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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第29章 中庭之蛇Ⅱ ...

  •   第29章中庭之蛇Ⅱ

      菊花头挤在一群亡灵中间,心有余悸地经过守桥者Modgud面前,后者咧开那张腐化的大嘴,向他展示自己那蛆虫蠕动的口腔,大概是想做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可惜却表现得像是要吃人一样。正如路西法所言,无论是守桥者Modgud还是守门冥犬Garm,都没有干涉菊花头的任何行动,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亡灵,正迈向自己的彼岸。
      菊花头抵达那扇接天连地的大门时,路西法已经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了——你要知道,走无人的小路和堵在拥挤的大路上完全是两个概念。
      “走吧。我想这里的主人,应该已经知道今日有来拜访的客人了。”路西法看了菊花头一眼,旋即转身,踏进了那扇大门之中。
      他进去了。
      但门始终是关着的。
      菊花头觉得这气氛真是太阴森了……这死人之国的配置也真的是太猎奇了。
      穿墙什么的……总让人觉得,自己已经死的只剩灵魂了。
      不论内心感受如何,为了完成主上布置的任务,这门是必须进的。
      菊花头深吸一口气,也踏进了那扇门里。
      黑斗篷的背影像光一样融化,穿过了那扇门。
      这永恒寂静的地方,在被访客短暂地打扰之后,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平静无波。
      Modgud僵硬地站立着,Garm无趣地甩着尾巴,继续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守候生涯。
      墨蓝色的小小身影靠在水晶桥边缘坐着,口中哼唱着清扬的旋律:

      “Wilderness sleeps and I travel in my thoughs 【荒野依然沉睡,我穿行于思绪之中】
      “over the woods and sleeping water 【穿越森林与静水】
      “Lady Moon lights the sky 【月亮女士点燃整个夜空】
      “Paints the world in shade of north 【将世界染成北方的幽暗】”

      北方苍白的天空,一点一点被浓郁的雾气覆盖。
      墨蓝色的女孩抬起头,她看见遥远的河流,Gioll的尽头,珍珠白色的灵魂坠下河岸,悠然沉入水中。
      她小小的手合拢又分离,发出清脆的掌声,为这思念的勇气喝彩。
      不是每个灵魂,都甘愿承受究极的痛楚,去追寻冥河之底的自由与安详。
      赞美这非同一般的勇气——足以打动死神的勇气。

      门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死者无法诉说的悸动与哀伤,生者无法触摸的领域与景色。
      ——那是世界的断痕,忤逆规则的境地。
      “喂喂喂喂……”菊花头目瞪口呆,他扭过头去扯住路西法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确定这地方有我们要找的‘人’?”
      路西法完全无视菊花头的粗鲁举动,他只是注视着面前的景象,目光迷离,“这就是……真正的亡者国度啊。独一无二、能够被凡人窥伺的……世界真实之地。”

      门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支离破碎的境地。
      仿佛曾有人把这一片空间揉碎了,然后又匆匆忙忙地用胶水修补好一样。
      天空和大地被分成无数碎片,这些碎片毫无规律地在这一片空间中分布着,脚下所踩着的地方某些是天空,某些是大地,还有某些依稀是建筑物的碎片。不只大地,天空也是如此。纷乱的景色糅杂在一起,在它们彼此交错混乱的位置边上有黑色的空间裂缝缓缓呼吸,各种各样的色彩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交汇成斑斓破碎的彩虹,又或者是色调鲜艳的喷泉和溪流。
      不只是空间,这里的时间也都是错乱的。
      阿胡拉眼看着一株牡丹花的花苞打开,可盛放出的却不是花朵,而是更小的花苞;枯萎的花朵吐出几粒干瘪的种子,它们滚进一旁绯红色的溪流中,没有根茎叶的生长,种皮“砰”的一声爆开,碗口大的粉色花朵随着波浪摇摆;小鸟产下一枚枚洁白玲珑的卵,从中爬出成年的鹰隼,它展开双翅,肆意地翱翔于天际……所有的“常理”都在这个世界中崩塌殆尽,时间与空间错乱了法则,冷的火、软的冰、有形的风、无法触碰的土……真像是最恶劣的童话,如此突兀地化为现实。
      阿胡拉觉得自己跟路西法还有主上,全都被哈迪斯那个恶棍给骗了——物质层面的生命,怎么能存在于这种规则混淆的地方?还成为这里的主人?逗我玩呢是吧!?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宜拜访的位置——或者说,阿胡拉觉得这地方根本不会有能够被拜访的人存在。
      阿胡拉磨牙,他现在就想立刻扭头回去干掉哈迪斯那个坑货。
      还记得出发之前,哈迪斯在主上面前信誓旦旦对他们说的话:

