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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接纳即是放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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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姜离灯站在白妈妈身边,清浅地叫了一声。
“嗯。”任温倾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之后,从他们身边,走了。
白妈妈感觉到女孩的胳膊从这个哥哥出现,就是紧张的僵硬,女孩故事里的男人,回来了。
晚上,姜离灯仍是在白家用的餐,白画笙把她送到燕园的门口,他突然拉住姜离灯故作轻松的手,那里全是虚汗。
“离灯,如果和我们在一起,也要这样沉重,我会等你,直到姜离灯的笑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谢谢你,花生。”两人无需多言,姜离灯这句话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黑卫打开大门,燕园一下子灯火通明,明明不紧张的手,一下子又紧张了,她走进一片辉煌的大厅,对上已经回到燕园的男人,沙发上放着一份报纸。
“看看。”
“惊现姜三小姐与蓝颜知己白家养子暧昧不清!”这几个大红字彰显着女孩凌乱不堪的生活,上边的所有照片竟是她和白画笙在胡同里边走边吃糖葫芦的情景,其中还有一个镜头是白画笙温柔地替她抹去嘴角的糖渍,让人看了想入非非。
“这几天没在市面上看到这种报纸杂志啊!莫非……”
“非要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才是你要的名扬四海吗?”
“不!不是。”
“还想住在燕园,就给我安分守己,不然,滚出去。”
此时的他,眸光中,有一片海,里面安放着他的深不可测,流亡着她的无境思念。眸光若微闪,便是她万劫不复的浮沉,她若逃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湮灭。
这片海曾经溢满风情万种,在经历了十年的炼狱生涯后,变成了无情海,她想沉溺,也想逃离。她都懂得,所以最后,她顺从了安分守己。
她不敢去看那片海,怯怯地呢喃:“出名……怎么这么可怕?这些可恶的记者……连我正常的来往也……”
“无关的,我不想听,白家不简单,不要再有下次。”
姜离灯在姜家不是平平淡淡长大的,恐吓的话听多了,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姜海生。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闹事搬进燕园,以期望得到庇护,现在她最怕的就是惹怒了这种庇护。
“我!”听着这个男人最近总是面无表情的警告,她只能平复心情,不恐惧,不生气。走到男人沙发后面,快速弯下腰,照着男人的侧脸咬了一口。
“我答应,但是你得奖励我一下。”说完,不等男人反应,快速跑上楼,关上了门。
姜离灯的世界实际上并不大,原本她的世界可以海阔天空,只是她决绝地把自己锁在只有任温倾的世界。
每个人听到姜三小姐这个名称都是嫉妒羡慕恨,这从小生活在金山银窝里的三小姐,生活在上层贵族豪门,生活在官二代富二代云集的社会,受尽了万千宠爱。
的确,姜家的主人,她的养父姜海生,给了她一切飞扬跋扈的资本,姜家大小姐包揽了姜家的一切政商社交,姜家二少爷更是天之骄子,而她姜离灯不需要应付任何人,只要好好享受众星捧月的追逐即可。
可是,这姜离灯却飞扬跋扈地拒绝无数豪门贵族的追逐,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
我喜欢的是我哥哥,如果你们有谁能超越他,我便嫁给谁!
如此跋扈飞扬的宣言,好似猛鬼野兽,吓得无数豪门贵族四处逃窜,人人见到她,恨不得远远躲避,可是她是姜家三小姐啊,远远看到她都必须主动尊称行礼:欢迎姜三小姐大驾!
