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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风 ...

  •   囚风

      我是风,自由的风

      ——题记

      有些尖锐的气流脸上细小的绒毛,微凉的触感。这种感觉……对了,风吹过的感觉。

      我张开双眼,漠然望着天际,望着天际有白色团状物堆砌的碧蓝,这不同于神界的庄严富繁,简约得只剩清爽,却让人内心平和舒畅。

      我想,那些人没想到,冥神最后没有死去,而是伴着破碎的空间流落到了另个世界,只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诸神讨伐的世界。

      耳边还响彻着众神围堵冥界时冠冕堂皇的理由,冥神,漠视生命,随意杀戮。

      生命于我而言,脆弱的得可怜,极尽卑微,因此不屑入眼,只是漠视。随手一挥,便可以死去,那样又何必存在。其实若不是那些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叫唤得心烦,我也懒得理会。

      我站起身,矫健的身躯上残留着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只是手中的铁链……我晃了晃没有在意,即使没有神力,也没关系。举目望向原野,比起乌烟瘴气的神界这里简直干净得令人发指,我伸出手,指尖微微触及从对面而来的微风。

      风刮过的声音,飒飒扑向身体。

      身后有人落了下来,轻轻的踩在地面上细碎的声音传入耳际,这是个女人,她身上独特的香馨,弥漫在空气中,随着风的飘过,呼吸进肺腑。

      “喂……人类,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人的声音很动听,如同地狱之河中的鲛人之声,无时无刻唱着诱人的歌声,诱惑中蓄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坐在舟中通往地狱的魂魄,就会被勾走。

      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眼里印出她的模样,俊俏极了的面容,眼眸扑闪间妖冶勾魂,只不过藏着的阴狠却让人浑身战粟。

      奇怪的女人,明明表现得妖惑危险,可却让我感觉到单纯的气息。

      执着而又干净。

      她不屑的哼出声,似乎为了我的出现感到不满,眸光触及到我手上的粗厚的铁链时,微微闪烁。

      我没有在意她对于我这个臆想“人类”的不屑,本该如此,对于蝼蚁,不值得轻看。我现在就是她眼中的蝼蚁。

      但同样在我眼中她也一样。

      没有理她,只是抬头看着她身后形状多变的云彩,和他的那方世界不同,漂浮在天空中,随风而动,随风而止,去遍任何地方,都不需要自己动一下。

      这样真好,不要费力,不用动脑,轻轻松松,自由自在的随风飘荡……

      亘古不动的心似乎有些倦意。

      喃喃吐出句话:“天上的云很自在的样子。”

      “那是因为有风……”她神情有些怔愣,气氛没有了刚才的剑拨弩张,她貌似有些无奈,又有些神往的望着天边。

      风?抓不住的风吗?

      没有继续和她搭话,从她的情感波动中我知道她放下了对我的杀意,或许是出于某种共鸣,低等生物的世界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从她身边走过,却被抓住了手臂,温温热热的手心贴在冰冷的皮肤上,缓缓蔓延至冷硬的心。

      她还是千万年来第一个敢触碰自己的人,这种温度早已陌生,成为神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舍弃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比方说天真善良,比方说感情,比方说——这温温柔柔的温度。

      “出逃的囚犯?想不想让我帮帮你……让你自由的解脱束缚,这样你就该没什么遗憾了吧?”

      她低低笑出声,没有因为我突然地离去而动怒,反而要帮我,我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帮忙。对于我而言她并不厉害,若不是被众神加持过的锁链压制住所有神力,现在除了身体强悍些,与凡人无异,她不过是一只手就可以碾死的小蚂蚁罢了。

      但我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脸上伏贴着的那丝发絮,被风吹拂得熨帖在她的脸上,遮过脸下的部分,眼角微微翘起,浓艳的妆容下盛满妖娆,但透过那过分妖艳的容颜下,我却看到了认真。

      都说神有一双慧眼,可以看透世间万物的本质。

      所以掩藏在妖娆面容下的女子其实是个认真又单纯的人?这个答案让我有些啼笑皆非,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也许不会那么无趣。

      女子利落的撒开手中的折扇,鲜红欲滴的唇畔如同玫瑰花瓣,划开个好看的弧度,意味深长的望着我,瞬间就退到了五十米开外,一套动作潇洒风流,毫不拖泥带水。

      手中的折扇煽起无数风刃刮向我的方向,手下毫不留情,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想用这种办法弄断锁链,从而放我出来。但如果我此时是个凡人的话,也会同时被这些风刃给削成碎肉。

      这种解脱与死亡挂钩。

      了解到她的用意,这个女人,并不想让我活着,但在我死之前却想让我获得最后的自由。

      仁慈的杀戮者……

      我转身在飓风中走去,她伤不了我半分,就算没有任何结界,神的力量被铁链禁锢,但我的身体却不会轻易地被摧毁,所以对于我来说,这些生命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今日的仁慈,往后我会报答。”风渐渐停息,我没有再继续与她纠缠,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段缘,迟早会有个结局,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响在耳边,这是孽债。

      她似乎很惊讶,我并没死去。

      “仁慈?神秘的哥哥,你究竟是何人?”她调笑的语气中疑惑和警惕分明。

      没有回答她,有缘自会相见,因与果之间,总要有个了断。

      她没有阻拦,也没有再出招,就这么放我离去,这人是清楚的,她奈何不了我。聪明的女子,而且还有一双温暖的手。

      触及在手臂间的温度,似乎还余留着。

      …………*****…………

      地念儿正在地里种植草药,这是个憨厚的人,只是有点愚笨,拥有一颗纯净的心灵,如同他冰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蔚蓝的有点像天空。

      只是周旁的村民却不这么认为,人类从来都是视觉上的动物,光见他不正常的大块头和丑陋的外貌便不轻易地接近,反而极尽所能的排斥他,只是因为他是异类。惧怕的同时,见他不会伤害他们,恶劣的使尽手段赶走他。

      至少从这几天的情形看来就是如此,听老太婆说这种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以前没有被那几个高人救助的时候,村民们更加凶狠。

      纯粹的人却依旧继续忍下去,做好事还要反被恩将仇报,他也从来不怨恨,只是每次受了委屈就水汪汪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望着我,心中居然会产生些动摇。

      居然动摇了,被这个半人半妖的地念儿,动摇了心神。

      原来如此吗?