      “我想我们需要给亲爱的荣耀们准备一些惊喜……死人之国中有掌控者,魔狼芬里厄、中庭之蛇耶梦加得、死亡女王海拉。那是我可爱的三个孩子,虽说并没有怎么尽到父亲的责任,但他们也都是些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哦,你说潘多拉?不不不,我的孩子可不是那个被溟宠大的小公主。他们拥有力量——与我相仿的力量。嗯哼,不必担心……荣耀们根本不清楚他们的存在哟。就算知道,也并不清楚他们与我的联系。毕竟他们都是我精心制作出来的啊……照着贝瑟芬妮——我妻子——的样子制作的,可惜像她的只有耶梦加得……芬里厄和海拉是附赠品。”
      “芬里厄不会听从别人的吩咐,海拉的性格不适合作为筹码。那么就交给你们了……把耶梦加得带回来,我第二个孩子,他会是很好的帮手……相当容易操纵呢。”
      那时候那个黑发的男人轻笑着,语气令菊花头厌恶至极。
      毫不在意地说出“筹码”两个字,对待自己的孩子,这样令人恶心的态度……不就跟他那个一脸漠然地下达驱逐令的母亲是一样的吗?
      这样的神……真令人恶心。

      “听,有歌声。”路西法拨开阿胡拉扯着自己领子的手,微扬起头。
      “歌声?”菊花头怔忪了一下,旋即意识到那传达到耳中的细语:

      “Is this dream? 【这是梦吗?】
      “Or death where I want to return to place 【还是我在追寻的死亡】
      “where embers are giving up hope under the snow 【雪花之下尘埃放弃希望之地】
      “As I step into the world, the time of wilderness 【我踏入大地,荒野的时光】”

      青色长发的青年站在支离破碎的空间中,站在支离破碎的花海中。他手中的花朵破碎又复原,枯萎又开放,迅速地重复着不断的轮回。
      “你们,”他转过头来,青色的长发像藤蔓覆盖墙面那样铺在他的背上,有种清雅的美感,“是papa派来接我们的吗?可以去生灵的地方吗?”他满怀希望地注视着这两个突然出现才能在这里的陌生人,活着的……陌生人。
      路西法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是的。我们代替你的父亲,来接你去生灵的世界。”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却格外天真的人,总是这样的好骗。
      不过,能长成这样,只怕也是“papa”的刻意引导吧?
      哈迪斯……你真是个谋略家。

      “First snow fell twice 【初雪再次降临】
      “Painted the painting of my soul 【渲染着我灵魂中的画面】”

