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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长夜漫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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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朦胧精神未定时,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乍然出现,姜玥惊得连连后退,扑通一声跌下了床,空空如也的腹中一阵恶心,不愿再看一眼那惨不忍睹的女尸。
姜玥心中疑惑发生了什么,稍稍定神才发现床铺上竟然还躺了一个人,正是前几日比试时表现优异的一个少年,姜玥快步上前将其叫醒拉了下来,内心深深佩服其的淡定和能睡。
少年看清眼前状况后稍作惊讶却并不害怕,两人对视一眼向人群聚集处走去。室友们三三两两的站成一伙,低声讨论着眼前的事情。侧耳倾听,姜玥大抵知晓了情况。今早有人起床如厕时发现了床上的女尸,一声惊叫后众人纷纷起床,只是凶手是谁却没个头绪。
姜玥见那死去的女孩也是前几日被管事夸奖表现优异的几人之一,心中惋惜之际,忽听到身边传来低语:“活该,平日里风头出尽天天一张死人脸恶心人,抢我们的活路,就该死,想出风头,就下地狱出,都去死吧。”姜玥心中一寒,只是因为优秀就这样被排斥吗,那自己前几日也同样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难道也是他们口中的该死吗……胡思乱想之际,凤姨扭腰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凤姨进来一时安静下来,凤姨一身黄纱轻笼身,配着贴身的抹胸长裙,金钗饰头招摇的很,轻轻整理着自己的指甲,凤姨只是含笑默立并不言语。待众人都染上几分急色,才眼尾扫了眼床铺,幽幽开口道:“ 哦,忘了说了,在这间房里就要守这间房的规矩。这个床铺上可见不得死人 ,如果有的话。”说到此处,凤姨抬头环视了下众人惊恐小心的表情,很是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如果有,那左右两边也一起去了吧。”
闻言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凤姨却是轻嗤一笑,朝身后一摆手,两个壮汉上前将原本睡在女尸身旁的两个人抓了起来就要离去。姜玥心寒愈加:“凭什么,你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乱杀人?”凤姨听后冷笑道:“凭什么?不凭什么,这就是规矩。连自己身边的事情都控制不了,不过是废物,留着又有何用。只要你们够本事,谁都可以做凶手,所以一群小屁孩耍手段可别误杀枕边人哟。”说着凤姨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瞧,你们活命的机会又增加了,多好啊。”说罢带着跟着壮汉一起消失在屋门前。
姜玥和众人一样,沉默着站在原地,只是那滚烫的心,却凉了半截。
云层越来越多的集聚,沉甸甸的挤成一团,晌午的天空,阴霾重重。是有光亮的,只是那耀目的光彩,却难以寻找。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在这奴隶院已经生活了一月有余。被抢饭,被塞活,被误伤,甚至平日练功时的场地也被霸占了,深知敌众我寡不可沟通,姜玥不欲争辩什么,寻了个偏僻角落,继续认真听着教导师傅的教诲。待得一日练功时间结束,一行人开始放下手中武器四散去完成各自的活计。
姜玥来到酿酒坊,几日前她尚在打铁房负责将整块炼铁反复加热折叠锻打,也就是千锤百炼“百炼钢”的步骤,是为了提高钢的质量以制成高质量的刀剑。据姜玥所知,这个地方不仅是为了给自己人制作武器,也同时向外贩卖刀剑等盈利。最近或许是表现尚佳的缘故,姜玥又被升级来到了所谓较为轻松的酿酒坊。
看来这个组织人员很多,所以生意也很繁杂。而这个主上也是有一定经商头脑和野心的,不知究竟是何地方,姜玥心想。
姜玥所需做的就是将第一步浸润大米,以及将翻好料的米放入大瓷缸中封口发酵。已入寒秋,姜玥接连不断的洗米浸泡,双手已经涨红,将最后一袋米成功浸润,姜玥搓了搓手轻哈口气,想要赶紧把发酵这一步也做完好快些吃饭。
这瓷缸比人还要高,姜玥踩在一个木质椅子上往里面不断填着米料,封好了第一个缸,姜玥满意的笑了笑搬起板凳转至下一个瓷缸,正要填料,眼见缸壁上似粘有什么异物,姜玥小心的弯下腰想要取出异物,未待够着异物,身后突然一阵推力,姜玥身形不稳一头跌入了瓷缸中。
