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韵流年》聆 风

13、第十二章 光影的交错

　　“这下手也太狠了，鞭鞭都是下了死手，是想将他置于死地啊。”年轻的大夫一边给乔尹漠上药一边抱怨。

　　“姬神医，你一定要救他。”神墨澜洛眉宇紧蹙。

　　“唉，这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神医姬盛年叹口气，顿了顿，“这位公子原本身体就弱，哪里受得起这般毒打。他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了，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他支撑到现在。有时候人的意志力真是神奇。”

　　姬盛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弱公子，眼里闪过一些敬佩之意。

　　神墨澜洛看着双目紧闭、神色惨白的乔尹漠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

　　——如果我能早些发现，如果我能更早些赶到，如果我没将你独自留在客栈，如果……

　　姬盛年看了眼神墨澜洛，似安慰般的缓缓开口：“若他能熬过三天的话便会痊愈，这三天我每天都会观察他的情况为他配药，但愿他能熬过来。可若是……”姬盛年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乔尹漠，将那句“三天后醒不来便是回天乏术了”止在口边。

　　“有劳神医了。”神墨澜洛哑着嗓子道。

　　“那我先告辞了，明日再来。”姬盛年背起药箱欠了欠身。

　　“安然，送姬神医。”

　　“神医这边请！”

　　安然将姬盛年送到门口时便看到王贵正汗涔涔的站在那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想是已经听到姬盛年那番话了。

　　“王城主，三日后你这条命是否保得住就见分晓了。”安然压制着怒气，语气冰冷。

　　王贵站在原地双腿抖得厉害。

　　“但是，倘若你再站在这里碍眼的话，我敢保证你绝对等不到三天之后。”安然睨了他一眼便陪着姬盛年甩手离开。

　　王贵见安然离开后也忙灰溜溜的跑开，哪里还敢再做逗留，更别提去跟少主说两句宽心话。

　　送走了姬盛年，神墨澜洛屏退了左右，坐在床边将手轻轻抚上了乔尹漠的脸庞。在触碰上这如缟素的面庞时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指尖颤颤巍巍的在乔尹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缓缓滑过。然后弯下身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贴在乔尹漠那毫无血色的唇上，暖暖咸咸的液体将二人的唇粘合得更加紧密。

　　“初见你时心脏便在强烈的叫嚣着，好似这些年来它只为了那一刻的到来；当得知你是音之韵时我为终于找到你我生命的契合而高兴；樱花树下你说不会做胆小鬼时我欣喜若狂，因为你我竟是心意相通。”

　　“第一次如此担忧害怕，若是丢了你我该要如何；第一次如此强烈期望，一辈子只需紧紧的拥住这个人也便足够；第一次如此透彻领悟，原来这便是如同父王与母后的相知相守。”

　　“自牵起你手的那一刻起便未想过放开，只想与你携手相伴一生。”

　　神墨澜洛贴着乔尹漠的唇兀自说着，不管那人听见与否。屋里回荡着他渐渐哽咽的声音。

　　“我是如此，那么你呢？你甘心就此离开吗？忍心留我一人孤独的徘徊在红尘之中吗？”

　　“尹漠……”

　　房间里依旧空空荡荡……

　　“然，你看，樱花开了！”粉色的花瓣如雪花般扬扬洒洒的飘落，一个手持玉箫的白衣男子拉着身旁的另一男子欢欣鼓舞。

　　“你怎么又忘了，我不是然。”俊秀男子一手持长剑，一手揉着白衣男子的头发宠溺的笑着，“我是神墨澜洛。”

　　“神墨澜洛？”白衣男子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

　　“对。你是乔尹漠。”神墨澜洛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无限的温柔，“不信你看看自己。”

　　白衣男子低下头看到，刚才还是白色锦衣现在却已变成了白色体恤和牛仔裤。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明明刚才还是用头冠束起的长发现在却成了短碎发。男子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对着眼前的人莞尔一笑。

　　“我记起来了，我是乔尹漠，你是神墨澜洛。”

　　“澜洛，你是来陪我看樱花的？”

　　“不，我是来带你回去的。”神墨澜洛疼惜的抚摸着乔尹漠的脸庞。

　　“回去？回哪里？”乔尹漠好奇。

　　“回到那个我们可以相伴相守的地方。”神墨澜洛轻啄了下乔尹漠的唇。

　　“相伴相守……那好，我们回去吧。”乔尹漠弯着眉眼。

　　神墨澜洛看着乔尹漠温柔的笑，可乔尹漠却发现他的笑脸越来越模糊，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伸手想抓住他，可转眼神墨澜洛却消失不见了。

