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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拯救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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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男孩没有扣严的领口处,露出一小片细致如美瓷的皮肤,那上面却印着一道引人遐想的殷红,甚至还有几个小小的血印。这显然不是我弄的,就算睡的再沉也不会一点印象没有,我又没有失忆。很明显的,那是揉捏的痕迹,还有……牙齿啃咬过的痕迹。脸上烫得可以煮鸡蛋了。脑海里的不安因子开始活跃。我是作翻译的,自然喜欢上网看小说,最近流行的耽美也看过不少,虽然我不是同性恋。
我终于发现一旦戴上了“有色”眼镜看人,就会很偏执失控。面前干净纯洁的男孩简直就是耽美狼眼中最完美的“小受”形象。不是吧……不是吧??
心跳快得像打鼓,眼珠瞪得快要掉出来了。我慢慢深呼吸,镇定,镇定……蹑手蹑脚的蹭到离男孩脖子很近很近的地方,本来想解开他的扣子,没想到扣子已经不翼而飞了,还不只一个。果然是被……一种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心里没有一点偷窥的激动,满是解剖人体般的紧张……小心的拉开衬衫,光洁的胸膛彻底裸露在我的眼前。洁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红印,抓痕,以及几处触目惊心的青紫。虽然看了不少小说,但看到这些真正的伤痕却是头一次,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不经意间撇到男孩的唇,薄薄的唇片微微红肿,还有几个暗紫色的结痂。一定不是自愿的吧?一定很痛吧?很屈辱吧?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断定一定是有人强迫他。
禽兽。我狠狠的咬牙,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绝对饶不了他,竟然强迫这么柔弱可爱的孩子。我的小宇宙燃烧了,抓起枕头边的睡裙套上,打开大灯,从医药箱里拿了跌打损伤膏再次跳上床。手指粘了一点药膏,轻轻涂上那一块块青紫。男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触碰,下意识的缩紧身子,“不要……走开……你们……”心疼的感觉如潮水在心中一波一波的泛滥。我收回手,缓缓拍着他的头,让他安静。“乖,不要怕。”明亮的灯光下,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爬满不正常褶皱的衬衫,有几处抓破的裤子。
“嗯……”男孩不再挣扎,放松下来,却睁开了眼睛。因为恶梦而未干的泪仍旧留在眼眶,水汪汪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我,使我想起了刚出生不久的小猫的眼神。单纯清透,却又焦虑无助。
“醒了?”我温柔的笑了,从容的把药膏拧紧收好,拉严他的衣服,然后把被子为他盖上。“要不要再躺会?”
男孩静静看着我做的一切,眼神渐渐回复成初遇时的淡定。我仍旧笑着,碰了碰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被子一直让我霸占着,怕他会着凉。其实我从来不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可这个男孩却激发了我作为女人必备的母爱,让我有了保护他的冲动。
人们都说冲动是魔鬼,那么,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也许我的生活里需要一点新鲜与刺激……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孩绝对是个麻烦。
男孩什么都没说,听话的闭上眼睛,把自己埋进软软的被子里,继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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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特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头,男孩已经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我身边。
“嗯。”我点点头,把大脑从翻译稿里捞出来,关掉笔记本,摘掉眼镜,离开工作的窝。
“饿了吧?”我随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坐到小小的饭桌边。也许是在日本生活过的原因,我很讨厌沙发椅子一类的东西,喜欢随性的席地而坐,所以家里最贵的东西要属上好的实木地板和精致的长毛地毯。
把菜上扣着的盘子取下来,放进微波炉里面热一下,然后和男孩一样盘腿坐到小桌边,递给他一双筷子。
“你……我……”男孩有些惊讶的望着我。
“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惊讶,就算早上莫明其妙的见了面,再怎么说也是陌生人,我不怪他在我床上睡了一觉,竟然还对他这么好。
男孩听了我的话乖乖的开始吃饭,动作利落而优雅,咀嚼的时候不会张开嘴。
“好吃吗?”我意外的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样子。无论从气质还是行为来看,他绝对不是平民出身,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可我的厨艺是百分之百的惨绝人寰惨不忍睹难以下咽的,自己吃着都会别扭,他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却吃的那么开心,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笑意。这次轮到我惊讶了,受宠若惊。
他直到把嘴里的饭咽下才开口说话。“嗯,很好吃。”说完,还免费赠送了一个微笑。
唉……被电到了……
托他微笑的福,我食不知味,外加胃抽筋儿。原来我很有发花痴的潜质。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男孩很规矩的继续坐着,可能是觉得不在自己家里不方便帮忙,又觉得让我一个人刷碗不太好意思,所以目光一直跟随着我。再次托他目光的福,我三次差点砸掉盘子。我承认你很可爱,求求你不要再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看我了……
收拾好,我重新坐到他身边,晚上10点,夜间谈话节目正式开始……
“我叫雪凝翎,今年20岁。”我淡淡的看着他,一只胳膊支在小桌上,手托腮。要询问别人之前至少要先介绍自己,这是我的礼貌。
男孩避开了我的目光,不自然的揉着手指,白嫩的指腹被他揉得微微泛红。
“不方便说?”我挑挑眉,虽然是意料之中,免不了还是有点挫败感。
“早上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充满耐心的放慢语气。小子,别和我装失忆,别问我早上你说什么了啊,那句话太诱人,我怕我受不住。从他身上的伤判断,他应该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哪家人能对身份尊贵的小少爷无理?嗯……非礼?至于他遭到非礼为什么不回家的理由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不想让家人看到吧。
男孩仍旧是不看我,不说话。难得我当回知心姐姐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斜睨了他一眼,唇边挂起浅笑。“不说也没关系,我要工作了,明天早上拜托你自己回家。”替你抹药我当给猪抹了,给你饭吃我当喂狗了,怕你啊?
