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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云若开篇 坐论道 起谈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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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云家家主定好心中万千思虑,南柯却是先有了动作。
他松开了云若开,将她带到席祚的面前,托她将云若开带出去,随即就转了身,踱步回去,这竟是一副要和云家家主倾谈的架势了。
席祚见南柯这般自若的样子,知道他心中自有计较,便带了云若开出去,只在院中的阁廊上等着。
上茶随侍的仆人也随着二人退了出去,厅堂之中,一时只剩了南柯和云家家主二人。
南柯自顾自的拖了一把椅子坐下,随即就招呼着云家家主坐。南柯的举动着实无理,但她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意欲何为,心中存着更大的疑虑,一时也来不及计较这样的小事,何况也没有外人在场。
云家家主坐定太师椅,手驻拐杖,双目炯炯的就直望向南柯。老妇人从云若开突然出现的劣势中恢复过来之后,显得气势斐然,两鬓霜白,也不掩矍铄精烁。
南柯见云家家主如此,面上亦不由一笑,眼睛凝视着对方,单刀直入的就说道:“云大人此次将若开带回云家,恐怕也非本心所愿吧。”随即伸了食指,向上指了指,轻轻的说道:“说到底,还是上面的事儿。”云家家主静静的听着,没有回声,但是也没有反驳。南柯看她眼中神色一滞,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并非对她没有影响,于是继续说道:“大人身后有云家,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我纵是后生小子,这点也是应该理解的。但云大人,你可是想过了后路?”南柯说着将身子前倾,凑的离对方的眼睛更近,语速未曾加快,却一句一句,力度千钧:“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云大人,帝王心可不是那么好把握的。做了明面上的好事,陛下尽可以把你推到前面,做功臣,做楷模。可您现在掺和的,可是帝王的私事,纵使做成了,陛下心里也总是会存着一块梗,化不去,消不了,指不定那天就血淋淋的挑了出来。到时候,前无傍身的功绩,后无帝王的信任,进,无登天之梯,退,无救命之草,恐怕连保存云家的现状都难!云大人,宦海可是海,顷刻间便是大浪滔天,行步需谨慎啊。”
云家家主的脸色微微现了白,眼中神色已是几经闪烁,却还保持着镇定:“南大人这样妄自揣度圣意,可是大罪!”
南柯知道她只是想压一压他的气势。只有对手和合作者才会在交易中你来我往,云家家主压他的气势,则说明一切还有商谈的可能。于是南柯用手肘靠在扶手上,支着颌,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妄自揣测圣意,南柯知错。但云大人,小辈也是情真意切流露心声,句句皆是真言。况且现在,陛下让您做的事没了出路,无福反而可能有忧啊!”
云家家主听着边站了起来,缓步踱到南柯面前,俯视着他,眼神锐利地问道:“然后?”
“小辈不才,愿尽绵薄之力,做最后的救命之草!”南柯亦站起了身,眼神坚定的回望,一字一句的说道。
然后,南柯看到云家家主笑了。长者的笑看起来安详而慈容,里面泯去了所有的锋芒。南柯知道协议已经在两人的心照不宣中达成,云家家主不会再干涉云若开的事,而他,则是承了一份情,只待云家渡劫的时候来还了。
回去的时候,南柯和云若开乘一辆马车,席祚单乘一辆。
两车往不同的方向去了,临上车的时候,席祚立在马车的辕木前,望着南柯问道:“诸事了?”
“诸事了。”南柯笑着回了一句。
席祚听了这话,便知道南柯是真的解决完所有的事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她也没有多问。可以告诉的,南柯会说,不可诉之于言的,又何必相问。况且事情解决了,不是吗?
席祚拱手向南柯告别,踏着石墩子就上了马车,临放帘子时,还给南柯和云若开挥了挥手,让他俩回去,随即就让车夫驾着马车先行离去。
看着席祚的马车渐行渐远,南柯也带着云若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车回城南的别苑。
在车上的时候,云若开还不住的感叹:“我当时一个人站在窗边,老在想你会不会看到我留下来的字,心中越想越怕。谁知道这个时候,房顶上突然就有人跳了下来,我当时都要被吓哭了,随手抄起东西就向她扔过去。那人给我解释了好久,我都没有听,满屋的乱跑,到后来看见恭泰王站在窗边叫我的名字我才定下来的。”云若开说着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哎呀,还真是对不起这位侍卫姐姐,她当时估计也不敢强拽我,也够为难的了。”
南柯听着也笑了,将她揽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扶着她的鬓发,柔声说道:“别怕了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云若开本来兴致还挺好,刚刚从云家出来,满腔都是溢的都是清风明月无牵无挂,整个人都只想笑,听了南柯的这句话,却将脸瞥向了一边,不做声了,脸色也沉沉的。
南柯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捧起云若开的脸颊,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啊?胆小鬼,出了云家这么久还在怕吗?”
云若开还是不说话,轻轻挣开了南柯的手,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埋在柔软的衣襟上,沉默不语。
南柯还想捧起她的头,云若开却是死命的摇头,紧紧的抵在南柯的胸前,手也死攥住他的衣襟不放。
南柯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也越发的觉得她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能打不好哄,只好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缓缓的拍着她的后背,温言地说着,耐心的询问。
云若开终于说话了,声音闷在衣襟之中,让南柯感觉像是从自己的胸腔中发出的一样,含含糊糊的,却听得一字不落:“你都不在家里,我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房中,我不喜欢这样闷的,也不喜欢一天到晚做针线,我也很怕,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晚上总是要听到你回来的声音才睡得着。”云若开说着,声音渐渐的带了哭腔:“可是你总是回来的很晚,回来也不跟我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一定是我不讨人喜欢,可是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南柯听了,心中酸凉,揽着云若开的手也收束的更紧了。他不知道自己晚归家的行为竟然让这个少女这样惶恐,想到她房中的那张绣了一半的鞋面子,想到终日寂寂的院子,想到她也不过十几岁的一个女孩子,没法一个人出门,就觉得她像一朵花寂寞的开在庭院,有风有雨。心中觉得分外的歉疚了。
他将云若开揽的越发的紧了,将下颌轻轻的抵在云若开披散的秀发上,声音沉沉的说:“不会了,真的不会,以后再也不会了。”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云若开的性情可以慢慢的改变,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将她丢在家里了。他将双手握在云若开的肩膀上,正住了她的身子,让她望着自己的眼睛,郑重的说:“前段时间是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了。”说着,面上带了笑了:“小姑娘,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了呢?除非你以后嫌弃我年纪大了,主动不要我了,不然啊,你估计得跟我一辈子了!”
云若开的脸从耳根一直红到了眉心,一把将身子从南柯的手里挣了出来,将身子侧着坐在一边,脸埋在车壁,嘴中不大不小的埋怨了一句:“不正经的!”
南柯听了,哈哈大笑,笑声震出了车身外,随着车外的清风一路飘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