　　“澜洛？不是说一起回去吗？”乔尹漠四处寻找始终找不到神墨澜洛的身影。

　　“啊……”

　　乔尹漠突然觉得左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痛，随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当乔尹漠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映着神墨澜洛的脸，自己正躺在他的怀中。神墨澜洛的嘴角不断有血往外渗，他急切的想为他拭去嘴角的鲜血，可抬手时却感觉到左胸口处一阵刺痛。他低头看时却震惊了，自己左胸口不知何时被开了一个洞，不断的有殷红的血液向外喷涌。

　　“若。”“神墨澜洛”缓缓开口。

　　“若？”“乔尹漠”眼神有些虚幻。

　　——对了，我叫若，他叫然。就在刚才我的心脏被噬之夜粉碎了。

　　“然。”若艰难的开口，在嘴角挤出一丝笑。

　　“倘若没有了你，来生对我而言也便没有丝毫意义。”然痛苦的将额头抵在若的额上。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心脏对于我们而言便如同人类的三魂七魄，失去魂魄的人类无法转世轮回，那么失去了心脏的我要如何与你相约来世呢。

　　就在若恍惚间，然坐直了身体，指尖聚光。

　　“然，你……你想……做什么？”若挣扎着欲制止然使用灵力。

　　然不顾阻挡，将指尖凝聚起来的光指向自己的左胸膛。指尖光如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胸膛整齐切开。

　　“不要……”

　　若知道他想让二人共用一颗心脏以使自己能够转世轮回，可是这个方法极其冒险，万一失败了，那么他们二人将永堕黑暗境地。

　　“若失败了，你我二人便在黑暗中相伴。”然惨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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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漠，跟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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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们来世再相伴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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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漠，我们一起回到那个能够相守一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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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来世我们再一同看樱花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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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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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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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不断的变换，神墨澜洛和然的脸交叠在了一起。

　　乔尹漠猛然睁开眼，望着屋顶，梦里出现的一切还在眼前晃着，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个梦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分清现实与梦境，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水，他抬手想揩去汗水，却不想手已被紧紧握着。他侧过头看到神墨澜洛正趴在床边不安的睡着，眼睫毛不时的颤动。

　　——你……

　　乔尹漠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想为他抚平紧蹙的眉宇。但神墨澜洛却因为手心空了而惊醒。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二人唇舌紧紧缠绕，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气息，所有话语尽数融化在这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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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安然偷偷的告诉乔尹漠，在他昏迷的两天两夜里神墨澜洛衣带未解，滴食未进，只是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紧紧盯着，似乎害怕眼前这个人会突然消失一般。

　　乔尹漠一语未发，只是蹙着眉。他的心意他又怎会不明白呢。

　　乔尹漠醒来后的第五天便与神墨澜洛启程回燕都。

　　“你好好躺着。”

　　“我没事了，我的伤早就好了。”

　　“姬神医嘱咐过，你还很虚弱不宜过度劳累。……快别动，乖乖躺好。”

　　“你才要乖乖的。那是他五天前说的，现在我早没事了。沈洛，你快放开我！”

　　“不放！”

　　“你……”

　　“我……我怎么了？我就是不放怎么了……”

　　“……”

　　神墨澜洛嘴角露出坏笑，全然不顾乔尹漠的挣扎，依旧紧紧的将他桎梏在怀中。

　　安然听着马车内二人的对话轻笑，现在的神墨澜洛哪里还有五天前那阴郁气息。可是，他们还能这样笑多久……

　　“少主，你对漠少爷……”

　　“安然，何须明知故问呢。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的心思你怎会猜不出来。”

　　“可是，这天下人是不会同意的。”

　　“呵，那与我又有何干？我自己的事何须他们点头。”

　　“但你是未来南彦国的国主，你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南彦国的希望，又怎可说与他们无关？”

　　“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先是神墨澜洛了，神墨澜洛此生只认定乔尹漠。更何况，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无意于国主之位的。”

　　“你……”

　　“你放心吧，虽我无意但是既已为南彦国少主，我自会担负起责任，直到南彦百姓想抹杀神墨澜洛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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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收回了思绪。他明白神墨澜洛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若有一天南彦百姓只是纯粹的想要一个国主，却不接受神墨澜洛这个人及其所爱的话，那么他也便不会再对他们负责了。

　　——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