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颜杭

36、狭路相逢02

　　绿音任由缘止拉着自己的手，看着身侧那白色的身影，不再是一袭僧袍，那白衣在他身上，如果忽略掉他光秃秃的头颅——竟然别样的合身。
　　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绿音跟在他身后，想要向着云泽之外走去。
　　可是云泽云泽，说白了便是余墨的地盘，说白了其实便是一个大迷宫，他们小心翼翼，想要离开云泽，可是却一直在云泽里迷路。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云泽的，”缘止固执地拉着绿音的手不肯放开，因为害怕一放开两人便会在云泽里迷了路而被分开：“无论谁都不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带离，妖主不行，商离更是不可以。”
　　绿音不知道，此刻自己跟着缘止这样乱窜到底对不对，她知道他们绝对没办法走出云泽，只要余墨不放人，他们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她只是看着缘止很着急的样子，真的很开心，虽然知道这开心来的不是时候，可是她就是觉得欢喜。她也明白这样不行，这样会害了缘止，可是她就是舍不得。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好似她并不是第一次与人“私奔”一般。
　　或许她终究是见异思迁的女子，或许她真的不是人类女子，没有人类忠贞是非的概念，所以那般轻易便爱上了缘止，她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
　　她只能怀着对商离浓浓的愧疚，任由自己沉沦在缘止身边。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那眼中满是失望，她知道那是余墨的眼睛，可是她也只能任由自己这样……对不起余墨。
　　余墨与她，相识近千年，最初的那七百年里，陪着她的，只是余墨，两个人之间，早有了常人没有的默契，可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余墨是为了她好，她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跟着缘止。
　　“余墨……对不起……”她轻轻开口，她知道，这声音即使很轻，可是余墨会知道的，他会知道她的心情的。
　　“你和妖主……”明知道自己不应该问，可是缘止无法忍住：“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何那么关心你？”
　　“同伴，”绿音轻轻回答：“在一起很多年的同伴，我为他瞒骗师尊他为我保守秘密……我们互相保守彼此之间的秘密，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明明绿音的话很坦然，缘止却还是有些吃味，即使绿音说得那般的云淡风轻，或许绿音对余墨真的没有什么，但是缘止知道……余墨对绿音却未必。
　　想起余墨曾经说过的话，缘止忍不住自己的醋意：“他曾见过你的身体？你和他——”
　　“缘止你可是在吃醋？”绿音似乎很开心：“我和余墨真的没有什么的，我心里一直把他当小弟弟或者妹妹一样看待。”
　　缘止为绿音的不理解而恼怒：“可是他哪里是什么小弟弟小妹妹……”分明就是一个外表无比成熟的男子，而且修为强大外表俊美足以迷死一众妖女——虽然缘止很不愿意承认，可是着却是事实，所以由不得他不防。
　　绿音晃晃脑袋：“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选择性别，时而是男子，时而是女子，我很习惯了啊——所以在我心里，没有把他当男子看过啊。”
　　“绿音我必须和你说清楚，”缘止停下来，神色严肃地看着绿音：“不管过去他是什么样子，总之现在他不再是过去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必须要记着，妖主他是一个男子，你不可以和他过分亲密。”
　　绿音想起那日余墨说的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缘止……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缘止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很快想起了余墨的话，脸色有些僵硬，握住绿音的手稍稍用力：“绿音你告诉你……你和妖主……是否曾经——”
　　“我不知道，”绿音摇头，看着缘止：“我与余墨从未有什么……可是——”
　　她顿了顿，轻声道：“缘止你一直拿我与人类的女子比较，若是你在意的话……”
　　“我在意！”缘止打断她的话：“可是，没关系——只要，那人不是妖主便好。”
　　“余墨我可以确信我与他之间并无什么，”绿音神情怔忪：“可是我与星君是否曾有过什么我不确定……我忘记了那段过往，或许我与他——你也知道的，那夜我并没有如人类女子一般——”
　　“别说了，”缘止按住她的手：“我说了，只要不是妖主……便好，何况——”
　　缘止冷笑：“妖主自以为这般便能吓退我么？绿音你本就不是人类，你连受伤都不会流血又怎么能用人类的准则来衡量——何况就算你与商离曾经有过什么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绿音，我所求不多，即使我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只希望，在我短暂的百年里，只有我一个，绿音……可以吗？”
