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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忆往昔·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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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与乐正绫互拥了一下,在她耳边低语:“叡井安全抵达瑞金,上海这边暂时全部交给你了。”,余光瞄到对面包厢中看向自己的人后继续带着笑坐到绫身边开始看戏。
绫吐了一口果皮后指着台上侧过身向墨清弦似乎在评论戏剧一般,带着笑的桃红小嘴里说的却是与戏剧完全不搭边的话:“同志名单我已经转移到安全地方了,不过我这边多了许多盯梢,镜音姐弟不是去重庆了吗?为何中统的动作反而越来越缜密起来了。”
墨清弦带着笑看着戏台点头道:“镜音铃离开前似乎在上海安插了一枚钉子,暂时我们还没能找出这个人来,只知道这个人是目前上海中统局的实际负责人了。”
随着观众的一叠声叫好,绫和清弦都一起站起来靠到包厢扶栏上鼓掌起来,绫笑着道:“查出这个人来尽快拔除掉,结月缘的藏身地我已经找到了,找准时机我就派红队去除去这个叛徒,务必要将她手中的那份名单抢回。等会...随我去见见我的姐妹吧~”
墨清弦笑地暧昧:“好,交给我吧,一定尽快找出这这个人来。你的姐妹?就是传言中你花了不少钱养进府里的戏子?”
绫一边挽着她的手走向幕后一边顶了顶她笑道:“不许看不起我家天依哦~~啊!!抱歉...”
没看眼前不小心撞了某人一下,绫连忙道歉,随后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美貌女子,她一双带笑的碧眸看着自己,轻轻摇摇头用生硬的口音道:“没事,小姐您没事吧?”随着摇头动作,那一头樱色长发轻轻一颤,发质好的绫觉得有点嫉妒起来,绫点了点头刚想走,那女子掩着嘴低呼一声道:“噢~~这,您是乐正家的乐正绫小姐吧?”
绫纳闷地看向她道:“正是,请问小姐你是...”
那樱发女子笑着向她伸出手:“我叫巡音流歌,前两日家父刚与您父亲做了几笔买卖,我只在贵府匆匆看过小姐一眼,刚刚差点没能认出来呢~~”
“啊...从英国来的巡音小姐,幸会幸会~~~”绫也稍稍想起了一点,只好应酬地上前与她握手。这时后台的姑娘探出身子喊:“绫小姐,天依找你呢,快来~”
叫巡音流歌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后朝乐正绫露出一道迷人笑容:“那绫小姐您先忙吧,有机会...要交个朋友哦~”
“一定一定~那我先过去啦~~清弦,走吧。”说罢走过流歌身侧转身向她摆摆手后再挽起清弦的手向后台走去,巡音流歌也继续向前走去再没回头。
刚到后台门口绫小声道:“查一下这个人,刚刚我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总觉得这人有点可怕。”清弦点点头后就向面前笑着向绫和自己走来,还没卸妆的洛天依露出大大笑容......
而流歌出了国泰大戏院一踏上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后就对车厢里的穿着中山装的男子道:“加大对乐正绫和墨清弦的监控力度,这两个人一定与T~G有什么联系!不过对她们有任何行动都要先通过我这边,没有我的指示严禁任何人去动她们。”
“明白。”
4月25日,红队冲入结月缘秘密居所,一枪击中结月缘头部,看到她满头是血倒地后红队队员以为她已经身亡便不再管她,只翻找出地下党名单后逃离,待中统的人抵达时只看到靠在墙角,一手捂着一只涌出鲜血的眼睛,面容扭曲到可怕的紫发女子。结月缘叛变事件尽管导致始音海人为主的十多名党内干部惨遭特务杀害的重大损失,然而由于乐正绫及时夺回名单并成功转移了可能暴露的地下党同志让结月缘背叛事件的损失降低到了最低......
中统的神秘头子手段倒是高超,数个月的斗智斗勇下,乐正绫与那‘从未见过面’的对手各有输赢,不知不觉到29年年前时,上海地下党勉强算是站稳了脚跟,同时,这一年下半年,南洋公学多了一名出身商人世家的海归英文教师,她的名字叫巡音流歌。
1929年的圣诞夜,这是绫和天依相识满一周年的纪念日,带着天依享受了一顿晚餐后,乐正绫挽着天依的手在黄浦江边散步,几个月的相处,绫深深地被这个温婉的古典女子所吸引,从她口中说出的一个个古代故事总能让绫听的入迷。此时此地,天依所说的又一个‘凌将军百马渡江’的故事也让绫听地入迷,长叹一声后道:“真是英雄少年啊!!!没想到天依你竟然创作出那么完整庞大的剧本来,单单听天依你说一下故事我都激情澎湃起来,恨不得自己也能骑上白马飞渡驱逐鞑虏光我中国大好河山!!”
天依眼中又起了绫看不懂的忧愁,她微笑着点头道:“绫儿在我心中一直,一直都是不比那凌将军差的英雄呢”
这直白的赞美让绫稍稍有点害羞,挠挠脸哈哈一笑:“是吗?若我是大英雄,天依是不是就是那倾城倾国迷倒大英雄的绝世佳人呢?”
天依抓紧了胸前那环玉深呼吸一下,颤音道:“若,若绫儿愿意当大英雄,天依也乐意去当祸水红颜——愿为君折!”
绫觉得这次似乎没法装糊涂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不自觉地就避开了天依那灼人的目光:“可惜,我只是个女子呢,注定做不了什么大英雄的...”
