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歌》箜篌曲

30、剑祭轩辕 八剑之主

　　月色极淡，淡黄色的光晕韵味染着浓郁的阴霾在夜中渐渐弥漫。阿冽独自走在小径，脑中交错着断断续续的线索，将它们一一串联。
　　突然，一道无形金光在脑中闪过，冰霜容颜上呈现出讶异表情……真是蓄谋已久的完美计划啊！
　　紫瞳中深邃几分，又立即恢复平静。
　　“外面风景可好？”
　　淡漠的声音涌入灵敏的耳朵，阿冽迅速抬头，眼中显出一袭绚丽的紫衣，“公子。”
　　“三更半夜，随处逗留，若闯下大祸，坏的可是本公子的名誉。”苍月冷冷拂袖，转身便往屋中去。
　　“公子，等等！”阿冽疾步，拦住他的去路，“请听阿冽一言！”
　　苍月星目微沉，“何事？”
　　“事关重大，以免隔墙有耳，恕阿冽冒犯了。”阿冽微微俯身，在男子耳边低语。
　　好似听到惊世骇俗的言论，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丝暗芒，一向冷定如铁的“无情公子”也略显讶异。
　　阿冽话毕，直身看向面前男子，搜寻他心中情绪……公子，是在忧虑吗？
　　苍月沉思片刻，立即道：“阿冽，涉及此事的人极广，其中利害关系过于复杂，你可有凭证？”
　　银发蒙面女子仍是静默，宛若一块久经风雪的寒冷坚冰，“凭证倒没有，只是阿冽的个人猜想，不过——公子最好提前预防为好！”
　　“也是，所谓‘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只有防范未然，才能拔得头筹。”他墨色瞳孔中忽而又深沉了几分。
　　阿冽颔首，见男子欲离去又立即拦下，“公子，阿冽还有一事，若公子应下，莫说皇图霸业就连江湖也可一并掌控！”
　　苍月微微迟疑，瞳孔中浮现出极深的警惕与戒备，“何事？”
　　“公子何不将‘锦瑟公子’收为己用，并赐予高官俸禄，以礼相待？”
　　星眸一沉，玉面朱唇立即冰霜覆颜，瞳孔中好似化作万把寒光闪闪的利箭，他的嘴角也浮起一抹谄笑，“看来，阿冽是十分看重‘锦瑟公子’，想必这一晚也是花前夜下、吟诗作对，意犹未尽？！”
　　公子……原来，你仍不信阿冽？！
　　银发蒙面女子并未解释，而是在男子耳边俯身低语。
　　片刻，苍月身子便一颤，略显恐慌。
　　阿冽见他如此，心中微微讶异——公子向来沉着冷静，凡事运筹帷幄，今日得知此事竟会有如此反应，实属少见！
　　不过，那令公子忧虑之物实属具有翻天覆地之神力，莫说公子会惧，就连六界之人也不容小看！
　　苍月沉下心来，立即恢复神色，前后判若两人，“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沉思后又道：“只是‘锦瑟公子’生性放荡，恐是难以适应宫中生活。”
　　“阿冽并非人世，不到两日能便已能适应，那‘锦瑟公子’并不见得比阿冽愚笨，一番尝试后定会适应。”
　　苍月微微颔首，“‘锦瑟公子’之事，交予你办。明日墨剑阁的‘剑祭轩辕’之上，你便可向他示意，成与败只待明日之举！”话毕，他也朝屋内迈去。
　　阿冽见状，赶紧脱口而出，“那墨剑阁主之事？”
　　“明日‘剑祭轩辕’之上，一切静观其变。”
　　“哦。”阿冽颔首，转身朝偏屋去，耳边又突然响起淡淡的声音。
　　“阿冽。”
　　阿冽转过身，“公子，何事？”
　　“明日过后，也是返回京都之时。”
　　待阿冽回神时，公子的身影已不见，紫瞳中独剩已合上的雕花木门。
　　阿冽回身，脸上淡漠一片，好似从未有过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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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墨剑阁，张灯结彩，人山人海，一片欣欣向荣。
　　传言，墨家阁的哥舒一族源于塞外，以铸剑为生，延续至现已有几十代，人丁旺盛。其先祖曾拜在铸剑鼻祖欧治子门下，继承欧治子一生绝学，后又自立门户，开创墨剑阁，延续至今仅剩一子一女，子为哥舒靖南，女为哥舒毓。