      墨蓝色头发的小萝莉坐在水晶桥边上,她晃悠着双腿,看着那一片青色远去。
      “不阻止么?”毛发厚重浓密的巨狼停留在她旁边,长长的双耳微微抖动,纯金的耳环反映出Gioll水面上幽蓝的微光。
      “椰子要去见他心心念念的papa,谁能拦得住他?”海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她伸出小短腿重重地踹了一下水晶桥边缘,桥面顿时抖三抖,正在过桥的亡灵们吓得惊慌失措,它们慌乱的挤来挤去,不停地发出刺激耳膜的灵魂波长。“明明比谁都清楚……‘前身’和‘概念’是两个人!以mama为样本制造我们大概只是一时兴趣罢了……结果椰子就是执迷不悟!哼!早晚有一天蠢死!”海拉愤愤然。
      “我们的诞生不能说是‘一时兴趣’。”保持在野兽形态的芬里厄冷静地纠正她,“如果没有我们,守在这里的就得是他自己了。”
      “说到底还不是想偷懒才制造我们!”海拉在地上打滚,“哈迪斯papa去死去死去死啦!概念去死去死啦!我想要那落迦姐姐!”
      芬里厄:“……”海拉好像还不知道,之前太古毁灭时偶然见到的那落迦也是概念生命的一员……嗯,就先不要告诉她了吧。
      玩闹的孩子们永远想不到,很多噩梦般的事情,最初都是从“疏忽”发展起来的。
      ——直至最后的“遗恨万年”。

      “Bold beauty and infinite loneliness 【这份英勇的美丽与无尽的孤独】
      “Of my childhood forest and sky 【来自于我的童年中的森林与天空】
      “That beauty echoes through this journey 【那美丽的回响贯穿整个旅途】
      “As the morning dawns, night tells it's story 【在黎明的晨光中,夜晚讲述它的历程】
      “Bold is beauty and my infinite loneliness 【英勇是那份美丽与我无尽的孤独】
      “That's what man longs for his soul 【那是人灵魂中的渴望】
      “The grave of my cradle, the place of my grave 【我摇篮中的坟墓,埋葬我的地方】
      “is the last one in the wilderness 【是荒野最后一人】

      这首歌曲的下半部分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抵达生灵所在之地——碧玉之海的战场上,金戈交相碰撞,声音不绝于耳。
      “我得说一句,这歌和现在的气氛不太符合,迦楼罗!”湿婆提着长剑跳跃,她轻盈得像是鸟雀。在这片碧玉之海的战场上,水波激荡着浓艳的鲜红色,如同又一个浸满鲜血的峡谷“红海”。
      “什么嘛湿婆!刚才不小心碰到播放键而已!谁会在战场上听歌啦!”隔着激烈的碰撞声与喊杀声,双手握着短匕的女孩哭笑不得的大声回应。穿铠甲的士兵幽灵般闪现,在她背后高举长剑,剑锋反射着雪白的光芒。
      “——反应能力足够的话,听听歌放松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湿婆如是说着,她向后跃出,以一个人鱼入水般的动作划过空气,翻腕,黑色的窄剑破开防御的盔甲,割下那带着银盔的头颅。殷红的血像喷泉那样爆发,失去头颅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下,湿婆调整重心落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出所料,她被刚才那个士兵劈头盖脸地洒了一身血。
      “谢啦湿婆姐姐!”大喇喇的迦楼罗五体投地式表达自己的感谢,当然鉴于她们此刻正处于沸腾的战场之上,半秒后迦楼罗就“嗖”地蹿了起来,继续投入到砍人的任务当中。远处控制战局的阿修罗啃着苹果,默默地计算着时间,预备回家吃饭。
      ——看别人打架什么的,真的是太无聊了。
      迦楼罗腰间播放器里的声音在哄闹的战场上断断续续地传入湿婆耳中,她再度加入杀戮,轻声哼唱着这首孤独的歌谣。
      荒野中的……最后一人。
      她记得,当年那个叫海拉的小女孩,似乎是为这首歌缠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不知道死人之国里那三个寂寞的孩子,有没有厌倦漫长的彼此陪伴?有没有抱着希望继续快乐下去?
      应该是有的吧。

      “Where did the others go? 【他们去哪了?】
      “Swampwitches and towers of the maiden 【沼泽女巫和处女之塔】
      “And the coniferous trees in the shadows 【还有那幽影中的针叶林】
      “I planted a lily of the valley into eversnow 【我在永冻之谷植下一株百合】
      “And as the silence came, I relyed on the future. 【当寂静降临,我将希望寄托于未来】”

      ——这个世界的未来,哪有什么希望可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7章 第29章 中庭之蛇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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