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温柔的报复》郭忆梦

5、第五章

　　不管你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时间照样轮转，日子照样得过。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江燕的心情是很放松的。有一种解脱感，就像勒在脖子上的绳子脱掉了一样。
　　在医院住了几天，江燕便出院了。不想看到陈松平，她就接受了阿楠的提议住到了她家。江妈妈坚持小产也是要做月子，与江爸爸一起住进了阿楠家。但，江燕觉得他们更多的是在监视她，担心她。

　　阿楠这个家伙儿一点礼貌也没有，进来从来不会敲门。
　　“我拜托你一下好不好，敲下门，手不会断掉的。”
　　阿楠瞥了江燕一眼，把一盘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在自己家想不起来，再说了，我们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怕什么。”
　　“行行行，你最有理。”懒得跟她讲了，“对了，你最近怎么这么闲，都不用顾店的。”
　　阿楠用水果插扎了一块苹果，“这苹果挺甜的，你尝尝。”
　　“问你呢，怎么不回答。”
　　“还不是因为你，你爸妈担心你想不开，又不敢老守着你。希望我能多陪你聊聊天，开导开导你。”
　　江燕一时有些语塞，想不让他们担心还真的挺难。
　　“你猜，我昨天碰到谁了？”阿楠笑得有点怪。
　　江燕摇摇头，没兴趣猜。
　　“陈松平他妈，你前任婆婆。”看她一脸没兴趣的样子，阿楠也没指望她能接个一句半句。“我终于知道陈松平怎么这么渣了，原来是随了他亲妈。”说着就挤到了江燕身边，“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以江燕对自己婆婆的了解，她大概能猜到对方讲了什么。
　　阿楠冷笑一声，“见过不要脸的，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给你安排了一条‘光明大道’让我指给你！说什么，反正你孩子也没了，不如等那个贱人小三生了孩子抱来你养着。还说她一定不让她儿子跟你离婚的，到时候你就跟她儿子带着孩子搬到国外去住。让那个婊子‘赔了孩子又折了男人’，气个抓瞎！”
　　江燕一听，就笑了，跟她猜想的差不多。还真是陈松平他妈能想出来的好主意！
　　阿楠右手弹了一下中指，“哼，这主意猛一听，还真解气！可一对狗男女，只打一个，也太对不起另外一个了吧！”说着，她猛得想起了什么，盯着江燕薇直看，“你当处是怎么跟那个渣男他妈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我记得你公公过世前瘫在床上一年多，你可是回了老家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吧。”
　　“是啊！”
　　“你怎么受得了，我今天跟她在一桌喝茶，发现那个性可是浑身是刺儿啊！”
　　“啊？”江燕低头想了想，“爱屋及乌吧！”她对陈松平的爱有多深，都体现在对婆婆的包容里了。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阿楠摇头晃脑道，“不过这样也好，早日甩掉这一对渣人，你也好奔向美好新生活。怎样，我给你介绍几个。”
　　看着阿楠挑动着眉毛，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似有暖流划过。
　　“行，解决了陈渣男，我就找你要个更好了。”

　　终于出了月子，在江燕的发誓保证中，阿楠的劝说分析下，江爸爸终于勉为其难的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江妈妈离开了。
　　隔了几日阿楠去了缅甸仰光，说是要去收集当地的特色产物。本来也有邀江燕一起去的，可是晚上时上网时，她查了一下缅甸仰光，看到那带着异域城市特色的风景、街道、房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口忽然有一种空洞洞的痛，让她胸口发紧喘不来气，鼻子酸的直想掉眼泪。
　　江燕没有比此时更明白那句话，‘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可在爱恨交织之下的酸处，却也几乎淹没了她。碰也不敢碰，在无人时酸痛的让她的泪决堤而出。

