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 ...
-
夜幕降临。
低低的虫吟萦绕在耳畔。
今天的事太突然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一时还回不去，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好地生存下去。
我仰面躺在床上，还是觉得全身无力，大概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吧。不管那么多了，我开始整理今天下午收集到的信息：
景妃：善舞蹈，本来深受皇帝的宠爱，但不知何故，半年前开始被冷落。
国师：景妃的哥哥。其他情况，一概不详，竟然连名字都没人知道。
最最令我惊讶的是，无论宫女、太监还是侍卫，只要我一提起国师，那人便会眼中闪着光芒，一副崇拜的样子，温文尔雅，关心百姓，宽容正直等等，是好词就往他身上堆。
听得我直冒冷汗，那还是我早上遇到的那个人吗？他明明是个既粗暴又阴险的人。
季翛然：大将军，掌握兵权。
丞相：皇太后的哥哥，皇后的父亲。在朝中拥有相当大的权势。
这么说来，皇帝和皇后是近亲结婚，希望他们的下一代不会因此得什么遗传病。
虽然有很多人来来去去，但我手下只有两名宫女，年龄稍大的叫白兰，另一个叫白芷。
唯一让我高兴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是架空的，因为我对中国古代史只是粗粗的了解。现在是光武十六年，国号为炎，除了不用裹脚，生活习惯和语言文化都与古代中国相似，连一些地形地名都一样。可是，当我问到皇帝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说什么不敢直呼皇帝名讳。
总之，从我身边的宫女太监口中没有得到多少信息，我还有一大堆疑问。孙子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可不想被国师牵着鼻子走，总该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本想明天到处转转，没想到太医竟让我卧床修养半个月，再静养一个月。真是个庸医，我又没生什么大病。
唉，爸妈现在一定在急着找我，我要尽快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味道，并不浓郁，而是若有若无的清香。
睡意渐渐袭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
我在哪里？我被黑暗笼罩，无尽的黑暗。
“萧炀……萧炀……不要丢下我一个……不要离开我……”女人哀怨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听得我心里发毛，手心渗出冷汗。
忽然，一团白影出现在我眼前。白影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人形。
见鬼了？我想转身逃跑，身体却动弹不得。白影向我缓缓飘来。
我看清了！那不是我的脸吗？她，分明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萧炀……萧炀……”她掐着我的脖子，使劲摇晃，“你是什么人！把萧炀还给我！他是我的。”她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怕。
萧炀是谁？我不认识。不行了，我要被掐死了……
＊＊＊＊＊＊＊＊＊＊＊＊＊＊＊＊＊＊＊＊＊＊＊＊＊＊＊＊＊＊
“景儿，你又胡闹了。”语中充满了无奈。
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国师！是国师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国师黑眸，他正表情复杂地审视着我。
我没死？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完好无损。我怎么站在床边？我从来不梦游的。
“你被鬼魂附身了。”语气变得淡漠，不带一丝情感。
“什么！”在“崇尚科学，反对迷信”的社会里生活了十九年，鬼神之说对我来说实在太玄乎了。
“真的？——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罢了。”我还是将信将疑。
“她明天还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我跟她无怨无仇。”回想刚才的一幕，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是景妃吧。”
“是。”
她不停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对一个皇妃来说什么才是最不能失去的呢？
“当今皇帝的名字是不是萧炀？”后宫里的女人挖空心思，勾心斗角，不就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宠幸？似乎得到了宠幸就会得到一切。
“你胡说什么！皇帝陛下的名讳是肖昱。”除了些许的怒气似乎还有一丝慌乱。
“景妃喜欢的是皇帝的兄弟？”
“闭嘴！”国师刚恢复平静，被我这么一句，又怒了，但又极力把声音压了下去。
我感到阵阵寒气向我袭来，我的寒毛顿时根根竖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惨了，他真的生气了，不就说错了一句话吗，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我连忙说：“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我刚来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下次一定不会了。”本来想说“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但我又不是“小人”，也没什么“过”可言。
国师什么也没说，突然抓起我的右手。我一惊，边挣扎边嚷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怪我！你这个人不讲理！……”
忽然，一股冰凉缠上我的右腕，与此同时，右手被放开了。
“你很吵，想让整个景仪宫的人都听见？”
我知趣的不再说话，将注意力转移到手腕上的东西：是一串黑色的珠子，看样子应该是黑曜石，据说黑曜石极度辟邪。
国师好像看出我对手上的串珠很感兴趣，解释道：“不想被鬼魂缠着，就戴着它不要离身。”
“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多嘴了，我把想说的又咽了回去。有疑惑我总要问个“为什么”，喜欢对事情追根究底，我自认为这是个好的学习习惯，但到了与人相处的时候，却成了我讨人嫌的原因之一。
“你说什么？”语调平缓了许多。
我很是犹豫，但不问我又憋得慌。“你是国师啊，为什么宫里还会鬼魂出没？” 我这个人真是本性难改。
国师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朝外面张望。
糟了！我这么说也可以理解为指摘他没有尽职或没有能力。我不禁又要感叹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感喟自己语言表达能力的差劲。我说的话常常不被理解或被误解，我自认为这是我不讨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国师叹了一口气，把我从胡思乱想状态拉了回来，若有所思地说道：“宫里的怨气太重，一些阴魂久久不肯离去。在我的镇压之下，他们不会出来作怪，只是偶尔也会有一两条漏网之鱼。”
我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有误解。依我的性子 “为什么宫里的怨气太重呀？” 会脱口而出。其实想想也能知道一二：皇廷斗争那么激烈，冤死的人很多，死有不甘的更多，当然怨气会重。“言多必失”，以后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你想东拉西扯到何时，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国师有些不耐烦了。
“条件？”我开始在头脑中回放与之有关的片段。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都忘了。怎么办，我还没想好呢。我一定要想个既对我有利又容易让他接受的条件。
“怎么？没条件？那是再好不过了。” 国师推开窗子，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秘的笑容。
“怎么没……”还没等我说完，他已一闪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喂！等等！”我走到窗前时，已不见他的踪影。只有一钩残月悬于黑色的天幕之上，微茫的月色若淡弱浓，若昏即明。微风渐起，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峭楞楞如鬼魅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