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路人甲（戚顾）》不定之风

83、第一章

　　夜里，听见有人在抚琴。
　　披了衣服走出去，原来是惜朝。
　　如水的月光泻下来，在惜朝的身上镀了一层银。
　　很美，看得我目不转睛。
　　可惜这样的风华，这样的人不属于我。
　　他的心，只属于哪个温柔婉约，带着请愁，心地善良的姑娘。
　　我出来，他的琴音就停了。
　　“在想云飞的事情？”我走到他跟前。
　　“不是！”惜朝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带着嘲弄的笑容：“就他？不至于……”
　　“那你……”我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惜朝每次心情有些乱或者遇到重大的决策的时候，就喜欢弹琴，他说谈些温和的曲子能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就像卷哥喜欢煮茶一样。
　　“有！”惜朝按着石桌站起来，转过头，他背着月光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一双亮灿灿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
　　脸皮忽然有些热，心如擂鼓。
　　“说来听听……”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我遇见你的时候，只有五岁，那时候我吃不饱饭，穿不暖，经常一饿就是四五天，半夜被冷醒……”惜朝的话头突然转到他小时候。
　　“你啊，第一眼看见你，饿的皮包骨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可真让人心疼……”我想起了那张脏兮兮的脸，傻乎乎的眼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时候的他眼睛里只有我，突然想起《逆水寒》戚少商第一次见惜朝，呆呆得看了惜朝半天，然后挤出“这位书生，倒是长的一表人才，气宇不凡。”，他就是这样，总叫我移不开视线，如果我是曾经的戚少商，我也会在第一眼看见他就说：“这位书生，倒是长的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长得一表人才，气宇不凡……”我轻轻地说。
　　“是么？”惜朝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道光，然后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我能像今天这样‘一表人才，气宇不凡’你居功至伟！”
　　我摇了摇头：“你生来就是个不凡的人，没有我一样能成就一番事业……”就是后来结局不太好……
　　“你教我做人的道理，生存的技能，还有各种学识，让我从一个小乞丐变成了浮光掠影阁的阁主，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惜朝轻轻的说。
　　“我在耳环里的时候，你陪着我说话，伴我度过了那漫漫的无聊的岁月，我也不会忘记的……”我的眼睛有些热，眼前浮现出了很多年前，那个稚气的孩子，跟我说着他的心事，他的抱负，他的埋怨，和他的快乐。
　　“你忘了……”惜朝淡淡的说。
　　“那怎么可能？”我讶然，我真的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你答应过我一件事情，你忘了！”惜朝的眼睛里有些雾，看得我的心一酸：“什么事？”
　　“你说你那里也不去，会陪着我，可是你却把我推给了傅晚晴。”惜朝垂下了眼帘，嘴角挂着我熟悉的倔强，或许还有一丝悲愤。
　　我……我愣住了，是啊当初我是怎么想的呢，我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傅晚晴，我的惜朝，我怎么舍得把他让给别人。
　　我突然明白了，当初的心思，那是因为，潜意识里我想我大概得一辈子呆在耳环里了，我没有手脚，很多时候我照顾不了他，他生病的时候我只能在耳环里干着急，却连给他擦一擦脸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我想晚晴是个好姑娘，她可以为了惜朝去死，惜朝也是那么的爱她，为了惜朝的幸福，我还是放手吧。
　　把他交给另外一个人照顾，比我更适合的人照顾。
　　为什么当时的心那么酸，是因为难过么。
　　不是舍不得，感情要比着还浓烈，是痛，是真的痛。
　　为什么那时的心会那么累，不是因为追女孩太难，古代的女子，哪里见过现代的手段，其实早在晚晴看见第一束花的时候，大概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小心翼翼的大男孩，只是我还是不情不愿的把他们的婚事拖了半年。
　　为什么婚宴上那么强烈的想喝一杯喜酒？不是为了庆祝，而是想一醉。
　　为什么惜朝走进洞房的时候，我宁愿呆在外面喝风，因为伤心。
　　为什么明明知道去京师很大可能会遇到郝连家的人还是去了，因为放不下。
　　为什么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总是想他，因为他已经渗入了我的骨髓。
　　为什么要等他们结了婚才从边关回来，是怕自己有手有脚的时候，宁愿死也不会让他走向另一个女人。
　　为什么从边关回来的时候，要拖上两个月，是怕见到惜朝和晚晴恩爱的场面么？
　　为什么在京城的大街上踌躇，心乱如麻，是害怕自己变成多余的人么？
　　为什么没见到惜朝时，满心愤懑，是长久孤独灵魂无法在等待了么？
　　为什么会赌气？
　　为什么想起他的时候会心悸？
　　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笑傲天下的样子不是欣慰而是流眼泪？
　　为什么总是想不顾一切的大声对他说：“我回来了！”
　　只要看着他我就会开心一整天，迫不及待的澄清自己不是个花花公子。
　　一点也不想看他难过的样子。
　　都是因为，我爱他。
　　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了，在我的世界只有他的时候就爱了，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迅猛如斯，像一头巨兽，把我整个人吞了下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