看得白画笙笑说:这群敢怒不敢言的人,马上又要遭殃了。
谄媚没事,如果被姜三小姐听到你谄媚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句背后唾骂,那你就完蛋了。
打残你,就是她大发慈悲。
渐渐地,姜离灯的眼里只有任温倾,生活只有两点一线:学校到燕园,燕园到学校。姜离灯只有两个熟人:白画笙和任温倾。
现在她为了不被任温倾驱逐,只好表面上与白画笙也保持距离,而白画笙只是笑着接受。
2月14日,情人节,也是元宵节,姜海生叫他们年轻人自便。姜离灯高兴地在网上精心挑选了一部好看的电影,在任温倾早上出门的时候,郑重地告诉他晚上要早些回来,一起去看。
任温倾仍然是不置可否。姜离灯如果等不到他就会自动撤销一厢情愿,自动离开。
的确,姜离灯一个人坐在电影院的等候区,看着身边结双成对的情侣,即便不是情侣,也是好朋友。可是姜离灯没有情侣,只有一个朋友白画笙,但是今晚不合适与他一起看电影。香甜的爆米花味道,并没有让姜离灯感到落寞,也没有感到太多难过。
等到电影开始的时候,她排在中间,跟着队伍,进了电影院。
这场电影是部喜剧,他们还没有发展到看爱情剧的地步。剧场坐了很多人,足够说明这场电影很好看,很热闹。姜离灯抓着爆米花往嘴里送,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屏幕。看到幽默处,她会跟着大家一起笑,看到伤心处,她会跟着大家一起伤心,看到感人处,她也会感动。
整个影片下来,姜离灯半喜半伤。
姜离灯的所有情绪都被一种只有她自己再清楚不过的辛酸充斥了。
任温倾,你放我鸽子,早晚我都会还回来!我现在巴结你,只是为了终有一天携款潜逃。
是的,不成功,那就终有一天携款潜逃。
看完喜剧电影之后,姜离灯仍然不开心,她来到紫金大厦,看着举杯欢闹的人群,又找到任温倾,这次不是泼酒那么简单了,她直接跑过去,分开他身边的狐媚女人。
“啪!”
“你谁啊,发什么疯……”捂着脸的女人看清打她的人后,哆哆嗦嗦地连忙弯腰道歉,“三……三小姐,我……只是喝多了,碰了一下任……任先生,对……对不起……”
边说边梨花带雨地装可怜,动情处,甚至磕头加赔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姜离灯有多么十恶不赦呢!
只是这招无用,挥了巴掌的姜离灯才不管你要死要活呢。
“哟,疼了吧,你说说,你们怎么就是不长点记性呢?我这仙人般的哥哥,也是你们这些胭脂水粉能够染指的吗?”
姜离灯再看看其他受了惊吓,抱成一团的女人们,她转过头怒视着站在一边不言语的男人:“对吧,亲爱的哥哥?”
叫你元宵节开酒会,叫你不陪我看电影,就是要你丢人。
任温倾阴晴不定地看着女人怒视了他一眼后,再一次不计后果,风一样跑掉了。
姜离灯开着红色的保时捷,看见一家酒吧,随意地走进去,喝到半醉的时候,接到白画笙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在哪里?她这是在哪里呢?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携裹着一股干净的气息,走到她面前。
“原来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啊!呵呵呵……”
“嗯。喝这么多酒,苦吗?”
“不苦!”是什么样的疼让你面对坦然相对的白画笙也会说反话。
“疼吗?”
“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哦,听说这样的女子什么都来的快,什么都去的快,快乐不会很深,忧伤也不会很深。所以安啦,不要为我担心。”
“嗯,我不担心。”
“一个人如果她的前半生活的轰轰烈烈,那么她的后半生就会变得平淡安宁。呵呵……有句很俗的广告词是怎么说的来着,花生?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呵呵……其实她从来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啊,什么拥有啊……她在乎的从来都是曾经初见。所以为了把每一个初见变得刻骨难忘,她便选择了飞扬跋扈这个并不高明的手段。”
以后的她已经准备好平静面对,只等君会怀念。
“是非常不高明。”
“呵呵……还非常笨!”明明心里对所有真相都明明白白,却装作无知无畏的样子,恐惧着随时都会丢掉的性命。
“笨也是一种生存方式,离灯。”
“哈哈……怎么外面还在下雪啊?我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它就在下。”女人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一场秋雨一场凉,一场冬雪一场寒。凉了多少心,寒了多少情,都不如你始终无波的双眼来的疼痛难忍。”无波,是没有在乎,没有在乎哪会有爱上。
“终于承认疼了吧!”