      神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惑人的表面,再美的外表对于神来说也没有任何价值,和人类不同,神看见的是心。

      之所以会感触,是因为触及到了美好的事物……不同于神界众人的徒有其表,底子里早已黑透。原以为的冷情冷血,只是由于没有遇见美好的事物。

      这样的触动,恍然间想起了那日的女人,不同于地念儿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碎。但有那么一瞬间,却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渴望,执着。她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而生的女人,目的纯粹,不管用尽任何手段也要保住心中的渴望。

      纯净的执着……

      真是个奇怪的形容词。

      莫名的和我的某些想法契合在一起,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她找到了心中的追求,而我却没有找到。

      收回心神,我坐在田埂上观察地念儿的动静,他憨厚的朝我咧开巨嘴,笑得有些傻气,这样的人也可以让村民们忌惮恐惧。

      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惧怕程度,神却无法想象。

      地念儿早已习惯了我的淡漠,也没有在意,继续在药田里种植药物。

      “地念儿,你这个傻孩子,快回来吃饭。千漠,你也快回来。”噶粗的声音从空旷的药田间一所简陋的木屋子中传来。

      老太婆枯槁的手朝这边招了招,地念儿收拾了地上的锄具,然后从地间翻出些什么东西,走到我面前,示意一起回家。

      羞涩的脸上晶亮的眼睛眨巴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黝黑的皮肤上反而泛起了层红晕,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摊开手心,上面几粒红红的果实,见他满脸期待的表情,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接过,然后就见他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土,跟在他身后走向那间简陋的屋子,随手掏出一枚鲜艳欲滴的果实丢进嘴里。

      因以产生,必有果。

      接受了地念儿的心意,同时也就代表以后有一天要还去今日的恩惠。

      把我捡回家的老太婆,似乎有灾难,我隐约察觉到,不久之后,那场灾难就会降临。

      待在这个世界比在神界有趣得多。

      柔软的发絮飘飞在脸颊,抬起头便可见地念儿头上的一根小辫子,随着他笨重的身体拖沓的移动时产生的震动,摇晃着。厚实的身体遮挡住前方的路,我只能依靠着计算来确定还有几步的距离可以到达目的地。

      “快点进屋,天都要黑了。”老太婆点亮屋中的柴火,才使得整间屋子亮堂些,地念儿身体庞大,只能缩在一角,要是全部伸展开来,屋子都要被顶塌。

      黑黝黝的陶锅在火上炙烤,上面弥漫馥郁的诱人香气,其实吃不吃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锅碗中飘动的热气,在汤上漂浮的金黄油花,让大脑闪过两个字——想吃。

      老太婆盛了碗递给我,又开始今晚的絮絮叨叨,我早已习惯,自顾自的开动了手中的食物,滚烫的汤汁烫进胃里的感觉,很舒服,紧接着又咕噜咕噜的大喝了几口。温度对于冥神来说是个稀奇的东西,地狱中不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包括神自己也不会有。

      “千漠,你怎么不放凉了再喝,滚烫的汤你跟没感觉一样,一口喝进去,没被烫到吧。”老太婆原本就多得数不清的皱纹,更加的多了。

      烫?当然不会,神不是人类,脆弱不堪。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盯着老太婆。

      “看你没事就好,地念儿多亏你照顾,现在开朗很多了,以前老婆子我还总担心他一个人太孤独了,前阵子好不容易有个叫阿离的姑娘让他开心点,可没多久就离开了。”老太婆见我没事,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带着些担忧的眼神望了地念儿一眼,缓缓的说道。

      不过她好像弄错了,一直以来都是地念儿在照顾我才对,我所要做的工作就是跟着他在山间消磨时光。至于阿离……地念儿从来不和他说这些。

      手上的铁链稍稍动作就会哗啦作响,她的视线触及到我的手上,欲言又止。

      在这个世界久了我有些明白,只有囚犯才会戴上镣铐,而我手上这根看着精致的镣铐,说不定是为了囚禁重犯才用到的,即使猜测到我可能是穷凶极恶的重犯也肯收留我,还毫不调查情况就收留,对于这家人的善行,我却不是很赞同,过剩的同情心就是懦弱。

      明显的对自己不负责任,若是另有所图的人,这种做法只会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为救不相干的人,而失去亲近的人。

      我不会开口提醒,这是命数,随心改变别人的命数,也就相当于承担了别人善与恶。我不怕命数,却也懒得去修改人的思想,这种做法很愚蠢。

      那就到没有回转余地的时候,再让他们看清世间的真面目吧,那样也算了结了缘分,只是那时地念儿那双纯净的双眼又还能够有几分清晰。

      望着地念儿,亘古无波的眼眸里,有些东西在积蓄。

      这样漂亮的眼睛,能多留片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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