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雪凝翎

5、乔迁之悲

　　午后，阳光灿烂耀眼。
　　我懒懒的趴在小桌上，享受着片刻的明媚。
　　殇麟雷打不动的坐在我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午间谈话节目之你问我答”正式开始……
　　“翎，你姓什么？雪？雪凝？”
　　“雪凝。”
　　“好奇怪的姓呢……”殇麟撅嘴，嘴唇红嘟嘟的好像樱桃。
　　“嗯嗯，算个比较稀有的姓。我随妈妈姓，她是日本人。”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日本人？为什么随妈妈姓？”
　　这次轮到我傻掉，这孩子脑子不好使啊？“你记得璃夜姓什么不？他是我爸的弟弟，我的小叔叔。”
　　“哦……”似乎提起璃夜他还有点顾忌。“他姓公子。”
　　“是呀，难道要我这个标准的淑女姓公子？”我大言不惭。“所以家族的规矩是生女孩都随妈妈姓。”
　　“这样呀。那我算你弟弟，不是该叫雪凝殇麟？”
　　“才不是，你是我儿子，而且殇字不吉利，你就叫雪凝麟好了，以后就叫你麟儿。”
　　殇麟，哦不，麟儿的眼神瞬间变得狠辣，完成从小绵羊到大灰狼的激变。
　　“乖，乖，麟儿不闹，给翎姐姐倒杯水来。”我使用怀柔政策，现在可是谈话节目时间，我可不想看暴力新闻。他从鼻子里哼一声，站起来去给我倒水，算是默认了我叫他麟儿。
　　“那你从小是跟着璃夜，不是爸爸妈妈？”
　　“嗯嗯，是呀。我爸爸妈妈是出名的爱情至上。据说他们生下我就是为了看我长得好看不，长得像谁多一点，有没有吸取他们五官的优点等等。所以一出生我就被扔在爷爷家，爸爸和妈妈去日本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奶奶早逝，爷爷是懒散爱玩型，正好璃夜比我大不少，家里又崇尚从小自理自立，自由发展，璃夜就理所当然的当上‘奶爸’了。”
　　“嗯……”麟儿若有所思的低了下头，很快抬起来。
　　“翎的眼睛为什么是灰色的？”
　　“因为奶奶是俄罗斯人。”我微笑，我快赶上杂毛狗了，血统混杂，中日俄三国混血。“不过我除了瞳色和肤色比较像俄罗斯人以外，五官身材什么的都遗传的亚洲人的特点。”的确，除了银色的眼睛，和比黄种人稍白皙点的皮肤以外，我怎么看怎么是正统的炎黄子孙。
　　“嗯嗯，所以璃夜的眼睛也是灰色的。”麟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也不全是啦……璃夜不是爷爷亲生的，所以才和我爸爸年龄相差那么多，我爸行五，他行六。大伯，二伯，三姑，四姑。明白吧？他是外系其中一家的孩子，出生前爸爸就出车祸死了，妈妈在生下他之后殉情，爷爷看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妈妈是俄罗斯人，所以眼睛是灰色，皮肤很白，五官也稍微立体些，不过别的还是继承了中国人的审美嘛。”我费劲的解释了一通，口渴得喝了几口水。
　　“嗯……他真的很美，非常非常美。”麟儿不看我，小声嘟囔。“璃夜妈妈也是俄罗斯人？”
　　“是呀，传说公子家先祖是俄罗斯一个落魄贵族，后来移居中国，传宗接代。所以祖训就是要和俄罗斯交好嘛，那边也有些势力，家族人中俄混血很多的。”我满脸的不在意，在我家混血实在是很平常的事。
　　“嗯……不过我第一次看见混血儿，翎……其实你很漂亮的。”麟儿忽然靠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特别是眼睛。虽然璃夜的眼睛也很美，不过是那种……妖娆的，诱人的美。可是翎的眼睛却很沉静，让人看着很踏实，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麟儿……”心脏疯狂的跳动，火云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烫到麻木。我竟然因为如此单纯的赞美而脸红心跳，真是退化了。麟儿的脸近在咫尺，像女生一样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散发着魅惑的香甜。
　　微风拂过，风铃清脆响。
　　不小心，看到他的唇。薄厚适度的唇片，娇艳的唇色，完美的唇线。均匀的呼吸打到脸上，却带着致命的魔媚，引诱着我。一向清心寡欲的我竟然这么容易动情？还是说寂寞太久需要些激情？或是……我对麟儿……有情？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巨吼，打破了一室的暧昧。
　　谁谁谁？是谁？坏了我的好事儿……不对不对，是谁闯进我家了？！我惊恐的转头。
　　柳眉倒竖，凤目圆睁，红唇紧抿。白皙的小脸儿扭成一团，却丝毫不减他的美丽，更平添了几分惊艳俊俏。华丽的红袍，披散的黑发，璃夜正以标准的茶壶姿势看着我和麟儿。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没从惊恐中醒过来，麟儿则已经大脑短路的呆掉。