“没有,呵呵……我只是在故作文艺。”
“嗯,你不用故做。此时你忧伤起来就是一首秋水宋词。有个女人,安静时是一轮秦时明月,欢笑时是一首春风唐诗,狡黠时是一个偷吃到葡萄的小狐狸,不过不知道她矫情的样子像什么……喂,突然盯着我干嘛?”白画笙看着突然趴过来的眼睛。
“花生,呵呵……我怎么发现你比我还屌丝文艺?”
“是啊,才发现吧。”
“哈哈,你把那个她说的真好,我喜欢!”人家又没有说那个她就是你,你干嘛喜欢?
“那是!”
“女人之间的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男人之间的友情来得慢,去得也慢。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友情,来得快,去得慢。就像咱俩,是不是?哈哈……”
“嗯!来得突然,却永远都不会去。”
“花生,咦?是你吗?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人,一个白,一个黑……”姜离灯枕在白画笙的肩膀上,两个人人做成一排对着落地窗外的大雪,突然侧头去看白画笙的时候,也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眼前。
“花生,蔷薇花盛开了,我终于见到了上帝。呵呵……上帝对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心诚则灵,精诚所至,日久见人心……等等,很多很多的大道理。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他是在骗我呢,十二年了,一个再见的轮回,为什么我就是等不到他的心呢?”女人说到这里拍拍旁边的俊脸,“花生,你也是艺术家,快说一句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我。花生……咦?花生,你怎么把自己弄脏了?白衣服变成了黑衣服……呲……疼!疼!疼!”
“还是我来吧?”白画笙见突然而至的任温倾,抓住拍他脸的手,欲要拉起女人。
“谢谢白少爷,我妹妹有我照顾即可。来人,送白少爷回去。”任温倾说着就把女人拉到自己怀里。
被抓疼的女人哪肯听话,可着劲儿地要挣脱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疼!我不要你扶!花生!花生呢?”说罢连忙拽着白衣人的袖子,“花生救我——”
这是哪一出啊?雷峰塔前,面无表情的法海生离情深似海的白素贞和许仙?
黑衣人一把揽住喊救命的女人,往外走去,白衣人站在他们身后,心疼的说:“使鹅卵石臻于完美的,不是槌的打击,而是水的载歌载舞。她撒泼时候,只能顺着她。麻烦任先生了,再见!”白画笙无奈地摇摇头。
出了门,姜离灯被一股寒风吹到脖子里,。遍体蛮横,一把推开抱住她的黑衣人,一晃一晃地往前面走去:“不要你扶!这么点酒,才醉不倒我呢!”
任温倾跟在摇摇晃晃的姜离灯后面,决定以后坚决不让她来这种地方,哪怕让她把家里私藏的红酒喝光。
“我喜欢夜下的路灯。呵呵……每当华灯初上,我都会出来散步。低着头,把手放在衣服兜里,漫无目的地行走。一个路灯挨着一个路灯地走着,偷偷地想着心里的那个人。嘿嘿……就这样,也许我真的会听到身后突然传来那熟悉的脚步声。等我停下来转过身去,我们就那样静静的隔着晕黄的灯色,笑着互看对方,仿佛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从周边的灯光里弥漫全身,叫人只想要朝朝暮暮的冲动,如波涛般汹涌而来。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任温倾站在昏黄的灯色里,看着姜离灯转过身对着他说出这样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心悸。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办法给与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的姜离灯转过身,沿着一个路灯又一个路灯,继续摇摇晃晃地垂着头往前走,而任温倾不自觉地抬起脚步,沉默地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夜,直到姜离灯走不动了,不想走了,任温倾才走到她身边,抱住她。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唇上,清晰可见,顽固地不肯随着鼻息间的吐纳化去。顷刻间,便被瞧着好看的男人吞入腹中,连带女人毫不自知的无辜诱惑。
这是惩罚,还是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