　　“可是——”绿音心中始终是不安的，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承诺缘止什么，见缘止脸上很重的吃味表情，忍不住便笑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
　　缘止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也只能这般——两人继续在那云泽里迷路，明知道不会那么好运走得出去，可是绿音似乎还是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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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私奔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走了半天，还是找不着出路，绿音原本打算放弃，奈何缘止就是不肯。正僵持之间，却听到背后有人酸溜溜地道：“真是难得，都死到临头了，还能在这里看到别人生死别离，好不缠绵。”那语气怪腔怪调的，绿音却立刻听出，是临翊的声音。
　　微微一笑，转身向后，看着一脸颓丧的临翊：“你竟然还活着？”
　　临翊恼羞成怒：“绿音，别以为现在你是妖主的人我便不敢动你。”
　　绿音有恃无恐：“怕是你真的不敢。”
　　被她说破了心事，临翊语塞，随即开口：“妖主说了，那和尚要走便自由他，但是绿音你一定要留下。”
　　“凭什么？”绿音还不待回答，缘止却不满了：“绿音会和我一起走。”
　　“绿音你说呢？”临翊并不理会他，而是转向了绿音。
　　绿音却笑了：“反正走不出，我们一起回去，叫余墨来带路好了。”说罢握紧缘止的手，示意他。临翊有些奇怪她突然那么好说话，缘止眉头皱了皱，却是只能无奈地轻轻点点头。
　　“识相，”临翊不再狐疑，只是冷笑：“那么，我们便回去吧。”
　　绿音亦笑：“那么临翊你在前边带路吧。”说罢让临翊先行，自己随后。
　　转向缘止，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低声道：“不用担心，余墨会来救我们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缘止似乎有些恼怒，绿音对余墨毫无保留的信任真的很伤他的心：“如果是他派临翊来杀我们的呢？”
　　“他不会的，”绿音依旧笑：“这世间谁都可能害我，就他不可能！”
　　缘止怒：“你那么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被他害死的。”
　　临翊插话道：“害死又怎么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本来还想着放和尚你一条生路，是和尚你自己愿意留下送死的，那可怪不得我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挑衅，绿音也不恼，依旧跟着他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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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绿音故意问道：“为何还没有出这迷障？也没有见到妖主？”
　　临翊笑：“你们不是在这迷障中走了数个时辰吗，这时刻又怎么那么容易便走出。”
　　绿音并不害怕，反而是看着临翊：“可是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又回到了原地。”早就看出临翊不对，此刻也懒得陪他继续玩下去了。
　　“临翊，你若是想问琳琅的事情便问吧，”绿音停下来，斜眼看他：“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能答得上来就是了。”
　　“你们把她怎么了？”临翊终于卸去伪装，看向绿音的眼神不免有些恶狠狠的。
　　“她死了，”绿音不愿意是说假话：“虽然不是我害死的，不过也差不多，你要报仇，便找我吧，和缘止无关——你放过他。”
　　听出她语气里对自己的维护，缘止想说什么，却被临翊抢先：“好一个无关，明明是你们两人的过错，以为这样说我便会相信吗？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们两个都该死，是你们一起害了琳琅，若不是你们拦着我，我早就救下她了。”
　　“阿弥陀佛——”缘止忍不住又宣起佛号，被绿音白了一眼有些尴尬地转向临翊：“她是被我害死的，你放过绿音。”
　　“好一个你侬我侬——”临翊眼中闪过妒忌的光芒：“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信你们的，你们两个该死、都该死！”
　　“你信不信我并不在乎，”绿音亦冷笑着开口：“反正琳琅已经死了，而你只顾着自己逃命没有来得及救她是事实——千错万错，不过是你的错而已，何故迁怒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