　　璃夜不答，一把把我从麟儿身边拽开，指着麟儿的鼻子大骂：“你个死小孩不许打我家丫头的主意，滚开！”
　　“你神经病呀？”我终于闹清了状况，护着麟儿，打掉璃夜的手，死死瞪着他。我要用眼神杀死你！
　　“丫头，我，我怎么神经病了？他，他要，要……”璃夜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眼看就要梨花带雨。
　　“他要个屁啦！”我不耐烦，璃夜什么时候跟老妈子似的了。把仿佛受惊小鹿一般的璃夜晾在一边，我用手在呆掉的麟儿面前晃晃。“没事吧？”
　　“嗯……只是很惊讶……”麟儿回了神儿，嘟了嘟嘴。看把我的小宝贝吓成什么样儿了。看着大门外黑压压一群黑衣保镖，嗯，我也很惊讶……
　　我心疼的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呼噜呼噜毛儿，吓不着，乖。”
　　一边的璃夜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我们，狭凤眼眯成一条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我得意的用余光瞥他，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很妖魅嘛，祸水啊，祸水。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太乖了，都没什么机会看到他这么有风情的样子，以后可不能错过了。猛得，发现自己竟然期待“以后”再见他，人果然是背叛不了自己的心，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昨天古堡里那一句“我不想再见你”真是气话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璃夜先生，有什么事儿没？有……咳，有事就说，没事就请便。”我尴尬一笑，差点说成“有屁就放，不放就滚”的。
　　“丫头，不要生气。”璃夜坐下，拉过我的手。我犹豫一下，没有挣开。“嗯，我决定了，我要住下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你给我滚出去！”这次轮到我扮茶壶。
　　“丫头你听我说啦～～～”
　　“翎你不要激动～～～”
　　二重唱完毕。璃夜把目标转向麟儿，目光阴损毒辣，天雷勾地火。吓得麟儿呆了一瞬间之后下意识往我身后躲。
　　冷静，冷静……我闭目调息……“你要住在这里？没开玩笑吧？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这里还能再住下个人了？我和麟儿住就很勉强了。”我细声软语，谆谆教诲。
　　“你……你竟然叫他麟儿？你……哼……那你们搬到我那里住，总之，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璃夜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双手环抱，瞪了麟儿一眼，又一脸无赖的看向我，满身邪气。
　　“哼，你忘了昨天我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别惹得我连你的脸都不愿看见。”我有些生气，蹬鼻子上脸了他？凭什么限制我自由？
　　“丫头……不要生气……我……”璃夜听了立刻手足无措起来，表情也变得楚楚可怜。“我，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好怀念以前一起生活的日子……我知道当初自私的决定是我不对。正好你的爸爸妈妈打来电话，说想让你去日本和他们生活几年，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你送了出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这些年我也很痛苦，一方面觉得因为和家人团聚这个理由可能使你不会太生气，一方面又觉得你一定会很恨我……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怕，我怕……”他的脸瞬间苍白下来，退去了淡淡的红润，紧攥的手不住的颤抖。
　　“好啦好啦，不要紧张，我明白。”我垂下眼，轻轻握住璃夜的手。在商界和□□叱诧风云的他，在某些方面还是孩子，也会受伤，会无助。不知不觉的，我又开始关心他，在意他。雪凝翎，你无可救药啦！
　　“翎，你让璃夜先生住下吧，挤一挤没关系的，而且三个人会更热闹对不对？”麟儿忽然发言，吓了我一跳。他的表情恢复原有的恬淡安静，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璃夜也显得颇为震惊，可能是想到刚才的失礼，向麟儿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还夹杂了小小的感激。