　　最后，阿楠一个人上了飞机，江燕一人躲在房间里疗伤。她受不了自己明明不开心，却还要在人前强装欢笑，让会让她的心痛的流血。
　　阿楠走的第三天的傍晚，江燕开着阿楠的车出去兜风。车窗外的风景飞快的向后退去，她的脑袋空空，车子随着心向前行驶。当她沿着记忆习惯性的转弯、停住、倒车、熄火，她警醒。原来，她来到了与陈松平一起买的第一套房子，一套二手的小小的两居室。她至今还记得当时他们两人兴奋、激动、与无法言说的开心。现在，这些都只是住在回忆里而已。
　　伏在方向盘上，江燕隔着玻璃看着那幢六层楼。三楼的西面那三扇窗户，黑漆漆地装满了她最快乐的回忆。一些想法从心地冒出，又一闪而过，半点也抓不住影子。

　　回去的路上，车子意外地抛锚了。从车子里找到一家汽车修理店名片，打电话报了车号、地址请人把车子拖走，第二天再去店里看是出了什么问题。关门、锁车，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才发现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街上行人很多都熙熙攘攘的涌向公车站点，或挤在的士好停靠的路边。
　　这个时候她人才开始觉得有点饿了，抬眼望去发现路对面有一家西点铺。有一座天桥可过，她拾阶而上看到天桥上有一个人在哭，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满脸的泪水闪着亮光。她的心底有些好奇，脚下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走近时，只见那人已哭的伏在了天桥的栏杆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扫视几眼，却都没有停下匆忙的脚步。
　　就在江燕盯着那人的后背思绪神游时，那人似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快手快脚的就爬上了栏杆坐在了上面。两只手抓着栏杆，可脚却晃晃荡荡地没有钩住栏杆。摇摇坠坠让人看着胆战心惊，很多行人都被吓到纷纷停了下来，不想停下来的也被看热闹的人挡住不得前行。
　　人越来越多，大家自动的围在离那人两米开外的地方，却都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无人上前拉那人下来，或者是也不知道、不敢去拉。尽管周围的声音很吵杂，但江燕还是从汽车呼啸而过的行驶声与周围人群嗡嗡作响地议论声中，听到了那让人心碎的呜咽声。引着她鬼使神差地挤开了人群，静静的走向那人，一把就把人拦腰抱住拖了下来。
　　人拖下来后，江燕以为会迎来一场激烈地扭动与拉扯。却不曾想那人下来后很安静，江燕松了口气。不想被人围观下去，便拉着那人的手下了天桥。

　　随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后司机问要去哪里时，江燕想了一下决定去一家自己比较熟悉的西餐厅。
　　车子在路上行驶，跑边的树林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本来江燕是想把人带去公园一类的什么地方坐坐的，但又想到要是万一人又失控了，她怕自己没那么幸运再控制住一次。
　　在安静、沉闷的车子里，那人的带着抽气声的呼吸，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压抑。

　　终于在西餐厅的包间里坐定，江燕轻轻地松了口气。
　　自作主张的点了餐，两人相坐无言。江燕靠在椅背上，这才有时间打量对面那个人。当时拦腰抱住后，她才真正确定雌雄莫辨的着装下，是一个女孩子。
　　看着那暴露在灯光下花红枊绿、长长短短地头发，啊！这个丫头，真这么喜欢各种颜色顶在脑袋上，带顶假发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把头发挑染成这个样子。
　　深深的叹口气，真的是老了嘛！江燕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以及对未来如果自己有一个女儿，她要如何小心翼翼引导才能不让其走上一条不归路的畅想。
　　低垂的头让江燕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却看到皮肤很白皙。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江燕努力的在想它的名字是什么。嗯，想不起来！只是大红色的上衣，配草绿色的裤子，深深地刺激了江燕的眼球。难道这丫头没有听过，红配绿赛B的说法嘛！
　　还是，世界在进步，她却不知道！

　　人在难过、伤心的时候，对吃的只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没胃口吃不下，如江燕；一个胃如江海，什么都能装得下，如眼前之人。
　　当这个丫头第五次叫来服务生点餐时，江燕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表情来表达她的看法了。
　　终于，吃完了，江燕以为这丫头把伤心、难过也一并吃下去消化掉了。但是，看着服务生刚把桌子收拾干净，这丫头还用湿毛巾擦了擦嘴，就忽然趴在桌子嚎嚎大哭的样子。
　　哼哼，江燕已无语到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了。她忽然很想看看黄历上，她今天是该出行，还是不该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