刚站起身,袖口就被他抓住了。嗯,他真的很喜欢抓人袖口,今天早上就抓的我手腕生疼。想说了?来劲。我板着脸又坐回去。
男孩清澈的眸子蒙上一层灰暗,依旧抓着我的袖口,没有松开,用模糊性别的好听声音,轻轻说着。
“我出生以后就被父母抛弃了,被人送进孤儿院。三岁那年一个男人说要领养我作他的义子,我便跟他走了。他很有钱,让我住在他郊外的别墅里,找专门的佣人照顾我的生活。虽然是他的义子,但他并不是每天都来看我,因为他有自己的家室。可是我还是很感激他,他让我拥有优越的生活,以及珍贵的父爱。也许他对我的感情只是出于怜悯,不过我不在乎,很开心,很满足。六岁的时候我要上学了,可他说因为我长得太漂亮太显眼,怕有人会伤害我,所以要我在家读书。他为我请了许多老师,教我功课,以及乐器,绘画等等。我很听话,每天乖乖待在家里,甚至很少去花园里玩,因为他不喜欢有人看见我。只有晚上,我会偷偷跑到露台上数星星。
就这样,我一直在家学习,从未踏出家门半步。15岁开始,每个周末他都会叫生意上的朋友来我住的别墅做客,总会让我为他们弹钢琴,吉他,拉小提琴,或者看我新画的画。我看着那些人赞赏甚至钦佩的眼神,真的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报恩了,我不是没用的,直到昨天……”
男孩的眼神从柔弱变成狠辣,抓着我袖口的手越攥越紧。
“昨天,是周末,他像往常一样带着朋友们来做客。谁知道……他竟然在我的饮料里下了……药,还好我的胃很敏感,在药效发作前疼起来,我借口去卫生间偷偷吐掉了一部分。直到他们……他们扑到我身上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是喝了那种药才会胃疼。仅剩的一点药力让我四肢酸软,而他只是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他们……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他说……他竟然说……养着我,就是为了这一天……能用我帮他达到事业的顶峰……得到无穷的财富与权势……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他那么尊敬他……把他当作最亲近的人,一辈子的恩人,为什么……”
眸子里的所有感情在一瞬间消逝,只有空洞的涣散,没有泪水,没有痛苦。
“乖,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看到的。”一下一下,我缓缓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也许无法给他心灵上的慰藉,至少可以借给他一个肩膀,当作停靠的港湾。
脆弱的泪水终于决堤。他靠在我的肩上,不停的抽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已经半个小时了,他的哭声毫无停止的征兆,我的衣服已经湿了大片。担心他这么哭下去会脱水休克。我戏谑的坏笑着,拍拍他的屁股。
“这里还疼不疼了?”
果然,他一下停止了哭声,抬起头来满是抱怨的看着我,脸颊红得像晚霞,可爱的一塌糊涂。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没,没来得及对我……,药效很快过去了,可他们却放松了警惕,我拼命挣扎,抓住了餐刀,扎伤了一个人……然后逃出来的。没有……没有被……”
我看着他吞吞吐吐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是很纯洁呀,像女孩子一样。男人被非礼了,最大的感受是屈辱吧?总不会哭哭啼啼的。
“你……你还笑我,你……”他生气的皱起了柳眉,撅起小嘴。唉,越看越可爱了,怪不得那堆禽兽会发疯。
“好啦好啦,逗你呢,不然你要哭到什么时候?”我宠溺的看着他,揽过他瘦弱的肩膀。“怎么这么瘦?你每天不都吃山珍海味呢?应该养成小白猪才对。”
“哼……”他从我怀里爬出来,笨拙的用手背擦着眼泪。我笑嘻嘻的拿来纸巾帮他擤鼻涕。真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我看着他红肿得像桃核的眼睛,说:“要不要再去睡会?哭了这么久累了吧?不睡去躺会也可以。”
“不用……”他揉眼睛,我“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开。他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我。“肿了还揉,明天不用见人了?洗把脸乖乖去床上躺着,好好养精神,明天还得出门呢。”
“嗯?你……你要把我送回去?!”我欣赏着他惊讶得不得了的表情。
“谁要把你送回去?”我头也不回的向衣柜走去,打开柜门开始地毯式搜索。
“那你……?”
“我是要把你‘要’过来,他既然不要你,那我要好了。你别说你忘了早上抓着我袖口跟我说什么了。就是这个……”我费劲的拽出一身睡衣,扔到他头上。“穿这个,脱了身上那件恶心的衣服,全是畜生的荷尔蒙骚味儿。”
“发什么呆呢?”我重新坐回写字台前,戴上眼镜。男孩依旧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我给他的睡衣。
“哦……谢谢。”他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抱着睡衣站起来,向前走去,姿势有点扭捏。
“不对,那是卫生间,换衣服去浴室,旁边那间,关门儿!”
他听话的进了浴室,关门的那瞬间,我看到他的脸还是红红的,像苹果。
“娘娘腔!”我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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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男孩穿着我的纯白睡衣出来了。除了小点没什么不合适的。
“穿白色多好看呀,干吗把自己打扮的跟黑寡妇似的?”我盯着他手上拿的一身黑。他笑而不语。
“睡吧!明天不叫你不许起来。”我把男孩哄上床,给他盖好被子。他明显的不自然。
“没事,我没有洁癖,你尽管盖。”我瞪了他一眼,关了灯,往写字台走去。
“……殇麟。”
“嗯?”我回头。
“我叫殇麟,今年17岁。”他的眼睛很灿烂,很灿烂,灿烂到让我有想哭的冲动。