　　“嗯……”我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嘴上虽说恨他，但假设永远不再见他，也还是很伤心的。这房子是日式的，卫生间和浴室分开，也没有什么不方便。至于睡觉，把小桌靠墙立起来，地上还将将可以睡个人，要不……就这么着？
　　“咳咳……”我清清嗓子，看着璃夜乞求的表情，唉……“那你就住下吧，不过有条件的。第一，你和麟儿一样睡在地上，不许上我的床。第二，把你的那些保镖都弄走，这里可是住宅区，像什么样子，留下暗卫就可以了。第三，嗯……”似乎也没什么了，璃夜的生活习惯我很清楚，没有什么怪癖。“就这两点吧，很容易做到哦？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做不到就卷铺盖走人。”
　　“丫头～～”璃夜发出绵羊颤音，凤目含泪，向我扑来。“你真是太好啦～～”
　　“你个混蛋！”我一个闪身，跌进麟儿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心有余悸的瞪着扑空装可怜的璃夜。“我现在就加第三条！不许随便抱我！不许无缘无故抱我！！”
　　璃夜嫉妒的斜了麟儿一眼，闷闷的坐好。“那个，丫头呀，我……我忽然觉得，你似乎，好像……比6年前野蛮多了？”
　　……我眯起眼睛。“俗话说的好，淑女不长命，野蛮遗千年。6年前的我乖巧吧？淑女吧？结果不还是让你给抛弃了？”
　　……一只乌鸦飞过……
　　……又一只乌鸦飞过……
　　“天呀～～你让我死了吧～～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饶了我吧～～不要再提了～～我要憋死了憋死了呀～～～呜～～～”璃夜很没形象的捶胸顿足，仰天长啸，哦不，仰天惨叫，声音那叫一个凄厉呀。
　　嘿嘿嘿嘿，嘴边挂起一抹坏笑。女人最厉害的是什么？翻旧账加碎碎念！开心的躺在麟儿的怀里，享受着璃夜难得一见的崩溃。总看一张美美的高贵的脸庞也会腻嘛，对不对？
　　－－－－－－－－－－－－－－－－－－－－－－－－－－－－－－－－－－－－－－－－－－－－－－－－－－－－－－－－－－－－－－－－－－－－－－－－－－－－
　　下午，我们到麟儿的孤儿院办了领养手续，其实他马上就18岁了……麟儿正式改名为雪凝麟，成了我的弟弟，其实我是想当他妈妈的，不过看了麟儿冷若冰霜的脸，我只好作罢……
　　璃夜遣人把他的日用品都拿了过来，可是衣服实在是没地儿放了，我的柜子也有限，放了麟儿的衣服已经是满满当当了。最后，璃夜很有创意的想到了办法。要换衣服的时候，打开屋门，招呼一下暗卫，给他拿来一件不就得了么？
　　我听了嘴角抽搐。公子家代代培养的类似忍者的暗卫，竟然让他用来……用来当行动衣柜……璃夜却得意的一步三晃，满脸写着：夸我吧，夸我吧！我很聪明对不对？
　　－－－－－－－－－－－－－－－－－－－－－－－－－－－－－－－－－－－－－－－－－－－－－－－－－－－－－－－－－－－－－－－－－－－－－－－－－－－－
　　傍晚，我们终于整理完毕，踏踏实实的围在小桌边喝茶。
　　这里的初春很冷，因为撤了暖气，而气温还没升上来。
　　三个人一起披了一条厚厚的毛毯，挤在小桌的同一边。我在中间，左边是麟儿，右边是璃夜。
　　小小的电视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
　　那时候 还记得那时候
　　从手心传过来的温柔
　　如果说只能活这一天
　　曾经与你深深相爱我已没有遗憾
　　我用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不让你离我太遥远
　　走在这个适合拥抱的季节
　　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
　　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紧紧抱着你说过的誓言
　　等待着我们说好的永远
　　……
　　手心的茶杯里，传来一阵温暖，腾起一圈氤氲，模糊了我的视线。左边的人儿，半梦半醒，轻伏在小桌上，时不时喃喃的呓语几个音节。右边的人儿，已经睡了，轻轻倚着我的肩，嘴角挂着满足释然的微笑。
　　这的确是个适合拥抱的季节，从两边传来的体温，更加温暖，令我贪恋。
　　窗外，樱花如雨，纷纷扬飘落，掀起一片粉红的旖旎。
　　明天，早起去赏花吧，三个人一起……
　　－－－－－－－－－－－－－－－－－－－－－－－－－－－－－－－－－－－－－－－－－－－－－－－－－－－－－－－－－－－－－－－－－－－－－－－－－－－－
　　左边。永远不是一段时间，而是一个决定。
　　右边。思念是一坛酒，藏得愈久，愈芳醇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