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心》七命

4、第四章 变

　　“姥爷，别留下我一个人。”看着梦中都不曾安稳，还在呢喃呼唤的孩子，伊莱恩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丹格尔，我们收养尼尼好不好，反正，反正我也没办法给你生孩子。”隔着兽皮衣抚着肚子上的疤痕伊莱恩表情有些低落。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想起那恐怖的贯穿伤，丹格尔把伊莱恩圈进怀里，感受他温暖的体温，确定他还好好的活在自己身边，这才安下心来。
　　“姥爷！”伊莱恩急忙把从恶梦中惊醒的采尼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尼尼，别怕，你还有我们。”鼻尖熟悉的草药香让我意识到自己在那，伊莱恩暖暖的体温和温柔的声音，让我慢慢止住颤抖，渐渐安静下来。
　　“尼尼，你是伊莱恩叔叔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配齐草药，让你能够变成人形，这不仅关系到你的将来，也是尤杜拉最大的心愿，你说对吗。”伊莱恩直视我的眼一脸郑重。
　　想起那株姥爷拼了性命护住的幻形草，我眼眶一湿，有谁知道经历孤单一世的我有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又有谁知道如果让我一辈子都是兽形能换回姥爷的姓名会毫不犹豫，眼泪碎在衣服上，留下一片一片的圆形水渍。

　　经过七天紧张的准备，草药终于凑齐了，这一天伊莱恩搬出自己最珍贵的铁木鼎，找来部落第一高手赫尔曼提供火焰，珍而重之的把我放进木鼎的药汤中，告诫我要坚持，绝对不能失去意识。
　　最后一株幻形草被伊莱恩投入药鼎，看着草药上还带着的那抹暗红，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滑落脸庞。
　　药汤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把人的皮肤灼伤了，在火焰的作用下，药汤顺着我的毛孔钻进体内，药汤经过的地方像是有岩浆驻留，身体像是被生生打入无数烧红了的细针，虽然伊莱恩在一旁不断鼓励我，努力保持我的意识，但我还是没能抵挡住高温和剧痛的侵袭，晕了过去。
　　熟悉的草药香让我不必睁开眼睛就知道谁身边的人是谁，像是被放进石磙碾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我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怎么了，伊莱恩舅舅？”我的问话止住了伊莱恩的呜咽，只是嗓音嘶哑的不像是自己的。
　　“尼尼以后就跟伊莱恩舅舅住在一起好不好？”伊莱恩的问话还带着泣音。
　　中途晕过去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这次怕不会那么顺利，等结果真实的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失落，最让我难过的是我没能完成姥爷的心愿，浪费了他用性命换来的幻形草。
　　“尼尼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平静的反应把伊莱恩吓坏了，声音都有点走调。
　　“我没事的伊莱恩叔叔，这次没成功是因为我中途晕了过去，我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疼那株幻形草。”我静静地看着伊莱恩，思绪有些恍惚。
　　“没事的，你没事就好，叔叔可以再帮你准备一次。”伊莱恩脸上满满写的都是担心。
　　“不用了，还有几天我就五岁了，幻形草那么稀少怎么来得及，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死掉了。”我冲伊莱恩笑笑，让他安心。
　　“尼尼！”伊莱恩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心疼他仿佛一夜长大的样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你以后就跟伊莱恩叔叔和丹格尔舅舅一起生活，我们会照顾你的，你伊莱恩叔叔年轻的时候受过伤，不能生育，我们会把你当亲生的孩子一样疼的。”伊莱恩捧住我的小脸坚定地道，虽然还沾着泪水的脸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我却好像他身上散发的光芒，难怪丹格尔舅舅会对他一往情深，虽然这个时候想这个有点跑题。
　　“这么大的事，你不跟丹格尔舅舅商量下吗？”说不感动是假的，我闭上眼睛藏起上涌的泪花。
　　“我早就答应了，只是想等你变成人形给你个惊喜。”一大一小被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泪水从紧闭的眼皮下滚滚而下，也许我还能有一个能够放肆哭泣的地方。
　　伪装的平静被瞬间打碎，哇的一声我哭了，搂着伊莱恩和丹格尔的脖子哭得涕泪横流，在两人温暖的怀抱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不好意思的让伊莱恩给我擦眼泪。
　　“你可算是不哭了。”伊莱恩看着自己湿了一片的兽皮衣有点无奈。
　　“谁叫你要说那么感动人的话，算起来也是你的错！”绝对不能因为害羞弱了气势。
　　“有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尼尼是个不懂礼貌的坏孩子。”看我开始恢复正常伊莱恩逗我。
　　“我我都还没同意……”在两人的目光攻势下，我声音越来越弱。
　　“爸爸，父亲。”我小声叫了一句。
　　“哎！”伊莱恩笑得无比夸张，丹格尔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
　　看着伊莱恩夸张的表情，我炸毛了，抬起爪子就像给他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原本漂亮的金色毛发变绿了！
　　“这这怎么回事！”我震惊的眼睛都圆了，要知道我可是很喜欢我原本金色的毛发的。
　　“哎呀，原来尼尼的眼睛能睁的这么大呀。”伊莱恩还在打趣我。
　　“到底怎么回事呀！”我急得团团转。
　　“听伊莱恩说是药汤的原因，等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了。”丹格尔不忍心看着自家孩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开口道出了原因。
　　“其实绿色的毛也挺不错的呀尼尼。”那为什么从你的表情看不出欣赏的意思！
　　“伊莱恩！”我模棱着牙追了上去。
　　“要叫爸爸！”伊莱恩一边逃，还一边不忘纠正我的称呼，看着恢复正常打做一团的一大一下，笑意染进丹格尔的眸子深处。
　　“伊莱恩叔叔，我们来看尼尼了！”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我去开门。”丹格尔很自觉的去开门。
　　“尼尼，我们来看你啦！”门打开后一群孩子就呼啦涌了进来。
　　“怪物！绿色的怪物！”突然传来的惊叫声让我浑身一僵，被伊莱恩抓了个正着。
　　我默默回过头看向门口，维克坐在地上，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身后还有几个孩子正向门外逃走。
　　“怎么说话呢！尼尼这是因为被草药染了颜色，才不是什么怪物！”伊莱恩大怒，也不管对方只是个孩子。
　　“出去。”丹格尔脸上冰冷语气平静，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几个孩子吓得屁滚尿流。
　　“尼尼，没事的，过段时间你就会恢复了。”伊莱恩试图安慰我。
　　“尼尼。”班森居然还没离开。
　　“怎么，你也来嘲笑我吗？”我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会不理尼尼的。”班森突然上前紧紧搂住我，眼睛里满满盛着的都是疼惜。
　　“恩。”回给他一个带着鼻音的单字，任由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伊莱恩的药汤并非没有半分用处，虽然没能让我变成人形，但我的身体总算不像原来那么弱了，虽然还是比一般人要弱一些，但是比以前动不动就累了真是好了太多。
　　一个月过去我的毛色终于恢复正常，虽然眸子深处还残留点点绿意，但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一个月来班森怕我无聊，每天都来陪我，我跟着伊莱恩学习草药知识他就在一旁看着，中途好几次想叫他回去，每次对上他满溢出疼惜和宠溺的眼神我就举手投降了。
　　“我家尼尼真是魅力大呀，才这么小就有小雄性追求了。”想都不用想，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伊莱恩没别人了。
　　“我要换爸爸。”我扫了伊莱恩一眼，简单的用陈述句表达了我现在极其不爽的心情。
　　“尼尼，你不要爸爸，爸爸会伤心的。”伊莱恩抱着我假哭。
　　“别把鼻涕蹭我身上。”我极其嫌弃的把他往外推。
　　“不要，我最喜欢尼尼了。”伊莱恩死死黏在我身上，看着一旁专心烤肉的俊脸，我不由得感慨，丹格尔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娶了伊莱恩这个二货。

