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颜杭

23、第八章 一念成痴

　　就这么一直拖着，缘止的病一直未好，绿音也只能跟着他受苦，一行人的行程更是因此受阻，绿音倒没什么，反正她不知道也不关心回花妖族聚地究竟会有什么大事；李庄和连婧除了比较担心缘止的身体之外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本意就不想让缘止东行，若他的病好了之后，他愿意就那么呆着不再前行也是好事……至于缘止，则是似乎很乐于见到这样的的情况，虽然虚弱，可是脸上却带着微笑，似乎很享受自己的病情。
　　着急的是碧棠。
　　她出来之前，族长曾说三个月之内找到绿音便好了，可是眼下三个月已经快过去，他们却还是在路上耽搁，这样她确实有些担忧。
　　绿音虽然入了花妖族，但是常年都不在花妖族聚地里而是天涯海角四处游荡，族长也拿她没办法——据说绿音修为很高，远在族长之上，所以一直以来，只是任由她到处胡闹。因此这些年来花妖族内其他人其实也没见过绿音几面，碧棠一开始领受任务的时候她也只是当成了好玩，觉得族长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绿音，一定能找到，但是想来找到绿音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她，故而她到了京城之后，遇到了连婧便玩得有些乐不思蜀，本想玩够了三个月然后再回花妖族聚地复命，只是没想到会在福安寺内遇到绿音。
　　其实她也早就想着离开花妖族聚地游玩一番，难得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不过既然遇到了绿音她也只好收了心和绿音一道回去。
　　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她并没有尽力去寻绿音，反倒是绿音自己跟了过来，若是回到花妖族聚地，族长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气得直接把她打回原形，要修行成人形又要花个几百年？
　　想想就有些后怕，所以眼下看时间期限越来越近，心里的紧张也越发的明显。
　　可是，紧张又有什么用，最主要的，还是要把缘止生病的原因找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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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终究是她有心，在观察缘止那几日的日常起居之后，终于还是让她知道了缘止生病的原因。
　　叹口气，她是花妖，平时主要还是吸取日月精华修炼便好，所以她并不理解为什么人类要依靠食物才能生存下来——不过看绿音在人类中生活久了之后，竟然也会和人类一样依赖食物，没有食物便会喊饿的情况，看来人类应该很注重饮食的。
　　即使是缘止李庄这样的修行之人，对食物的依赖并没有普通人那般频繁，但是长久的不进食，是也受不了的。
　　碧棠对缘止观察七天之后的结果是，她发现缘止这七日里，竟然没有吃过任何食物，连李庄给他的汤药也没有喝，每日里，不过靠着清水度日。
　　联想缘止生病的日子，碧棠心下便有些了然——想来很久之前，缘止便开始停了饮食了，也难怪乎他会如此虚弱。
　　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连婧，连婧开始也是不信，只是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缘止莫名其妙生病的原因——饶是修为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完全摆脱对食物的依赖，何况依连婧观察，缘止这样的情况，怕是在福安寺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李庄知道之后则很是愧疚……他竟然会如此忽略缘止的饮食，缘止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有进食他竟是靠碧棠说与他之后才想起的！
　　于是连忙准备了食物送到缘止跟前，食物的香气却没能将缘止的心情勾起，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些食物，然后便转头向一边，看向窗外的绿音。
　　绿音并不在房中，知道缘止生病的原因之后她只是觉得缘止有些过分了，她认为缘止是故意的，故意为了拖延时间而使出这般幼稚的行径，伤害自己的身体。
　　李庄无法，深深看了缘止一眼，最后还是只好去请绿音来说服缘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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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音气鼓鼓地进来，坐在缘止旁边，也不看桌上的食物——在她眼里，那些食物都是她同类的尸体而已。目光移向缘止，很是不理解：“为何不进食？”
　　缘止只是笑笑摇摇头，许久未进食的脸上满是菜色，唇色发白：“我没事，不吃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沉默……隐隐感觉到了缘止这般行为的原因……绿音许久之后终于开口：“是不是因为我和你说过的话？若是的话——你有差不多几个月未曾进食了吧？”语气里，有些愧疚。若真是她的原因，那她该怎么办？
　　“我答应过你的啊，”缘止轻笑：“和你无关，无需自责……我答应过你，不会食你同类。”
　　“你什么时候答应的？”绿音有些气恼——看样子果然和自己有关，叹口气：“你答应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心里承诺你的，不需要你知道，”缘止轻笑：“不过是不进食……以我的修行，没有性命危险的。你放心——”
　　“和尚，你很自私，”绿音却怒了，她已经许久都没有直呼他“和尚”了：“即使没有性命危险，你这样下去终究也是不行的——我们要急着赶回花妖族聚地，而你这样只会拖累我们！若你实在不想跟着我回花妖族聚地，那么劳烦你解了我身上的禁制，我要回去。”
　　“绿音绿音……你很急着回去吗——”缘止压低了声音：“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吗？”
　　绿音沉默，半晌之后道：“你该知道，我和你——人妖殊途。”
　　“人妖殊途是吗？”缘止苦笑：“绿音你竟是这样想的吗？可是绿音你天生仙格，可以脱了妖籍和我修仙途的，你为什么不愿？”
　　“既然你不愿意茹素，”绿音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转移了话题：“那么和我一般食肉如何？”
　　缘止却偏过头：“我是修行之人，不能食荤腥。”
　　场面再度僵持，等在一旁的李庄叹口气，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说不出口。叫缘止吃了桌上的食物？想来缘止是不愿意的，叫缘止听绿音的话食肉，他终究是做不出来，虽然他自己并不是和尚，但是自小跟着师父却也是养成了茹素的习惯，若是叫他转换过来，怕是也会很难，何况缘止……虽然缘止一直想摆脱自己的命运，但若是突然叫他杀生，怕是缘止自己也不愿意。
　　想了半天，竟然发现没有任何方法能说动缘止，李庄只能寄希望于绿音了，希望她能说动缘止。
　　绿音沉默了半晌，看了其他人一眼：“你们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