,于是大笑,却又捂着肚子道:“哎……钱伯你真是……别让我笑……”
钱不多怕水撒出来,赶紧接过他手里的茶碗,道:“好了好了,快别笑了,不然胃又要抽筋了。”
玉龙收住笑,慢慢揉了揉胃,也怕真的再痉挛了,见钱不多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便正了正脸色,沉声道:“钱伯,你明明心肠很软,为什么总是摆出那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呢?以后还是改改这臭脾气吧,你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体己都没有,将来老了怎么办?”
“改不了了!”钱不多起身去给他换水,似乎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很久没跟你好好聊聊了,龙儿,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有好多事要听听你的意见呢。”
玉龙接过茶碗,重又放回到胃腹之上,低声道:“云宫的事,你就跟爹和大哥商量吧,我以后都不会再过问了。”
“那怎么行!”钱不多有些急,“龙儿,你不是打算就这么……”他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才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死?”
玉龙淡淡地笑了笑,道:“不用找没人的地方了,钱伯,那个咒怨已经解了,只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如果还来得及的话,我会带珠儿回去,安静地走完最后一段路,跟你们大家在一起。”
钱不多默然无语,按理说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那么难过呢?
玉龙见他不吭声,便岔开话题问:“钱伯,爹爹回去了吗?”
“宫主已经回去了,夫人很惦记你,你们三个都不在,少雄兄弟三个也不在,这个中秋节过得真冷清。”钱不多还没有从感伤的情绪中完全摆脱出来,心里不免有些怨怪自己:龙儿心里已经很苦了,不该再给他添堵了。
“姐姐没跟爹一起回去吗?”玉龙有些诧异,难道姐姐真的喜欢上那个无名了?
钱不多想扭转这种有些哀伤的情绪,便故意开个开玩笑道:“你们都长大了,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忙,就苦了做父母的。”
“钱伯!”玉龙红了脸,赶紧解释:“不是因为那个……”
“我知道不是为这个,”钱不多笑了,“逗你呢。”
玉龙低下头,手指在细瓷茶碗的碗沿上无意识地划动,表情十分羞赧。
他修长的手指跟那细瓷一样的细致莹白,钱不多不由又是心中暗叹:老天不肯厚待这花一样的少年,真真让人心痛。
玉龙察觉到他的异样,便正了正身子,问:“钱伯,去浙西之时可曾见到夏元吉?”
“见到了,”钱不多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玉龙是故意转移话题,想彻底摆脱低落的情绪,便接着道:“按你的意思我在浙西一带赈济灾民时,跟夏元吉大人一起有大半个月,夏大人一直忙于开通松江府的河道,凡事亲力亲为,十分让人感佩。”
“浙西水道淤塞严重,只疏通吴淞江的河道远远不够,还须另寻出路才行,可惜我没去实地看看,不然或许会帮得上忙。”玉龙手指在额头轻敲,若有所思。
“夏大人也很关心你,说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和推举。”
“我们俩的确很是投缘,他其实很想让我跟他一起去,只是我怕身体不争气,反倒给他添乱,而且还有好多事都没做,所以没有答应。”玉龙一脸遗憾。
钱不多安慰他道:“夏大人身边有那么多人出谋划策,你就别操心了,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玉龙苦笑:“我似乎天生就是爱操心的命,可惜总是力不从心。”
沉默了片刻,钱不多才小心翼翼地问:“听说前些日子你在皇宫,那……皇上有没有提当年那宗旧帐?”
“没有,太祖皇帝亲口许诺不追究,皇上自然不会再翻旧帐。”玉龙淡淡地笑了笑,一脸轻松地道:“而且我早为这事请了免罪圣旨,就放在我书房的柜子里,钥匙在书架第二格那本皇帝内经的盒子里,你回去的时候悄悄取了,自己好好保管,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也算有个防身之法。”
“龙儿,你想得真周到!”钱不多须眉皆颤,十分地激动。
玉龙摇了摇头,低声道:“就怕还有没想到的事。”说着便蹙紧了眉,手紧紧地握住茶碗抵在胃上,咬着牙道:“本来还想跟你聊聊三江五湖的事……”他忽然屏住呼吸,半天才呼出来:“看来……不行了,钱伯,你去休息吧……”
钱不多看出他不对劲儿,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是蛊毒发作了吗?快把碗给我,这样不行!”
玉龙知道这样会胃出血,便任由他将碗接过去,只将手撑在床沿,道:“没事,不是蛊毒,就是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钱不多见他汗都下来了,脸白的跟纸一样,知道他跟往常一样,明明难受的紧,却硬忍着不让自己担心,自己也帮不了他,不如叫少杰来,于是便扶他躺下,轻轻出了屋,珠儿和少杰都站在院子里,见他脸色不善,少杰也不敢多问,钱不多闷声道:“龙儿很不舒服,你不用陪我,去看看该给他吃什么药。”说着大步离开。
珠儿和少杰急忙进屋,见玉龙蜷成一团,浑身颤抖,两人赶紧喂他吃下止痛药,又帮他分别按住几处止痛的穴道,好半天才见他慢慢缓解,疲惫地睡去。
少杰拉珠儿到院子里,急切地问:“昨晚折腾了一夜,今天又痛得这么频繁,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儿倒很冷静,道:“因为情蛊跟血咒撕杀加重了他胃的损伤,所以才会这么厉害,龙哥说止痛药的药效不够了,已经换了方子,但因为我们明天就走,赶制药丸肯定来不及,所以杰哥你先按方去抓几付来,晚上我都熬成药汁,装在水囊里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才换了药方没多久啊!”少杰接过药方,心里象压了一块巨石,说不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