　　连续经历了姥爷的死和没变成人形的双重打击后，我变得不太爱出门，喜欢安静的窝在家里跟着伊莱恩学习草药学，偶尔会帮着伊莱恩处理草药，照顾部落里受伤或者生病的人们，但是爪子实在是不如手方便啊，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咬着药杵捣药。
　　“尼尼！我回来啦！”身体突然腾空，接着就被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悄悄翘起嘴角，安静的享受班森身上熟悉的味道。
　　“尼尼猜猜班森哥哥是什么属性的魔法？”抱够了的班森笑眯眯的道。
　　“风系。”我配合的侧着脑袋假装思考了一下答道，实际心里则是在拼命鄙视他，班森你个猪，你父亲是风系你还能是别的属性！
　　“尼尼真聪明，不过我也能会光系的治愈术哦。”说着在我脸上留下了大大的口水印迹。
　　“雄雌授受不亲。”我淡定的擦掉口水，万般庆幸脸上的毛发能挡住我发红的脸色。
　　“嘿嘿，那又怎样，你早晚是我的！等我十六岁通过了成人试炼我就把你娶回家！”你妹的，能不用这么热情的目光看着我吗，hold不住班森热情自信目光的我默默的转过了头。
　　“我一直都是兽形你也不介意吗？”想到自己无法变成人形的情况，如果班森娶了我不仅需要格外的照顾，而我的体质大概也没办法帮他延续下一代，心里不禁酸酸的。
　　“尼尼怎么会这么想，我喜欢的是你，跟你是兽形还是人形无关。”班森板正我的脑袋，看着我的眼睛严肃的道。
　　“恩。”把自己的脸埋进班森的颈窝，压回感动的快要掉下的眼泪，这一刻我只想享受眼前人带来的温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