姜玥头朝下径直跌入,硬生生的撞上了瓷缸底部,一时间头晕眼花,直冒金星,听得缸外几声笑语,姜玥抚着头赶忙站了起来:“谁在外面?快帮我出去!”几个头一起探了进来,姜玥一一看去,心中暗道不好,这都是平日的几个刺头,这几日已经连着恶整了许多人。
看这缸壁上还残存着之前留下的黏糊印记,姜玥被异味刺激很不舒服,强耐着想要踏着缸身脱离这里。正努力之际,头顶上开始不停被人倾倒米料,黏糊湿滑的米料将姜玥一身湿透沾满,缸外数人一起行动,不多时缸已被填满一半。姜玥又气又急,奈何湿滑弧形的缸身实在难以找到着力点,眼见已经被埋到了胸口,姜玥深知再不拼命就再无机会,一脚使力踏上壁身中部,还未待另一脚行动,踏着的脚便随着湿滑松软的米料再次掉入缸低。
你必须活下去,决不能冤死在酒缸里。姜玥眼眸一凝,拼尽全力一次次尝试,提高速度,加大力度……
缸外几人轻松谈笑:“姜玥你就别挣扎了,闷死在这臭缸子里也算是死有所归哈哈哈。”“就是,就是,这么笨跌了进去,还妄想月试上跟我们抢名次,就呆在里面好了。”……一阵谈笑间,众人就要走远,忽听得一声巨响,众惊吓回头,只见姜玥一身黏湿立于破碎的瓷缸中,似水双眸此刻却似冰冷凝。
正欲说话,几声轻笑传来,姜玥抬头看去,竟是凤姨摆着腰肢来了,姜玥微微皱眉,心知凤姨绝对不会公正待她。而不远处几人见到凤姨亦是有些紧张,几个人眼神悄声交流一番,一人领头站了出来,主动向着凤姨哭诉道:“凤姨,请您为我们做主啊,这姜玥不好好干活还欲戏耍我们,我们好心路过劝诫竟被她丢入瓷缸中,她这是仗着自己武功好就随便欺负人,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凤姨上下打量着姜玥,嫌弃般扇扇气味后退几步:“姜玥,你这又是什么把戏,真以为自己是个角了还让大家都围着你转?”纵知今日不会被平反,姜玥还是被这群人的嘴脸气到了,怒极反笑道:“是啊,我真是才知道自己有如此本事,引得众姐姐们不远万里路过此地劝诫,以一敌十把众姐姐戏耍的衣衫丝毫不乱,最后还心甘情愿的享受了次米料澡。”
众人闻言不安,还欲再解释被凤姨伸手制止了:“姜玥,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家大小姐,没人愿陪你耍性子,若有下次,我定不饶你。”说着看了眼破碎的缸:“今天的活做完再加罚洗四袋米泡好,至于这缸,算是我大度一回,你个穷鬼也不必赔了。”说罢,扭着腰肢又走了。众人怒瞪了一眼姜玥:“今天便宜你了,也不知使什么阴招讨好了凤姨!”说着众人也渐渐远去。
满身污臭,姜玥站在一地污渍碎片之上,默立良久。
是夜,饥寒交迫的姜玥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回到了宿舍,坐在床位边上默默按摩着早已酸麻的肩膀,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半个粗面馒头赫然入目,顺着手臂看去,竟是那日在女尸旁酣睡的林息。
少年咧嘴一笑,关怀的神情一下温暖了姜玥的心,刚欲伸手去接,一个身子突兀撞来,馒头掉落在地,还未待捡起又是一个踏过,本就黑黄的馒头顿时四分五裂。姜玥和林息脸色一冷同时抬头看去,远处几个少年聚成一团,不怀好意的笑着。林息一怒就要上前,姜玥伸手拉住,隐忍的摇了摇头,林息有些愧疚的看了姜玥一眼,无言回到了自己的床位去。
这个夜晚格外寒冷,薄被完全不能满足还在成长的少年少女们对温暖的需求,聊胜于无的裹紧薄被,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陷入了沉睡中。姜玥也不例外,她又做了一个美好而温暖的梦 ,梦里的姜父姜母笑吟吟的给她和阿煜夹菜,一家人话着家常,平淡而温馨。但愿常梦不愿醒,姜玥这样想着,蹭了蹭枕头,睡得更香了。
“哗啦!”
突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姜玥迷糊中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衣衫尽湿透,连被子都已是一层冷寒,水滴顺着床板还在向下淌着。转身向床铺一侧看去,众人都是昏睡模样,活像是噩梦一场。姜玥冷笑,看来这暗无天日的生活真是麻木了自己,如果今日落下的是一柄刀,自己岂不是要白送一条命。出门不得,无奈起身缩在床铺较为干暖的一角,姜玥抱臂瑟缩着,自寻温暖。
冷夜无尽,像是熬了一年那么长,天色却并不见亮,姜玥止不住的牙齿打架,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长夜漫漫,诺大的通铺上,姜玥缩在最边上的一角,就那样蜷缩一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