　　“剑祭轩辕”便是为了纪念墨剑阁的创立，其源于是因哥舒一族从塞外移居中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融入中原文化便以上古时期的轩辕帝做为家族信仰，每四年举办一次隆重的祭祀盛典，其场面浩大，颇为江湖中人推崇。
　　阿冽随公子在偏厅等候，见外面哄闹便掩着窗子观望，形形色色的人呈现眼中，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场面。
　　虽异常热闹，但阿冽脸上仍是淡漠，“公子，今日这‘墨剑阁’热闹非凡，但也鱼龙混杂，‘落花’的探子正好掺杂其中，公子且要小心为好。”
　　“嗯。”苍月淡淡应着，随手将桌上的茶杯递到嘴边。
　　阿冽转身，朝公子走去，浅浅道：“若是那墨剑阁主的计划真是预谋已久，公子可想好对策？”
　　苍月放下茶杯，沉着看她，“对策未必真能应对，且以不变应万变不是更好？”
　　阿冽应道，想再说些应对之策，门外也突然传来异声，她便俯身在男子耳边低语：“公子，有人来了。”
　　苍月立即变得警惕，目光朝门外而去。
　　门外正走进一人，华服锦衣，几分清俊，眉宇间透着凛烈英气，腰间配着一柄长剑，随着来人的走动那剑上也掠起道道清冷，仿佛韵染了月光的精华。
　　阿冽第一眼便被那长剑吸引而去，她知晓那剑名为“掩日”，乃八剑之精其一，其有“以之指日则光昼暗。金，阴也，阴盛则阳灭”之誉。
　　目光流转，转至“掩日”主人哥舒靖南身上，阿冽微惊——那墨剑阁主与哥舒毓虽为亲生兄妹，但其身所散发的气质完全两样！
　　墨剑阁主虽为哥舒一族血统，但其身却完全脱离了塞外男子的豪迈与粗犷，竟生得几分温文尔雅，且与书生气的“无情公子”有几分相似。
　　阿冽微沉眸子，解剖着墨剑阁主的内心，片刻脑中突然一惊——那样的男子，竟和公子有着同样的勃勃野心……只不过他的野心倾向于江湖。
　　哥舒靖南一进屋，眼光便落到九黎二皇子身旁的银女子身上，心中猛然一惊，又立即恢复平静，转而看向九黎皇子：“月公子，祭祀盛典即将开始，我来邀请公子一同前往主持大局。”
　　苍月颔首，迈步往大殿去时，外面也传来一阵闹哄。
　　“听说今日的‘剑祭轩辕’是由墨剑阁主与‘无情公子’一同主持。”
　　“‘无情公子’啊……那岂不是神女也会出现？”
　　“是啊！听说前些日‘锦瑟公子’还为那神女与‘无情公子’大打一番……哎，真是期待见到那预言中的神女啊！”
　　“其实，我来这‘墨剑阁’也只是为见那神女一面，不然也不会如此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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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光微沉，紫衣公子立即顿住，耳边声响也更为哄闹——众人口中尽是嚷着“神女”二字，声响几乎淹没了整个墨剑阁。
　　苍月转身，对身后跟随的银发少女淡淡道：“阿冽，你留于此地。”
　　阿冽未答，只是颔首，而后转身往屋中去。
　　少女走后，哥舒靖南便对紫衣公子道：“月公子为何不将阿冽姑娘带上……这样也可为你我联盟之事拉拢人脉。”
　　“这日子，阿冽并不适合出现。”苍月冷冷道，拂袖便朝前殿去。
　　哥舒靖南心知“无情公子”生性多疑，且又孤高自傲，决定的事多半不会改变，除非会涉及更大厉害关系，便也不再多问，直径出了房间，朝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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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冽掩着窗户静静地观望窗外一切，心中也开始喟然——江湖众人未见得神女，心中颇有怨言，她一一听得他们的愤然，但因他们对公子的畏惧，且又不敢言说。
　　而，这也证明一件事情：她所追随的人，确实是强者。