天依看绫不再看向自己,垂着眸使劲地摇摇头,紧紧咬住下唇退了一小步,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抓着环玉的指节都白了,一阵让人烦躁的安静之后天依猛地深呼吸一口一把将绫掰向自己,死死地瞪着绫的脸,看着她的一脸错愕和困惑,看着她满眼的恐惧和害怕,抓着她双臂的手又紧了紧颤声道:“别逃了好不好,绫儿!!!你,你在害怕什么呢?!!我...我追了你好久,好久...久地我快要绝望了你知道么?!!”
“天...依?”绫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天依,一直以来天依都是温柔文雅的,简直就像画卷上的仕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除了那比较神奇的胃口以外。又何曾见过如此近乎疯狂,满是哀怨和不甘,充斥着爱意和迷恋的洛天依。
一声天依让洛天依颤了一下,她看着绫,大滴的眼泪不断落下连成一线,带着哭腔的细嫩嗓音道出了一段无法忘却的古老传说,倾诉出千百年来苦苦追寻的爱恋与怨恨。
“我记得...墨兴17年(且算成公元前200年左右吧)时为救我绫儿是如何的英雄少年......”故事刚开了个头天依就忽的止住了口,自嘲一般露出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一把将绫拥入怀中死死抱住,“罢了罢了,说那么多又有何用?绫儿既然已经把你我过往统统忘记了...天依独自一人苦苦记着又有何用?又有何用!”伏在心爱之人肩上天依止不住哭泣,为何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带着这块环玉在这人间辗转千年去苦苦寻找不知转世在哪的绫儿呢?一回回地转世,一世世地寻找...凭什么每次,每次都是自己受苦?真的...太辛苦了,绫儿你知道吗?你每一世不知与谁恩爱到老时可会知道这广大世界的某处还有一个名叫洛天依的女子一直,一直在找你?还记得那一世自己知道了这天下不仅仅是大楚十四府和西秦北魏,而是比起这些要大了十倍百倍时自己的无限绝望,‘地球’太大了,自己一世只数十年光景该如何才能找到你呢?我挚爱的绫儿...那时我恨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外藩蛮子发现的所谓‘地球’!更恨,更恨自己每一次,每一次都在孟婆可怜目光下抓紧了这块环玉跳入忘川!尤其!...尤其恨极了自己不舍得扔掉这魔障住自己百世不得安生的‘定情信物’!!
嗅着怀中人与千年前记忆中一样的体香,天依笑地苦涩,去年今日,当自己坐在马车中猛地看到了路边那蹲在地上留着长辫的女子时自己何等失态,尖叫出声地喊停,深呼吸了好几下却还是踉跄地差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把自家车夫都给吓地不轻。那么几步路自己整整花了两千年,数十次地轮回辗转才走到你的身后...或许这一世让自己先遇到神威公子便是上天在告诉我这一世能遇到你了吧?站在你身后,我惶恐,惶恐我该如何与你说话,太久了我都忘记该怎么面对你了,我的绫儿,我也害怕,害怕上天怜我,让我这一世遇到你,而你却早早地就嫁人生子,不再是我的绫儿了,若如此我又该如何自处?我含羞带怯地为你撑起这把纸伞:“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可惜,绫儿也与神威公子一般把过往洗涤,干干净净地来到了这一世上,于是,我不再是只属于你的‘宫羽’,我只是洛天依罢了,可...这一世我是否还能成为‘乐正绫’将军的妻子‘洛天依’呢?若可以,我还想要许君今生情,承君一世好...既然你忘了我,那就由我来抓住你吧,我的绫儿。正因了这番心思我才刻意求您陪我去镜音府,特意将那出从未公开过的《三月雨》献到绫儿眼前——只可惜哪怕如此!如此苦心尽力地将那些你我无法忘记的过往一一说给绫儿你听却也再唤不回乐正绫对天依的爱意了...洛天依依然是那个戏子洛天依,乐正绫却再不是那个会对洛天依笑着说我喜欢你的乐正绫了......
罢了,罢了...刚刚绫儿眼中的害怕不已经足够替自己结束了这一世的念想了吗?也许...该放手了吧,何苦去为难了清清白白来到这世界的绫儿,何苦再去让绫儿重尝那份苦楚呢?
“念...念往昔,我急旋慢转你抚琴低吟...到如今,重唱此曲却已无你...莫...莫叹息,我再舞一曲你意乱情迷...”低哑的哭腔带着对世事的绝望唱着出一句,天依推开绫,那双弯起的碧绿眸子如同两道新月,惨白的唇勾起一道渗人的笑,“绫儿可愿意再听天依一曲?”
下意识地点点头,天依灿烂一笑,一把推开绫,轻移莲步,柳腰轻折,天依笑地开心,唱地凄美,这一世再看到绫儿,天依我也该知足了,许是天意要我了却这千年情债罢?
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一曲终了,天依又退几步,一把拽下了陪伴自己千年的环玉,婷婷立在乐正绫数步之处朝她偏头轻笑:“绫儿,从今往后天依会好好地当好你的闺蜜好友,衷心地希望绫儿能幸福,若有一日能...能亲自将绫儿送出阁,天依便知足了...”手扬起,一道墨色划成一弯弧光向着江中落去,环玉脱手的瞬间,天依再支撑不住,只觉心中剧痛难忍,一个急转向着环玉奔出几步,只听环玉落水发出噗通一声后她再站不稳,忽的跪坐下来,先是低泣,转而嚎啕大哭起来,结果,结果还是舍不得的啊...千年苦求又如何能一世放下?然而,环玉已失,悔也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