　　与此同时，那正殿中所有的人也在心中惊叹“无情公子”的能力与才华，阿冽且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他在江湖中的影响。
　　毋庸置疑，那是对“人中之龙”的绝对认可与畏惧。
　　可他……却是一个被寒气侵蚀骨髓的人！
　　阿冽想过，若是公子未曾去天涯之角寻她，公子便一直拥有一副强壮体魄，年纪轻轻功名成就的他其往后的发展更是无法预计……而今，他却是一个没有命数的人，这无疑是上天给予他的一个巨大磨难。
　　或许，是天妒英才吧？
　　阿冽只是那样想，轻轻抬起眼眸，此时外面正进行着拜祭的程序。
　　旷世盛会上，祭司唱诵咒文，做法拜祭之后，墨剑阁主便挟着紫衣公子上前——苍月虽不为哥舒一族的子孙，但因其身份贵重，深受墨剑阁主敬仰，便将他贵为哥舒一族的上宾。
　　此时正是对哥舒先祖的祭拜，苍月退于一旁，由哥舒靖南一人祭拜——苍月身为皇族后嗣，且又为未来天子人选，除了当今圣上不予任何人下跪。
　　哥舒靖南接过祭司递来的高香，俯身三叩拜，而后将高香插入青铜鼎炉，跪地叩首，以表哥舒子孙之忠孝，与此同时，大殿之上寂静无声，众人也俯首以表对哥舒先祖的崇敬之意。
　　阿冽观望外面盛大场景，突然，想起一人，却未发觉任何踪影。
　　他，没来吗？
　　阿冽问自己，微微皱眉……毕竟是公子交予的任务。
　　难道，安锦熙出尔反尔？
　　微微摇头，不予多想——其实，具有解剖万物能力的她并不太了解安锦熙！
　　阿冽出神之时，祭祖仪式也正好结束，她耳边再次传来墨剑阁主的声音。
　　“各位今日来此，实属靖某的荣幸。”哥舒靖南浅浅笑道，俯身拜会，“靖某自十五岁便开始接任墨剑阁，又余五年才稳定阁主地位，其中颇为波折，而今墨剑阁也开始繁荣发展，除了靖某与十位堂主的努力之外还要多多感谢各位对墨剑阁的支持，靖某在此谢过。”
　　随着众人的欢呼，哥舒靖南也摆手以示安静：“往后，墨剑阁会更加繁盛，为此，靖某也将在‘剑祭轩辕’仪式过后宣布几件大事。”
　　顿时，底下一片唏嘘，众人揣测着墨剑阁主的心思。
　　哥舒靖南未理会众人异议，朝台下一弟子招手，而后在他耳边低语：“去请小姐过来。”
　　“是，阁主。”那弟子应答，转身立即离去。
　　哥舒靖南立身又对众人道：“仪式正式开始，请‘湮灭’——！”
　　话毕，十几个弟子将一个巨大青铜打造的锅炉抬出，其上多为咒文与神秘图腾，乃上古之雕饰。
　　江湖传言，墨剑阁每年都会打造数千把宝剑，按照品质划分，上层之品不到百分之五，余下次品便会对外出\售。
　　墨剑阁所出之剑自是不愁销路，江湖众人都会以拥有一把墨剑阁出品的抱剑引以为傲。不过，令江湖众人最为之渴求的便是那未经出\售的百分之五中的剑中之王——那是“湮灭”所出之物。
　　墨剑阁历代阁主都有一个延续至今的习性，每年会亲自打造一把宝剑，而那所铸宝剑便是用哥舒家族历代子孙传承之物“湮灭”所造。
　　“湮灭”所铸之剑多具灵性，为江湖中人倾慕，但并非普通人可获得。因此江湖众人每年为争夺宝剑不惜相互厮杀，甚至为此杀死多年挚友的也大有人在。
　　而，最终宝剑的去向往往也只落在身份尊贵，或是武力高强之人手中。
　　待弟子们将“湮灭”放于台中，底下众人一阵惊叹，而那墨剑阁主也请出十位堂主中的六位，且因他们拥有八剑之精的“断水”、“转魄”、“惊鲵”、“灭魂”、“祛邪”、“真刚”。
　　六名堂主站于墨剑阁主身后，其为四男两女，看似多为才智勇猛之人，底下众人见那些人与墨剑阁主和紫衣公子一同站于台上也开始惊叹——那是一场高手的聚会，几乎集结了江湖中的顶尖之人。
　　阿冽瞟向墨剑阁主身后那六人，眼光落在一绯衣女子身上，又见她腰间所配之剑名为“惊鲵”，只觉此女子身上略带傲气，其余几人便只是一扫而过。
　　台上的八剑主人只差“悬翦”之主，墨剑阁主眼眸微沉，略微愁眉——“剑祭轩辕”乃墨剑阁重大日子，却始终不见亲妹哥舒毓出现。
　　正待这是，那名前去请哥舒小姐的弟子也慌张跑来，“阁主，不好了……不好了！”
　　哥舒靖南见状，赶紧用眼神制止他的言行，大步朝台下去，低问：“何事？”
　　那弟子神色紧张，在墨剑阁主耳边低语：“大小姐她……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